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隔空一腳給王富貴踹暈了。


    考慮到接下來他和師尊可能要麵對的險情,這是對王富貴最大的保護了。


    至於師尊是輸是贏……


    他本來也沒指望,以師尊的智慧能贏什麽賭王,耍點千術作弊實屬正常。


    沒想到,竟是輸了!


    他還記得,烤紅斑虎那夜,師尊酒沒了,去東浮城後滿載而歸……如果一直輸的話,她的酒從哪來的?


    他忽然有一種猜想。


    “師尊,你該不會一直在釣魚——”


    “閉嘴!”


    伶舟月緊挽蕭然的肘子,恨不得把胸貼上去,生怕又走丟了。


    她為了誰入冥域的?


    五百年了,她受了五百年的苦,吃徒弟一點豆腐,不算過分。


    蕭然的感覺恰恰相反,他覺得是自己若即若離的碰到了豆腐。


    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師尊,在我家鄉,你這樣挽著我會被人誤會是一對夫妻的。”


    伶舟月狠狠的捏了下他的胳膊肉。


    “別小看迷宮啊混蛋,為師若不拉著你,信不信你馬上就要迷路了?要是介意男女這點事,那你背我。”


    好家夥,還被反咬一口了!


    蕭然歎了口氣。


    “還是挽著吧。”


    好在,被師尊這種身段高大豐韻的女強人宛如小鳥依人般的挽著胳膊,不但胳膊挺舒服的,也非常有男子漢氣概。


    伶舟月得勝般的嘻笑著,左手提壺灌了口酒,右手挽的更緊了。


    這樣她才感覺時間流逝的正常,仿佛蕭然就是時間長河裏的錨。


    “我們這是去哪?”


    她問道。


    按理說,二人應該想著走出迷宮了,但蕭然的步伐不太像要走。


    蕭然道:


    “來都來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找國師吧。”


    伶舟月懸壺一愣,警惕的問道:


    “你該不會也是來找國師的吧?”


    這是一道送命題!蕭然忙回道:


    “怎麽會呢?我肯定是來找師尊的呀,不過聽王富貴說,國師帶了一百多弟子進迷宮,定是有備而來,我猜他知道迷宮的秘密,不找到國師本人,我們恐怕出不去。”


    伶舟月半信半疑的抿了口酒。


    “真的?”


    蕭然馬上岔開話題。


    “師尊覺得,這座迷宮誰留在無炎城地底的?目的是什麽呢?”


    伶舟月神色迷離,似在追憶著什麽。


    “這座迷宮的建造邏輯,連我都無法理解,我猜,可能是某個上古仙人的墓地吧,迷宮中心或許有寶物也說不定。”


    仙人洞府?


    上古遺跡?


    這種套路,蕭然前世都看爛了。


    “仙人不死之身,怎會有墓地?”


    伶舟月道:


    “無限壽元,不代表不會死,仙被殺就會死,我聽說末法時代剛開啟時,那時連幽冥都沒出現,就有無數仙人隕落了。”


    嗯?


    這和蕭然了解的修真界常識不太一樣啊。


    不應該是幽冥導致的末法時代嗎?


    怎麽幽冥還沒出現,就有仙人隕落了?


    他忽然想起,劉明煬的那句話——


    師尊的背景連道盟都沒查出來!


    師尊難道是仙人轉世麽?


    蕭然沒有刻意追問仙人隕落的事,轉而以一種聽似委婉、實則很不委婉的方式問師尊:


    “師尊家住哪?”


    伶舟月噸噸灌了幾口酒,準備說,話到嘴邊,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哦。”


    伶舟月反問蕭然:


    “你家在哪?”


    蕭然神秘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總有一天師尊會知道的。”


    伶舟月驀的停步,拽的蕭然也寸步難行。


    一雙清澈如星潭的眸子,幽冷的盯著蕭然。


    “你玩我?”


    蕭然搖了搖頭。


    “沒有玩師尊,這句話,弟子是認真的,師尊可以記下來。”


    伶舟月莞爾一笑,繼續前行。


    “我也是認真的。”


    ……


    就這樣,二人不知走了多久。


    伶舟月感覺前路茫茫,一點頭緒也沒有,問蕭然:


    “我們是在向迷宮中心走嗎?”


    蕭然點點頭。


    “算是吧。”


    伶舟月臉一歪,扭頭看著他。


    “算是?”


    蕭然也覺得這樣繼續走下去太耗時間了,立即駐足,極認真的說: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快速抵達迷宮中心。”


    “什麽辦法?”


    “我和師尊隨機分開,靠血月之骨彼此連接,不斷定位中心點,隻要次數足夠多,我敢斷定,不超過兩個時辰,我就能定位到迷宮中心。”


    辦法很精妙,但伶舟月還是搖頭。


    “不要。”


    蕭然一愣。


    “為什麽?”


    伶舟月抿了口酒,更緊的挽著蕭然的胳膊,心有餘悸道:


    “兩個時辰又是一百多年……”


    蕭然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把師尊當做強者,忽略了她的內心感受。


    “也對。”


    伶舟月也覺得自己太過小鳥依人,忙提高音量道:


    “再說了,這是你的實習任務,為師最多是你的考官,隻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下場幫你不是作弊嗎?”


    “嗯。”


    蕭然點了點頭。


    看來,師尊是真不知道碑文的事,否則不可能這麽不在意。


    說起作弊,伶舟月忽然想起了什麽,故意試探道:


    “還記得嗎?昨晚我的血月之骨已經幫你抽幹一位小妹妹了,嚴格來說,這也算是作弊了。”


    “不抽幹這位小妹妹,弟子怕是要失身了!”


    蕭然自道清白。


    伶舟月笑著撇了撇嘴。


    嗬,小處男!


    蕭然心想,這一位小妹妹恐怕不是一般的小妹妹……而是一位大boss!


    想到這裏,蕭然下意識查看自己或師尊體內遺留的小宮女靈力。


    還好本來就是凡人的俗氣,很快就散逸了,也沒留下跟蹤禁製。


    現在。


    師尊如此篤定的說能保證他的安全,想必在關鍵時刻定能與留在冥域外的血月之骨聯通。


    安全不是問題。


    時間才是問題。


    既然師尊不同意利用血月之骨進行雙人定位,蕭然決定拿出真本事了。


    現在,小霧不在冥域裏,迷宮裏沒有冥霧,意味著靈長類也沒跟蹤他。


    可以幹一票!


    “震。”


    蕭然毫未猶豫,腳掌一踏,一道無聲的波紋瞬間擴散。


    波紋極淡薄,隻保留著最低程度的空間共鳴,以獲得最大限度的擴散。


    這道波紋本身極弱,擴散的速度又極慢,衰減極弱,卻能擴散的很遠……


    微弱的震動有點像電磁療法。


    “你在做什麽?”


    伶舟月忽然眉頭微蹙,很快,又舒展開。


    波紋順著腳心徐徐漫上身體。


    仿佛赤身躺在潔白的沙灘上,潮水徐徐漫過身體,又徐徐褪去,帶起細軟的白沙婆娑著每一寸肌膚。


    “好舒服啊……”


    這種舒服,不是那種能讓身體發熱的刺激感,而是一種溫暖的撫摸,仿佛讓人回到童年,徜徉在母親的懷抱裏。


    暈紅褪去,她的眼眸清澈無暇,臉頰平靜的像個孩子。


    一個時辰過去了。


    蕭然靠著二階空間共鳴定位波,在迷宮裏找出了九十多位國師弟子的位置。


    以此定位,能讓他排除很多死路,更快速的找到迷宮中心。


    兩個時辰過去了。


    伶舟月靠著蕭然的肩膀睡著了。


    蕭然沒辦法,隻好背起了師尊。


    不背則已,一背驚人!


    忽有兩股浩瀚的柔軟壓扁在背……


    好大!


    曾經依稀看到過輪廓,剛才也被師尊若即若離的蹭了點波瀾,但這是第一次,蕭然丈量到了師尊的胸懷。


    蕭然納悶了。


    以師尊的修行天賦,可能七八歲就煉氣辟穀了,她隻喝酒不怎麽吃肉,這等犯規的身材是怎麽發育的呢?


    三個時辰過去了。


    蕭然一邊背著師尊徐徐前行,一邊在琢磨這個深刻的問題。


    直到麵前出現一塊破碎石碑。


    體感時間,過去了三個時辰。


    迷宮時間,過去了兩百多年。


    然而蕭然的相對論時間,才過去了幾分鍾,整個腦子都變得軟呼呼的。


    蕭然背著師尊,方知宇宙之浩渺,時空之無限……


    碑文算什麽,小霧,靈長類,道可道又算什麽,不過都是螞蟻、塵埃罷了。


    蕭然開悟了,背著師尊再無煩惱。


    以前,他內心深處多少有些埋怨,埋怨師尊手握實力卻不去拯救世界。


    現在想想,師尊也沒做什麽有害世界的事,保住宗秩山沒被人欺負足夠了,又不想去道盟提拔晉升,何罪之有?


    況且她還……


    胸懷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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