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楊嵐和白雪姬加快節奏,落子和提子速度極快。


    黑棋三路爬,白棋四路接。


    黑棋二路並,白棋上邊星位右兩路三線點。


    黑棋二路尖,白棋左上角三路頂。


    黑棋二路立,白棋上邊四路一間高。


    黑棋三路扳,白棋四路斷。


    黑棋抱吃,白棋五路反打,黑棋二路提子......


    一連串的交換過後,黑棋獲得一定的利益,但上邊的白棋也因此變厚,轉換基本兩分,算是平分秋色,但卻進入了棋局之中最為凶險的階段:打劫。


    “打劫”之下,如果輪白下,可以吃掉對方一個黑子。如果輪黑下,同樣可以吃掉一個白子,但如此循環便無解。


    故而,按照規定,如一人提子後,對方在可以回提的情況下不能馬上回提,要先在別處下一著,待對方應一手之後再回“提”。


    棋中“打劫”,天地便有劫。


    即是劫,便有天地變化所蘊含的玄機,其間更是隱藏著無數凶險。


    此時,紅雲與黑雲相對峙,但雲層深處似有龍吟,更多的閃電從雲層深處生出,向著眾人展示天威,但這場雨始終沒有下來。


    楊嵐臉色凝重,目光注視棋盤。白雪姬神色平靜,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天作棋盤星做子,誰人敢下。師妹的這句話,不知嚇退多少人。”白雪姬淡淡道。


    楊嵐淺淺笑道:“願聞白師姐高見!”


    白雪姬玉指輕輕夾起一顆白子,然後緩緩將子落到黑子之中,平靜道:“地為琵琶路為弦,哪個能彈?”


    楊嵐神色微變,隨即苦笑道:“師姐棋高一籌,師妹佩服!”


    說話間,大雨滂沱,如同傾瀉而下,清洗地麵厚厚血塊,以及空氣中濃濃的血腥味。


    城外的雨水變成紅色,鮮紅如初,奪人心魄。


    這些血水,無人辯德,是來自南唐的兵士,還是西胡的兵士,隨著流水朝低窪處流淌。


    雨月下越大,似乎沒有停下的征兆。


    但在二女這邊,雨水繞著她們而落,似乎沒有打擾的跡象。


    “白師姐的鳳鳴九天精進頗多,就不知為何遲遲不肯踏入?”


    白雪姬沒有說話,腦海裏閃現出那個令她難以忘卻的畫麵。


    那日,你我在桃花樹下飲酒。


    你借醉,摸著我的臉,深情地說,如果我有一個妹妹,你一定會娶她為妻。


    但你明明知道我是女兒之身,卻為何要這樣做?


    這是她醒來,腦海裏留下的唯一有深刻記憶的畫麵。


    那個人,看不清臉麵,但給她的感覺有點熟悉,有點令她魂牽夢縈。


    但無論如何,他都想不起那個人是誰?


    所以,她在等一個人,等一個她記不起的人。


    “或許,在等。”白雪姬幽幽道。


    “等什麽?”楊嵐好奇問。


    “在等一個人。”白雪姬低聲道。


    “等誰?”


    “不知道。”


    兩個時辰後,雨漸漸變小,雨水從鮮紅變的清澈起來。


    天邊,一道七色彩虹升起,絢麗多彩。


    九原城內,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一掃之前的壓抑之感。


    孟月半伸了個懶腰,大口呼吸這新鮮的空氣,爽朗道:“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慕容紫英問道:“喜從何而來?”


    孟月半神秘笑道:“喜從天降呀!”


    慕容紫英二張摸不著頭腦,不過既然碼頭拜過了,酒也喝了,是時候離開了:“孟師爺,等你家老爺回來,我做東,得賞臉啊。”


    孟月半抱拳道:“慕容老弟一聲令下,千裏迢迢也要赴約!”


    慕容紫英離開後,孟月半急匆匆跑到楚逸原來那間房間,就見楚逸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看著他。


    “老爺,回來了。”孟月半激動道。


    楚逸含笑道:“師爺,辛苦了。”


    孟月半就跟見了老娘還要開心,喜極而泣道:“老爺呀,你可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有多擔心,這臉瘦的,就跟猴一樣。還有......”


    楚逸笑罵道:“收起你那副德行。看,這是什麽?”


    楚逸從咫尺物中掏出一顆灰色丹藥,展示在他眼前。


    “這是什麽丹藥?”


    “這是以龍*根草為主煉製的丹藥。”楚逸嘿嘿笑道。


    孟月半眼冒精光,一把從他手中奪過丹藥,二話不說,一口吞了下去。


    丹藥入腹,孟月半頓覺得下半身處有股火辣辣的感覺。


    “你先慢慢消化藥性,我去陸姐姐那邊了。”楚逸笑著說完,然後去了陸顯芝房間。


    剛走到門外,剛要敲門,不想陸顯芝主動打開了門。


    “陸姐姐。”楚逸笑吟吟道。


    陸顯芝臉上露出久違的笑容。她這個宮中供奉因為楚逸失蹤承受著巨大壓力,尤其是宮裏那位七公主,每隔三日就有信件從宮裏傳到她手中,隻有三個字:今安在?


    如今見他平安歸來,心中大石頭也隨之落了下來。


    “你回來了。”


    楚逸“嗯”了一聲,滿臉歉意道:“讓陸姐姐擔心了!”


    進去之後,楚逸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但涉及到掩月宗的事情都沒有提及。陸顯芝似乎也不願意多問,就是聽聽,隻是當她聽到楚逸從血紅刺鬼見愁手中九死一生,心中著實感慨萬千。


    “聽說,楚懷是你的哥哥?”陸顯芝問道。


    楚逸淡淡道:“是吧。”


    “那你可知,他已經成為玄天宗的弟子,而且修為不弱,至少是元嬰境。”陸顯芝隨口說道。


    楚逸微微一怔,笑道:“李景佑如此器重他,玄天宗自然不遺餘力,這很正常。”


    “但是,南唐和玄門之間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入朝為官,封疆拜侯,皆武道九品者以內。”陸顯芝說的輕飄飄,但楚逸停在耳中卻是非常沉重。


    “或許,陛下另有他想!”楚逸挑眉道。


    “陛下有沒有他想,我不知道。但既然存在,那就有他的合理性。這點,你要記住。”陸顯芝提醒道。


    “陸姐姐,這是師父讓你告訴我的?”楚逸問道。


    “國師日理萬機,這些事情,他怎會放在心中。”


    楚逸拱手作揖,神色認真道:“多謝陸姐姐。”


    陸顯芝報之一笑,隨之問道:“你覺得七公主如何?”


    楚逸當場愣住了,不知道她怎有如此一問。


    “如果七公主身為男兒身,必將大展鴻圖!”楚逸如實道。


    陸顯芝眉頭微皺,略有不悅道:“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


    楚逸裝起糊塗,苦笑道:“陸姐姐,想要問什麽。”


    陸顯芝愣了楞神,擔憂道:“生在帝王之家,縱然可以享盡榮華富貴,但此生命運卻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尤其是女子。”


    楚逸沒有接話。


    “京都那邊有消息,越王的人已經向陛下多次進諫,說七公主已過了出嫁之齡,則需尋覓駙馬人選。目前,朝中推薦呼聲最高的便是楚懷。”


    楚逸心裏猛的一顫,不知為何,胸口頓時被一塊大石頭壓著,沉悶無比。


    “不過,除了楚懷,還有太乙宮宮主的得意弟子,蕭木琰,也就是如今身在城中,白雪姬的師兄。”陸顯芝又抖出一個驚爆消息。


    “白雪姬,她在九原城?”楚逸突然問道。


    陸顯芝眉頭微微皺起,點頭道:“她是在城中。你認識她?”


    楚逸一時高興,有點失態,便解釋道:“不認識。隻不過,與我尋找的故人有點相似。”


    陸顯芝歎了幾聲,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多謝陸姐姐。”


    楚逸有點失魂地走出她的房間,迎麵撞上手舞足蹈的孟月半。


    “哈哈哈,我終於成為男人了啊!”


    楚逸依然沉浸在兩個消息中,絲毫沒有注意到孟月半的存在。


    孟月半發現他的異樣,立馬收斂心神,小聲問道:“老爺,你怎麽了?”


    李景漩要出嫁,白雪姬在城裏,楚逸突然有種慌亂無神的錯覺。


    “老孟,恭喜你啊。”楚逸失魂落魄道。


    孟月半關切道:“老爺有心事?”


    楚逸點了點頭,然後哀歎兩聲,又忍不住苦笑了幾下,遂問道:“白雪姬在何處?”


    孟月半一聽頓覺得有戲,想來自己“二女侍一夫”的想法非常有可能實現。在他看來,也隻有自己老家可以收拾那兩個眼高於頂的婆娘。


    “之前應該在楊嵐那邊對弈,現在就不知道了。老爺,這是要去找她?”孟月半試探性問道。


    “你帶我過去。”楚逸有點迫不及待。


    孟月半會心笑道:“老爺,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得慢慢來。”


    “趕緊的!”


    孟月半和楚逸二人出了縣衙,直奔楊嵐的住處。


    “老爺,就是這裏,我就在外麵等你,免得破壞氣氛。”孟月半嘿嘿笑道。


    楚逸深呼一口氣,走到院門旁,敲門的手有點不聽使喚,開始顫抖起來。


    “咚咚咚”三聲,楚逸似乎費了好大力氣,敲了三下。


    楊嵐走了過來,打開門,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外,疑惑道:“請問,你找誰?”


    楚逸盡可能掩藏自己的氣息,生怕被楊嵐識出他就是張天華。


    “我找白雪姬!”楚逸神色平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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