“再後來呢?”


    故事才進行到一半。


    梁休想要知道,這個魏子渝,又怎麽和賣身契扯上關係了?


    一聽他問起這個,徐懷安立刻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古代流傳著一句話——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所謂的車船店腳牙,指的就是從事車、船、腳夫等運輸行業的人。


    在古代,這些行業,可不是有把子力氣就能混的。


    大多數從業者,都必須加入一個幫派,由幫派控製這些行業。


    說白一點,放在現在社會,妥妥的就是黑社會。


    為了利益,什麽幹架,火拚,殺人越貨,那都是家常便飯。


    還有開客棧的人,和做買賣中介的人。


    這些人裏,不乏開黑店,謀財害命的——水滸傳中,孫二娘開的客棧,就是典型代表。


    至於牙行的牙子。


    如今的中介和這些人比起來,簡直可以稱作是國家良心。


    古代的牙子,什麽坑蒙拐騙,販賣人口,逼良為娼的事,都可以牽線搭橋。


    隻要有錢賺,把他娘賣了都不帶眨眼的。


    當然,並不是所有做這些生意的人,都是壞人。


    但這句話能流行,也從片麵印證了,這些從業人員的素質。


    而魏子渝這個不滿二十,放在現在,還是天真爛漫大學生的年輕少女。


    正是栽在了這種人的手上。


    魏子渝來長安的目的,是為了找尋一位親戚。


    不同於尋常吃不飽飯,才到處乞討活命的逃難者。


    這姑娘剛到京城的時候,身上的盤纏頗豐。


    於是,在尋親的過程中,她四處打聽消息,很快就被牙行的牙子盯上了。


    有牙子和她接觸,熟悉之後,故意騙她,說能幫她找到親戚。


    然後,就以打探消息為由,幾次三番向少女索要銀錢。


    結果,不知是因為心急,想要快點找到親戚,還是心思太過單純。


    總之,每次牙子索要銀錢,這傻姑娘居然都如數給了。


    到了後來,消息沒打聽到,盤纏卻給花光了。


    為了生存,魏子渝沒辦法,隻能托牙子幫她聯係一份差事。


    她想一邊做工,一邊留下來,再繼續打聽消息。


    然而,牙子一連拖了幾天,也沒找到差事。


    就對她說,認識一個做生意的朋友,為人熱心又善良,可以慷慨解囊,暫時借給她一筆錢,幫她渡過難關。


    可憐這位傻姑娘,無依無靠,隻得選擇繼續相信牙子,決定借點錢,先維持一下生計再說。


    不用說,那位熱心又善良的生意人,正是千金坊的老板羅四爺。


    於是,不諳人心的魏子渝,徹底落進了,羅四爺和牙子設的圈套。


    明明魏子渝隻借了十兩銀子,最後羅四爺卻偏偏咬定,牙子從他那裏,拿走了幾千兩。


    如果魏子渝還不上錢,他就要按規矩,把她賣到青樓裏去償債。


    魏子渝當然不肯。


    誰知,羅四爺竟然拿出了魏子渝的賣身契,上麵正是牙子騙她按下的手印。


    之前上麵記載的十兩銀子的‘十’,居然頭上多了一撇,變成了‘千’。


    千字前麵,故意空了一點的地方,又加了一個五字。


    結果一下,十兩銀子,變成了五千兩。


    這麽一大筆數目,魏子渝怎麽可能還得起?


    萬般無奈,她隻能跑去衙門告官。


    然而,等到衙門差人四處找尋證人的時候,那個牙子,早就離開了京城。


    而魏子渝本人,又不能自證清白,反而被羅四爺反咬一口,坐實了她欠債五千兩的事實。


    就這樣,她被羅四爺,光明正大地送進了青樓。


    萬幸的是,衙門的大人害怕誤判,給了她三個月的保護期。


    這三個月,她必須呆在青樓,但,經營者不許逼迫她接客。


    一旦魏子渝打探到牙子的消息,隻要通知衙門,衙門可以負責捉拿,幫她翻案。


    隻是,這個時期,可不是梁休前世那個大數據時代。


    炎朝這麽大,戶籍製度又不完善。


    一個犯了法的人,鐵了心要躲藏起來,或是改頭換麵,官府還真不一定拿他有辦法。


    當然,如果是皇親國戚發話,那又不同。


    國家機器一旦全力運轉起來,能力還是很恐怖的。


    但這種時代,像魏子渝這種冤假錯案,天下間,每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謂數不勝數。


    誰會吃飽了撐著,去管這種閑事?


    眼看兩個多月過去,離三個月的期限也快到了,魏子渝仍舊一點頭緒都沒有。


    如果不出現奇跡,這姑娘的命運,基本就已經注定了。


    在一番拚命抵抗後,最終因為實力弱小,淪為一名風月場中的煙花女子。


    今年歡笑複明年,秋月春風等閑度。


    要不是一次被狐朋狗友攛掇,跑來平康坊喝花酒,又碰巧遇到魏子渝。


    徐懷安,恐怕這輩子,都不一定知道這件事。


    當時見到魏子渝,了解到她的經過之後。


    因其“一吻傾心”的徐懷安,當場就發誓,要將她救出火坑。


    說到這裏,徐懷安不勝唏噓,隨後又義憤填膺,死死攥緊拳頭。


    他咬牙切齒地道:“可惡!要不是這裏是京城,家父又有諸多顧忌,我早帶齊兵馬,將子渝搶出來。”


    梁休知道,他隻是在說氣話。


    京城之地,天子腳下,對於動用軍隊一事,極為敏感。


    哪怕是安國公徐繼茂,沒有上麵的命令,或是炎帝的旨意,也無權隨意調動軍隊。


    盡管,他名義上,統帥著南衙左右威衛兩支大軍。


    換做是別的地方,徐懷安借著徐家二少的身份,還真有可能,借來一部分人馬。


    但在這裏,想都別想。


    一旦他敢這麽做,恐怕第二天,安國公就要被朝臣的彈劾口水淹沒。


    到時候,能不能保住爵位都難說。


    畢竟,這種事情,是很犯皇帝忌諱的。


    撇開這條路,徐懷安就隻剩下兩條路可以選擇。


    一條就是,不借兵馬,而是糾集府中的護院,衝進青樓,強行把搶魏子渝搶回來。


    可是一旦遭遇抵抗,成功率很小,而且還是犯法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因為一名青樓女子,大動幹戈,很容易惹怒安國公。


    為了將來,還有和魏子渝繼續交往的可能,徐懷安不敢犯這種忌諱。


    另一條,則是老老實實,拿出幾千兩銀子,為魏子渝贖身。


    隻是,徐懷安沒想到,羅四爺那麽大膽,竟然敢給自己下套。


    這才有了,今天千金坊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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