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頭天晚上兩個人研究梁道乾就熬了整整一晚,再加上白天去府庫查賬折騰到現在也都累了,於是二人便打算先睡到天黑再去嵐秀坊找葉紫鳶一同商量此事。


    邵曦打坐修煉了一個時辰,最近每次修煉他都感覺自己的經脈始終在第五星位的巔峰處晃悠,隱隱要衝至第六星位,卻老是差那麽一點兒,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突破至第六星位。


    他現在有點明白老吳為什麽總是攔著他,讓他少管閑事,原來管閑事忙起來真的會影響修煉。


    修煉完畢,邵曦便倒頭睡去,最近實在太折騰了。


    等到老吳把他叫醒的時候,已是月上中天,不用問老吳,他也知道已到了子時。


    “老家夥,你就不能早點叫我嗎?這都子時了,你不覺得太晚了嗎?大半夜讓我去敲人家姑娘的門?”


    老吳尷尬的撓了撓腦袋,說道:“我也不想,我自己都睡過頭了,最近折騰的你都熬不住,何況我這個老頭子了,每次還不是我叫你。”


    邵曦想想也是,於是便起身洗了把臉,跟老吳一同離開驛館,向嵐秀坊而去。


    到了嵐秀坊之後,邵曦先是在門外拉過一個婢女,塞了十幾文錢給她,得知葉紫鳶今夜告病未接客人,便繞到嵐秀坊後麵葉紫鳶居所院外。


    邵曦縱身躍入院內,透過窗子見屋中並未燃起燈火,想是葉紫鳶身體不舒服休息的早,於是從地上拾起幾顆石子朝門上投去,發出“咚咚”的聲響,希望葉紫鳶聽到後能開門出來。


    在投完第十顆石子後,邵曦見仍沒有反應便幹脆走上前去,抬起手來輕輕的叩著門板並小聲的喊道:“紫鳶,紫鳶,在不在?在的話就開一下門啊!有事找你。”


    依然沒有反應,邵曦就有點兒鬱悶了,這大半夜的又沒接客人,也不在房中,這是跑到哪去了?


    突然間,邵曦感覺頭皮發麻,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壞了!這姑娘準又是去了府庫,上次甲庫失手她應該是不甘心,所以今天又去府庫碰運氣,這還得了,一旦出了什麽差池,之前的所有努力不全都是白費嗎?”


    想到這裏邵曦急忙縱身又躍出牆外與老吳會合,並將葉紫鳶不在以及自己的猜想告訴了老吳。


    老吳聽後也著急了,對邵曦說道:“我們現在就趕去府庫,悄悄潛入,若是撞到那姑娘即刻將她帶回,千萬不能讓她再亂來。”


    邵曦應了一聲,便與老吳一同向府庫趕去。


    兩人悄悄潛入府庫院中,雖不時的有人巡視路過,但以兩人的身法都毫不費力的避了過去,隻是在這府庫周圍院裏院外,房上房下轉了幾圈,二人都沒能有所發現,最後隻好在府庫院牆外會合。


    “怪了,難道她沒來府庫?那會去哪兒呢?”老吳納悶道。


    “她既是要找賬冊,無非就是甲庫和府庫,可甲庫已經被燒了,她不來府庫會去哪裏?”


    沉默了片刻,老吳突然一拍大腿,急道:“壞了壞了,她去了她最不該去的地方。”


    邵曦一聽也急了,連忙問:“你知道她去哪兒了?她去哪兒了?”


    “這姑娘膽子也太大了,這能放賬冊的地方,除了甲庫和府庫外還有郡府呀!她肯定是潛入了郡府,這要是被發現還跑得了?”


    “快走,趕快去郡府。”


    說完,邵曦也沒等老吳,轉身就朝郡府方向奔去。


    老吳此刻也是急的不行,急忙跟著邵曦身後拚了老命的朝府衙的方向追了過去。


    兩人剛來到府衙門外,便聽到院裏吵吵嚷嚷,亂成一片,二人不覺心說壞了,這是出了事了。


    剛要上前叩門,就見郡守府大門從裏麵被打開了,一群衙役捕快正從裏麵押著一個人走出來,邵曦二人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葉紫鳶。


    葉紫鳶是被兩個衙役從門裏拖出來的,渾身是血,兩條腿拖在身後,明顯已是被人打斷,散落的頭發遮在麵前,但依然能隱約看到臉上的傷痕與血跡,整個人看上去毫無生氣,任由著衙役這樣拖了出來。


    跟在眾衙役身後一起走出來的是郡中的巡檢,姓張。此時見到邵曦二人,連忙上前拱手行禮道:“見過兩位大人,不知兩位大人深夜到此可是找郡守大人有事?郡守大人正在府中,下官身有公務,便不陪兩位大人了。”


    說著便示意身邊的衙役帶邵曦二人進府去見郡守大人。


    邵曦一抬手攔了下來,問道:“這是何人?為何被你等拖行出來?”


    張巡檢連忙回道:“邵大人,你是不知道,這便是近期在青山城內犯下多起竊案,一直未被擒獲的女飛賊‘月下飛鳶’,你二位大人可能不敢相信,此女便是那嵐秀坊的頭牌花魁葉紫鳶,真想不到她便是那女賊。”


    聽到這個消息,邵曦也是不禁心頭一顫,但還是故作鎮定的問道:“哦?她便是一直未被捕獲的那個女賊?怎麽會在郡府之中被擒獲?”


    “此女賊著實是膽大妄為,居然入府行刺郡守大人,幸好大人料事如神,命我等提前埋伏在府中,因這女賊身法奇高,所以提前布下了羅網陣,讓她插翅難逃。如今,此女賊雙腿已被打斷,再也無力逃脫,這便送去府獄之中,讓那裏的兄弟們好好招呼她。”


    張巡檢此時的神情頗為得意,畢竟是抓到了要犯,正欲再次帶著葉紫鳶離開,卻被邵曦又一次攔住。


    邵曦蹲下身子,撥開葉紫鳶垂在麵前的發絲,看著那布滿傷痕的俏臉心中瞬間一陣抽搐,說不出的心疼,可此時又不能表現出來,隻是用大拇指替她擦了擦臉上的血汙。


    半昏迷中的葉紫鳶似乎也感覺到了邵曦,微微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喜悅,嘴角抽動了一下,隨之便又昏了過去。


    此刻的邵曦有點要忍不住了,手已不自覺的伸向腰間想要拔劍,卻被身旁的老吳一把摁住。


    老吳對張巡檢厲聲嗬斥道:“你們他娘的還算是一群爺們兒?她就算是個盜賊,卻也是個姑娘,你們竟然將她打成這樣,現在要送去府獄好歹也找個門板抬著她,就這樣拖行?你們的心都被狗吃了嗎?上天有好生之德,當今聖上亦有悲憫天下之心,養你們這群東西難道隻為了殘害他人?”


    張巡檢一眾被老吳這麽一罵,全都慌了,這可是“敬承司”的大人,如今發起這麽大的火,這誰接得住?於是連忙跪地拱手向二人認錯,更是趕緊叫人抬了塊門板過來,將葉紫鳶放於門板之上。


    邵曦陰沉著臉對張巡檢等人說道:“人暫且交給你們,送到府獄以後找最好的郎中好生照顧,不可隨意毆打、辱罵,在我到府獄提審她之前你就守在她身邊,不得離開半步,若是她有半點差池,我先摘了你的腦袋。”


    張巡檢一聽這位“敬承司”大人開口就說要摘了他的腦袋,魂都嚇飛了,跪在地上小雞啄米一般的磕頭,嘴裏不停的說著“是是是。”


    邵曦也不理他,抬步便向郡守府內走去。


    老吳跟著身後,路過張巡檢身邊時又對他提醒了一句“剛才邵大人交待的事你最好一樣不差的做到,這位大人平時什麽事都可以開玩笑,唯獨說要殺人時從不開玩笑。”


    那張巡檢聽後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說道:“兩位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將兩位大人所交待的事一樣不差的辦好,在兩位大人到來之前,這位姑娘就是我的親娘。”


    老吳甩下一句“你最好做到”,便也走進了郡府之內。


    兩人剛走入郡府沒多遠,就見陳默槐一路小跑的迎了出來,來到二人麵前躬身行禮道:“兩位大人怎會深夜至此啊?下官未能出門迎接,真是失禮,還請兩位大人恕罪。”


    邵曦一抬手,這會兒也沒工夫跟他客套,直接開口問道:“剛剛門口的女子是怎麽回事?為何會被打成那樣?你青山郡守府的行事作為竟然如此粗悍,真是出人意料啊!”


    陳默槐笑道:“大人說那個呀!不過是膽大妄為的一個女賊而已,竟然自不量力的闖入郡守府行刺下官,幸而下官早有安排布置,將其擒獲。隻不過是打斷了雙腿,暫時還死不了,待來日開堂審訊定了她的罪,來年秋後斬了便是了。”


    “想不到你堂堂郡守對濫用私刑卻不以為然,可是平日裏經常這樣做?你說那女子行刺於你,是如何行刺?用何凶器?”


    陳默槐皮笑肉不笑說道:“邵大人這說的是哪裏話?她深夜潛入府內,抓捕過程當中發生打鬥以致雙腿被打斷,如何算是濫用私刑?就算她沒有攜帶凶器入府,但奪取衙役的佩刀意圖行凶自然也算得上是行刺,下官處置應該並無不妥。”


    邵曦心中非常清楚,這陳默槐就是想通過嚴刑拷打逼葉紫鳶交出賬冊,說是定罪後等來年秋後處斬,但他絕對等不到那個時候便會急著殺人滅口,這些貪官汙吏做事是沒有底線的,與他們講道理等於是跟一群凶殘的豺狼談仁義道德。


    想到這兒,邵曦轉身走出郡守府,臨走時甩下一句“此人我要親自提審,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則我‘敬承司’先斬後奏,皇權特許,你最好想清楚再來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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