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蒔出將人帶回了家。


    親熱過後,蒔出去蕭情房間給方好拿衣服。


    敲門後,無任何回應,門竟是反鎖的。


    “情情……”


    蒔出穿門而入,隻見蕭情床上多了一人——帝熵。


    頓時萬劍懸在空中,就等蒔出一個指令,刺向帝熵。


    “大哥,收劍!”


    蕭情驚出了一身冷汗,她從未見大哥如此動怒。


    “別怕,情兒,他傷不了本帝。”


    帝熵驕橫慣了,除了曾傷過他的玄帝,帝熵未將任何人放在眼裏,蒔出也不例外。


    “大哥,我是自願的。”蕭情不想讓大哥擔心,更不想讓大哥傷心,“我記起來了,全都記起來了。”


    蒔出咬牙切齒問道:“你對情情做了什麽?”


    “要本帝演示給你看嗎?”


    唇角勾笑,帝熵絕對是故意的。


    “大哥。”


    朽月與黛耒感覺到大哥的靈壓,前來查看時在門口遇上了。


    “老舅,你……”


    黛耒臉上的神情糾結又帶著不安,難懷大哥會動怒,老舅怎麽跟情情好上了,他最愛的人難道不是九妃凰嗎?


    “我就不該帶你來此。”蒔出收劍,他確實打不過帝熵,“我辜負了娘親對我的囑托。”


    “本帝曾救過玄帝一命,他答應兌換本帝一個條件。”


    原本,帝熵不屑於此,不過今非昔比,蕭情成了他軟肋。


    “情情,大哥問你,他可有脅迫你,對你使用法術?”


    “沒有,大哥。”蕭情沒穿衣服,被帝熵摟在懷裏不敢動,“大哥進我房間怎麽不敲門?”


    “敲了,你沒回應。”


    “大哥,你們要是沒事的話,能不能先出去?”蕭情扯起被子,蓋住鼻子以下部分,低聲嘀咕道,“我沒穿衣服。”


    光顧著生氣,蒔出都忘記自己是來幹什麽了。


    “拿套衣服。”


    蒔出推開衣櫃,在挑衣服。


    “大哥拿我衣服幹什麽?”


    對呀,大哥拿情情的衣服幹什麽,黛耒和朽月也很好奇。


    “我知道了,是大嫂。”朽月這個小機靈一猜就中,“大哥把人帶回家了對不對?”


    “大哥,你怎麽可以把女人帶回家——”這次輪到蕭情發怒,她瞪上蒔出,平日裏的溫柔全都拋之腦後,“什麽大嫂,大哥,你把話說清楚——”


    蕭情幾乎是怒吼出聲,蒔出驚詫,為何蕭情的反應會這麽大?


    “我交了女朋友,人現在在家裏,沒有衣服換,借你衣服用一下。”


    “不準拿我衣服給她穿——”蕭情吼道,要不是有帝熵護著,她怕早就春光乍現。


    蒔出放下衣服,蕭情的過激反應在他的意料之外,他以為蕭情會欣然接受方好,兩人甚至會成為好朋友。


    “大哥什麽時候交的女朋友,為什麽不提前告訴我,而是直接把人帶回了家?”


    要不是被困在床上,蕭情會直接去找蒔出口中的“女朋友”。


    “她叫方好,爹爹與娘親都認識,朽月他們也都認識。”


    “我不管她是誰,叫什麽,大哥說了要養我一輩子,為什麽還要找女朋友?”


    蕭情這話問的,就連朽月和黛耒也覺得有些不可理喻,顯然,情情對大哥的占有欲不知在何時變得如此偏執。


    蒔出回答不上這個問題,正好此時帝熵在朝他使眼色,蒔出心領神會後便走了。


    “大哥,站住,不許走——”


    蕭情正要起身,被帝熵按在身下。


    “大哥——”蕭情掙紮著,“放開我——”


    “方好與蒔出的情緣早就定下了。”帝熵語氣平和說道,“你還有我。”


    “大哥要是有喜歡的人,就不會再對我好了。”脆弱的聲線,帶著哭腔。


    “方好原是寂良的孩子。”為了寬慰蕭情,帝熵說出方好真實身世,“寂良跟隨玄帝下凡曆劫,懷了孩兒,玄帝取名為方好,那時,蒔出天天守在方好身邊,後來,寂良遭人暗算,一屍兩命,寂良不忍心見方好這樣死去,便讓本帝將她送人,才有了現在的方好。”


    “我從來沒聽大哥說起這事兒。”


    帝熵暗淡的眸中帶傷,令蕭情冷靜下來,也變理智了許多。


    “對不起,我隻是不想大哥被人搶走。”


    “不是蒔出被人搶走,而是你霸占了蒔出對方好的愛。”


    帝熵的話,聽在蕭情耳裏,心似針紮那般疼痛,她失聲大哭起來。


    “本帝會一直陪著你。”帝熵吻去淚珠,柔聲安慰道,“你是本帝的,隻能是本帝的。”


    或許是知道方好的真實身世,又或許是帝熵的愛令她沉淪,蕭情最終接受了大哥有女朋友的事實。


    方好穿著蒔出的衣服,坐在電腦前等他回來。


    “蒔出哥哥。”


    聽到開門聲,方好踩在地毯上,步伐輕盈的朝蒔出輕跳而來。


    她功底紮實,考上舞蹈學院後,又去國外進修了兩年。


    蒔出一手拖起嬌臀,將人抱在胸前,方好的身上有股淡香,令蒔出著迷。


    “蒔出哥哥,剛剛不是才……”


    “叫我蒔出,或者夫君也行。”


    “可以叫老公嗎?”


    “可以。”


    為了不被打擾,蒔出在門口設下結界。


    果然黛耒犯難了,在門口嘟噥道:“大哥至於這麽謹慎嗎,誰還沒有女朋友。”


    是時候去找兔子發卡的主人了,萬一她有男朋友,又或者嫁人了怎麽辦?


    黛耒在心中有些猶豫,兒時的事情,也不知道齊思媛還記得他嗎?


    “大哥,今天晚上去奶奶家吃飯,別忘了。”黛耒在門口提醒道,“你要是不去,白叔一定不會放過你。”


    “知道了。”


    除了大哥低沉的聲線,還有女人的嬌媚聲線。


    “哎呦,我去!”


    非禮勿聽,黛耒快步走掉。


    晚上,蒔出將方好,蕭情將帝熵一起帶去了爺爺奶奶家。


    他們開了兩輛車,蕭情、帝熵、黛耒在一輛車上,黛耒開車。


    “九哥,方好的事情你知道嗎?”


    車裏,蕭情問道。


    “知道,方好是娘親孩兒的轉世,她與大哥的婚事,娘親早就同意了。”


    “為什麽就我一人不知道?”蕭情不滿的嘟噥道,“你們還有什麽事情是瞞著我的?”


    “你那時還小,方好來過我們家。”


    蕭情靠在帝熵懷裏,除了帝熵,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比他更愛自己的人。


    到了爺爺奶奶家,蒔出正要介紹方好時,隻見蕭母步伐急促的找來雞毛撣子,對著蒔出就是一通亂打。


    “小良哪裏不好了,你居然敢跟小良分手!”


    蕭母患有阿茲海默症,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糊塗時就會把蒔出認成蕭然。


    “蕭然,我跟你說,除了小良,誰都別想進這個家門!”蕭母手持雞毛撣子,朝蒔出叫囂道,“兒媳婦,我隻認小良!”


    在來的路上,蒔出已經跟方好說明了奶奶的狀況,因此,方好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還不去把小良找回來。”蕭母用雞毛撣子捅了捅蕭然,“找不回來不給你飯吃!”


    寂良離開的那天,白岑是這麽對二老說的:“寂良去了天上,蕭然去找寂良了。”


    因此,在蕭母深刻的記憶裏,蕭然去找寂良了。


    “行了,蕭然平時上班那麽忙,回來一趟也不容易。”


    蕭父相對要好上一些,誰都認識,誰都分得清。


    二老都過了八十高壽,身子骨硬朗得很。


    “那也不行。”蕭母盯上方好,不友善的目光勸道,“這位小姐請你自重,蕭然隻能娶小良,除了小良,就算是仙女下凡我也不同意。”


    “奶奶,我是20樓的好好,我有喜歡的人了,不是蕭叔叔。”


    “好好呀,我記得,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蕭母突然之間清醒過來,問向蕭情,“情情,這位是?”


    “奶奶,他是我男朋友,叫帝熵。”


    “奶奶好。”


    天大地天,老婆為大,帝熵再張狂也得聽老婆的話,乖乖的向老人家問好。


    “小夥子長得真俊,情情的眼光好,小良要是看到了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蕭母走向廚房,邊走邊說道,“小良喜歡吃蒜蓉基圍蝦,小舞,起鍋的時候留一些,小良宵夜的時候要吃,還有紅燒肉、回鍋牛肉,都留一些……”


    “知道了,媽媽。”


    蕭母的嘴邊,經常掛著“小良”。


    時光如梭,轉眼間又一個十年過去。


    蕭母躺在病床上,床邊圍了一群人,顯得病房格外擁擠。


    “我是等不到小良回來了,老頭子,要是小良回來了,把我藏的那些東西交給小良……”


    蕭母已是頭發稀疏花白,滿臉的褶皺,耷拉的眼皮再無力睜開。


    “好……”蕭父淚目,握緊幹枯的手指,“過奈何橋的時候等等我,不要一個人就先走了。”


    蕭母燈枯油盡,就在她安詳的閉上眼睛時,“叮鈴”的悅耳聲傳進耳朵裏。


    “媽媽。”寂良輕喚了一聲。


    蕭母睜開眼睛一看,是寂良回來了。


    寂良穿著紅衣,一手撐著紅傘,一手朝她伸來。


    “小良,你回來了。”


    “吾是來接媽媽的。”


    蕭母握上寂良的手,竟是從自己的身體離開,再看孩子們,都哭得泣不成聲。


    “我這是死了嗎?”蕭母問向寂良。


    “媽媽跟吾來。”


    寂良帶著蕭母離開病房,無人發現她們,除了帝熵,在看到寂良後,露出不易察覺的淺笑。


    “原來你在黃泉。”


    蕭母跟隨寂良來到黃泉,在經過黃沙之地時,遍地盛開的紅色彼岸花竟看呆了蕭母。


    花色豔麗,絢爛如精靈。


    “夫君還無法恢複人身嗎?”


    花叢中,寂良找到玄龍,如此大的身形,不想看到都難。


    “吾將媽媽帶來了。”


    蕭母驚恐不敢上前,眼前的黑龍如巨蟒臥在花叢中,甚是駭人。


    “媽媽不必害怕,夫君昨日與冥王打了一架,這會兒還未恢複元氣。”


    寂良走到龍頭前坐下,她抱起龍頭放在腿上,輕柔的撫摸起來。


    玄帝則是一副享受模樣,愜意的搖擺著龍尾。


    “他真的是蕭然?”


    寂良的夫君隻會是蕭然。


    “嗯。”寂良指向前方,在為蕭母指路,“一直向前走就是孟婆莊,過了孟婆莊便是奈何橋。”


    “我想等等老蕭。”蕭母也坐了下來,寂良一直都是這麽年輕,清秀的臉蛋兒上完全看不到歲月留下的痕跡,“白岑說,你去了天上。”


    “吾是去了天上,但又跑了出來。”


    寂良輕輕一笑,眉眼間有溫柔湧動。


    “我給你留了一些東西,都是你愛吃的。”蕭母遺憾說道,“卻給不了你,小良。”


    “謝謝媽媽,媽媽的心意,吾能感受到。”


    玄帝恢複人身,依然是枕在柔軟的腿上。


    蕭母這才看清楚,他確實是蕭然,樣貌一點也沒變。


    “你可以邊走邊等。”


    玄帝翻身,將頭埋在香軟的腹間。


    “夫君不善於表達傷感之情,媽媽不要放在心上。”


    蕭母懂了,在與寂良道別後,順著寂良所指的方向走去。


    “夫君,媽媽走了。”


    “為夫知道。”脆弱的聲線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良兒竟扔下為夫一人,還這麽久。”


    “吾沒有扔下夫君,吾去接媽媽了。”


    這些年,玄帝陪她一點一滴的找回記憶。


    “為夫不管,良兒方才就是不在。”


    玄帝耍橫,將寂良推倒在花叢裏。


    寂良“咯咯咯”的笑出聲,“夫君,有人來了。”


    “誰會來這裏。”


    玄帝話音剛落,就被兩個小孩從身後扯上了衣袖。


    “阿公,阿公,陪我們玩。”


    沒錯,是帝熵,送來了一對龍鳳胎。


    “本尊連自己的孩兒都無暇顧及,又怎會照顧你的孩兒。”


    玄帝正襟危坐,瞧了麵前的孩童一眼,皆是異瞳。


    “當初蒔出他們在玄靈大陸,本帝可沒少照顧他們。”


    找到此處,帝熵費了一番功夫,他並未將此事告訴蕭情。


    玄帝麵露愁容,被找到就意味著他與良兒的生活將會被打擾。


    “良兒,我們搬家吧。”


    玄帝牽上寂良的手,想要溜走。


    “阿婆,陪我們玩,好不好?”


    見阿公不為所動,他們機智的轉移目標。


    阿婆,她竟做阿婆了!


    寂良不會拒絕人,眯眼正要答應時,隻見玄帝現真身,帶著她騰飛而起。


    帝熵見狀追了上去。


    冥王怒目圓睜,攔下玄帝。


    “這是黃泉,不是遊樂場。”


    “後麵有人,麻煩了,好鄰居。”玄帝不客氣的說道。


    於是乎,冥王與帝熵又幹了一架!


    “夫君,吾們要去何處?”


    “先去避避風頭,等過些時日再回來。”


    ……


    山河遠闊,人間煙火,無一是你,無一不是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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