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京都百姓來說,這是極為特殊的一天,她們第一次看見神仙打架,出手就是排山倒海,電閃雷鳴。


    所有人都歸宿在家中,不敢出門。


    白雪姬越戰越猛,氣勢如虹,死死壓著楊嵐。


    縱使楊嵐施展符籙、陣法等輔助手段,依舊隻能起到防禦作用,對白雪姬無法造成實質性傷害。


    體內那道仙元急劇消耗,已然無法再支撐下去。


    在這樣打下去,她必死無疑。


    這是她修行以來,第一次麵臨的生死危機,但她無懼。


    “仙元符支撐不了多久了。”黑羽擔憂道。


    楚逸心裏特別矛盾,未過門媳婦為了自身安危,以斷大道前程為代價,替他抗下所有。而出手之人又是自己最心愛女子。


    白雪姬不再遲疑,巨闕劍脫手飛出,化作一條長約百丈的火龍。


    不死鳥仰天長嘯,身形突然暴漲,與火龍形成一副“龍鳳吉祥”的完美壯觀的圖案。


    白雪姬位於二者正中間,宛如天神下凡,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波動,是冷漠,是孤傲,又是無情。


    “龍鳳吉祥。隻要再給她一點時間,白雪姬必定突破仙人境!”逍遙子歎道。


    荀真神色凝重,一臉擔憂,“二位要是再不出手的話,楊嵐危險了。”


    道衍真人笑了笑道:“這是他的家事,我們這些外人就不必摻和了。”


    荀真不解道:“白雪姬不是淩煙,她會收手嗎?”


    就在這時,又一道紅衣女子出現在楊嵐身邊,正是穿著大紅衣衫的李景璿。


    楊嵐大驚失色,道:“你不該來!”


    李景璿含笑道:“姐姐能為夫君斷了大道前程,妹妹為何不能來?”


    楊嵐語塞,不知如何接話。


    白雪姬看到李景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從哪裏見過。


    “白姐姐,我想你定是誤會了。當年太乙宮為奪寶物進入鳳凰穀,為了不走漏風聲而將鳳凰穀門人全部屠殺。這件事與我夫君無關,還請白姐姐三思而後行!”李景璿顧不得宗門情誼,便將實情告訴了白雪姬。


    白雪姬愣住了,將信將疑道:“你是如何得知?”


    李景璿沉吟片刻,吐露實情:“當年進穀奪寶的弟子當中,我就在其中,親眼所見!這件事,宮主和我師父也知道。隻是,我不知道師門為何將所有罪責全部推動我夫君身上,想來是借刀殺人,好坐收漁翁之利。”


    國師府。


    “哈哈哈。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這個韓老賊,估計死都想不到,這件醜事從景璿口中說出來。”逍遙子快意道。


    荀真深思道:“如此看來,太乙宮恐怕已經由不得韓宮主做主了。”


    “這是遲早的事。”逍遙子不以為然道。


    “你倒是想的開!”道衍真人皺眉道。


    逍遙子一臉輕鬆道:“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我們這些矮個子,就跟著搖旗呐喊就好,何必想那些庸人自擾的事情。”“正所謂,不破不立,順勢而為,必然會有想要的結果。”


    白雪姬相信李景璿的話。至於為何相信她,她不知道原因,就是莫名的相信,或者說是那種與生俱來的信任。


    巨闕劍飛回她的手中,不死鳥也隨之消散。


    白雪姬落到地麵,凝視楚逸,眼中有過一絲迷惑,但很快消失。眼前這個男人,既然不是她的仇人,那就隻能是她生命中的過客,一個陌生人而已。


    三丈之距,但對楚逸而言,近在咫卻又遠在天涯。


    他很想衝過去,擁抱著她,告訴她,你就是淩煙,苦苦尋找的心愛之人。


    但眼下這個局麵,他隻能深深埋藏在心裏,把這份思念化作一杯苦酒,獨自喝下。


    想著,雙眼漸漸朦朧,兩行清淚落了下來。


    楚逸心中清楚,這是訣別的淚水,從此以後,白雪姬就是白雪姬,再也不是她的淩煙。


    李景璿上前走過去,輕輕抱住她,並在她耳邊低聲道:“白姐姐,我和夫君都想你回來!”


    白雪姬嬌軀微顫,但她終究還是選擇了離開。


    “祝你們白頭偕老!”


    一道赤色劍光,衝天而起,頃刻間消失在眾人眼中。


    白雪姬走了。


    她這一走,便意味著今生或許不再相見。


    楚逸痛徹心扉,咽喉突然有股熱流湧上,吐出一口鮮血。


    李景璿和楊嵐二女急忙攙扶著他,看著他蒼白的臉,二女淚水止不住流了下來。


    李響和黑羽彼此看了看,心想著,這到底演的是哪一出,這婚還結不結嗎?


    半個時辰後,李響和黑羽駕著馬車朝永慶宮方向駛去。


    馬車裏,楚逸躺在李景璿的懷裏,微閉雙眼,調節氣息。


    半晌,他睜開眼睛,看了李景璿,又望向楊嵐,擠出一絲笑容道:“辛苦媳婦了!”


    楊嵐“啐”他一口,嬌羞道:“誰是你媳婦!”


    李景璿嫣然笑道:“楊姐姐害羞了。之前,是誰先喊夫君的。”


    楚逸握住李景璿的玉手,李景璿嬌軀微顫,想要抽走,卻被抓的更緊,羞澀道:“楊姐姐看著呢。”


    楚逸厚臉皮道:“都是一家人,看就看著唄。媳婦,要不坐這邊來。”


    楊嵐哪裏被人這樣調戲過,冷哼一聲道:“懶得跟你說。我先走了。”說完,楊嵐憑空消失。


    馬車裏,頓時隻剩下二人。


    再加上,楊嵐為了確保安全,在車上布置了陣法,外麵人進不來、聽不到、看不到,儼然是個獨立的小空間。


    “現在好點了嗎?”李景璿低頭關切問道。


    楚逸望著她,笑吟吟道:“躺在媳婦懷裏,就算受再重的傷,也會立即好起來。”


    “貧嘴!”


    楚逸瞧她嘟起的小嘴模樣,煞是可愛,冷不防抬頭,一親芳澤,美滋滋道:“真好吃!”


    李景璿一顆芳心跳的厲害,臉上和耳根也泛起潮紅,突然之間,她有點不知所措,如同一隻迷路的小羔羊。


    “真美!”楚逸忍不住讚道。


    李景璿不敢正視他的眼神,但楚逸的雙手已經變得不老實,開始隔著衣服在其後背遊走,那種欲拒還休的感覺實在讓她難以抵禦,嬌嗔道:“你要是再這樣毛手毛腳,我就走了啊。”


    楚逸立馬變得老實起來,嘿嘿笑道:“一時沒忍住,媳婦莫生氣。”


    “其實,我不想坐那個位子。”李景璿說出她的心裏話。


    “我知道。”


    “你知道,為何還要我坐那個位子。”


    “因為,現在隻有你最合適。”


    “如果我坐上那個位子,那些皇兄你要怎麽做?”


    “李景佑必須死。其他皇子,如果有異心,殺之。如果安守本分,則外放。”楚逸毫不避諱道。


    李景璿沉默片刻,道:“那我們事先說好,等局勢穩定下來後,這位子你還是從諸多皇孫當中挑選一人來坐!”


    楚逸點頭道:“這個我答應你。反正都是你們李家的天下,隻要那個人品行不差,哪怕能力弱點,隻要朝中有幾個能臣扶持,南唐依然可以正常運轉。對了,那你還有人選了?”


    李景璿想了想道:“現有皇侄當中,大哥的三子倒是不錯。”


    楚逸微微笑道:“你早就未雨綢繆了嘛。”


    李景璿得意笑道:“那是當然!生在帝王家,自然要多考慮。”


    沒有人知道,南唐未來的皇帝人選就在他們夫妻閑談當中給確定下來。


    與曆代不同的是,從今往後,玄門的紅塵客將成為曆史之物。因為,天機營有了它新的使命,就是對進入京都玄門修士進行管控。玄門六宗的手已經無法觸碰到京都皇子衣襟,即便暗中接洽,那也失去先機,從根本上斷絕了這條紅塵路。


    馬車到了丹鳳門。


    楚逸替她整好衣衫,柔聲道:“你先進去等我。”


    李景璿甜蜜笑道:“我和楊姐姐都會等你。”


    楚逸捏了捏她的小臉蛋,然後掀開車簾,跳下車來,道:“你們跟公主先進去。”


    這時,曹公公笑吟吟迎了上來,笑顏道:“恭喜國師大人,喜結良緣、百年好合、珠聯壁合、比翼高飛、連枝相依、心心相印、同心永結、愛海無際、情天萬裏、永浴愛河、恩意如嶽、知音百年、愛心永恒、白首偕老、天長地久。”


    曹公公一口氣說了十多個溢美之詞,這馬屁拍的極為響亮。


    楚逸哈哈笑道:“謝曹公公吉言。”隨即,將準備好的紅包塞到他手中。


    對曹公公這樣的老宦官而言,錢財已經不是他們追求的,而是自己今後的未來幸福。這皇宮遲早是要換主人的,但國師不常換,隻要與國師維持好關係,到時候在關鍵時刻保他性命也就足夠了。


    再加上,宮裏太監們對楚逸感觀極好,尤其是不端架子,在宮中遇到誰都很客氣,該給的,該打賞的,更重要的是把他們當人看,而不是閹割後的狗。


    太監也要尊嚴,誰給尊嚴,誰就是大爺。


    “後麵就有勞曹公公了。”楚逸客氣道。


    曹公公告拳道:“國師大人不必客氣,請隨我入宮。”


    這時,李景璿掀開窗簾,對楚逸笑道:“宮裏娘娘多,你就忍耐先。”


    曹公公沒料到公主在車上,急忙下跪,道:“老奴參見公主。”


    “曹公公起來吧。這裏事就交給你了。”李景璿淡淡道。


    曹公公擦了額頭上的冷汗,方才自己巴結國師大人的一幕肯定落入她的眼中。


    “請公主方向,老奴定會辦好差事!恭送公主入宮!”曹公公彎腰道。


    楚逸朝她揮了揮手,然後一手搭在曹公公的右肩上,笑道:“咱們也該進去了啊。”


    “國師大人,請!”


    按照規矩,曹公公領著他去了後宮,從太後住處開始一一行禮。


    楚逸沒想到,李世洵的後宮佳麗還真不少,難怪雙鬢斑白的如此之快,誰能架得住這些虎狼之師的攻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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