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總衙門地牢內。


    趙海躺在鋪滿稻草的地上有些昏昏欲睡。


    他現在所處的牢房,算是整個大理寺地牢裏檔次比較不錯的了。


    但是牢房總歸是牢房,檔次再高環境也沒法和客棧相比,趙海能在這裏呆著,還是走了運的。


    剛來的時候趙海一天裏有大半天,大腦都在思考著。


    想著外麵的局勢怎麽樣了?他還能不能出去?有沒有人會陰他?有人陰他,他該怎麽防範……


    但是隨著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後,趙海也就想開了。


    愛咋地咋地吧!


    他認命了。


    於是趙海這位混到繡衣衙門銅線繡衣位置的四境道果高手,就此變得有些消沉了,整天在那一發呆就是大半天。


    出現這種情況,不是趙海這個人意誌不堅定。


    隻要是局勢太絕望,他一個四境道果的銅線繡衣,在這個局勢裏,連上棋局充棋子的資格都沒有,隻能無奈的自我放棄。


    可就在趙海這種自我放棄的過程中,恍惚間他好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不,是印象深刻的身影,就是這個身影充當導火索,把他坑進這個大坑裏,然後又在那天黎明之前瀟灑的離去了。


    而如今這個身影居然有出現在他眼前了。


    “發呆也能出現幻覺嗎?”趙海麻木的想道。


    當那個身影好像不是幻覺,因為幻覺怕是不能拿木棍捅自己吧!


    而且……你特麽往哪捅呢?變態嗎!


    ……


    趙海的牢房不難找,因為離的也不遠,敖宇三兩步就走到了。


    不過趙海的狀態,在敖宇看來好像有些問題。


    敖宇第一眼看到趙海,都以為趙海的菊花和嘴巴,是不是在這裏有段不可回收的悲慘往事。


    因為趙海那模樣太嚇人了,擱牢房裏睜著眼睛、靠在牆上癱在地下。


    關鍵是兩眼無神,是那種如同行屍走肉的無神。


    把敖宇給嚇得,以為趙海寧折不彎,被這裏的爺們給弄壞了。


    連忙就從不知道的哪裏摸到一根樹棍,然後對著趙海那好像沒有靈魂的肉體就捅了過去。


    並且還配有語氣很是憐憫的呼喊聲:“趙兄……趙大哥……趙海……趙……”


    但效果不大,於是敖宇的棍子……啊呸!是敖宇手裏拿著的棍子,就開始在趙海身上點來點去了。


    腳掌……沒反應。


    小腿……沒反應。


    大腿……沒反應。


    第三條腿左半側猛烈敲擊……咦!有反應了。


    隻見趙海好像下意識的兩腿熟練的一夾,哢吧一聲,本來就不太堅硬的木棍,短時斷成了兩半。


    一半在敖宇手裏,一半在趙海腿裏。


    敖宇還在驚訝於趙海的反應,和可惜木棍斷了,沒注意到本來兩眼無神的趙海,突然正常了。


    不……不能算是正常,好像也有點不正常,但這個不正常好像是出離的憤怒導致的。


    “敖大人!”


    一個沉著冷靜的呼喊從敖宇耳邊響起,敖宇猛地抬起頭,結果就看見了趙海好像恢複正常了,這時候敖宇有點尷尬。


    能特麽不尷尬嗎,兩個大老爺們,一個腿裏夾著棍子,一個手裏拿著棍子,怎麽看場麵怎麽比利(基)。


    “那什麽……老趙你好了?”


    敖宇忙不迭的將手裏的棍子給藏在身後,有些臉紅的問道。


    “好了?”趙海冷冷的反問敖宇,然後攤了攤手,道:“敖大人管這樣叫好了?”


    敖宇很想說是,因為就事實來講,較你剛剛跟被大老爺們玩壞了精神狀態來說,現在你這都能正常說話的模樣,應該算是好了。


    可敖宇知道趙海此時對標的不是剛剛,而是近一個月之前,如果那樣對比的話,現在的確不算好了。


    這問題沒有標準答案,而且怎麽答也都不對,所以敖宇隻能閉嘴。


    趙海看敖宇不說話了,也有些拿不準主意了,所以也把語氣放緩了一些,將話題岔到其他上麵道:“今天敖大人來此,難道是您說的去找人疏通關係,如今終於疏通好了。”


    敖宇聞言微微一笑,也知道趙海是給台階下了。


    隻不過這個台階,直接下有點生硬,不太好看,所有敖宇厚著臉皮說道:“差不多。”


    趙海:“……”


    他就沒見過敖宇這種人,給個台階下,居然一屁股坐上去了,絲毫不顧及其他。


    趙海揶揄道:“那敖大人的辦事效率還真的快,這都快一個月了,還隻弄得差不多,看來這人是真的不好走、關係是真的不好疏通,要不算了。”


    趙海這嘲諷的語氣,言辭裏都隱藏不住了。


    敖宇毫不在意這些,道:“那再好不過了。”


    趙海還真的沒想到敖宇會這麽接茬,都要發飆了,不過被敖宇攔了下來。


    隻見敖宇說道:“那個事沒有辦成,不過趙兄啊!我這近一個來月,也沒有閑著,這不——”


    敖宇掏出自己的銀線腰牌和調令,然後解釋了一下調令的內容,順便將自己最近一些天的日子給趙海講了講,最後才說道。


    “我找了各種人,托了各種關係,總算是把你和那十一個弟兄,都給從繡衣衙門的那個大染缸裏抽了出來,弄到我名下了。趙兄你放心,雖然名義上我是一把手,但咱倆誰跟誰啊!都是商量著來唄!”


    “……”


    趙海這是今天第二次出離的憤怒,但又被他給忍住了。


    趙海沒法不憤怒,他被關到牢裏近一個月的時間裏,也想過敖宇的結局。


    趙海本來以為哪怕自己進去了,敖宇跑了。


    但敖宇的處境也好不了哪裏去。畢竟右相可不是好惹的,說不定敖宇就被關在哪個衙門的牢裏呢?


    哪怕是沒有關到牢裏,敖宇在外麵的日子也不好過,有的是人找他麻煩。


    結果敖宇現在跑來告訴他,他不光沒有如他想的那樣,在外麵混的慘的不行,反而在外麵混的很爽,升職調回了油水豐厚的兵馬司,繡衣衙門這邊今天居然也給他升職加薪了?


    然後趙海又看了看自己,和以前相比,他不光混的更落拓了。


    而且兜兜轉轉的轉了一圈,自己最後還變成敖宇的小弟了!


    這……這特麽的老天不公啊!


    罪他擔著,牢他坐著,最後敖宇這個跑路的不光把好處全拿了。


    現在看敖宇來牢裏的這意思,特麽好像是還要把他領出去使喚。


    雖然敖宇嘴上說著是兩人商量著來。


    可趙海自從那晚放跑敖宇後,對敖宇說的話……不!是對敖宇說的標點符號都不信了。


    一般人遇到這種欺人太甚的情況,那都是忍不了的。


    但趙海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忍不了這種事情,趙海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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