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紫萱的閨房,來到妙玉閨房門外。


    楚逸心想著要怎麽跟妙玉開口說這個事,不想,妙玉直接打開門,望著他道:“進來!”


    楚逸楞了一下,沒想到她這麽直接,弄的他有點不適應。


    妙玉見他猶豫,還以為擔心她要殺人滅口,好氣道:“不殺你。”


    妙玉聽聲辨位的功法不差。楚逸在紫萱那邊,她是知道啊。原以為他是個道貌岸然的采花賊,哪知竟是個心胸坦蕩的真君子。


    楚逸陪著笑臉,走了進去。


    妙玉隨手關門,然後轉身靠門,問道:“何事?”


    楚逸對妙玉身世本就心有憐憫。一個小女子,為了家門血仇,忍辱負重,實在讓人籲歎。


    “你的事情,我基本上知道了。”楚逸開門見山。


    妙玉眼中閃過一絲猶豫,然後問道:“你要告發我?”


    楚逸苦笑道:“我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妙玉不解看了他兩眼:“你問!”


    “對你來說,殺一個仇人,繼續背負圖謀不軌之罪,與家門撥亂反正、沉冤得雪哪個最重要?”


    妙玉呆住了。


    楚逸沒有說話,靜靜等她答案。


    妙玉是一個聰慧且善於隱忍之人。這樣的人,其實做殺手特別合適。但是,殺手是個髒活、累活,她應該在更大舞台綻放她風采。


    妙玉回過神來,冰冷道:“你想說什麽?”


    “身在帝王家,就沒有辦法避開權力爭奪。哪怕你偏安一隅,總會有人盯著你。抓住機會,給你致命一擊。成王敗寇,皆是如此。”


    “但這樣的事,通常不是一個人所為,而是一方勢力所為。你殺死其中一個人,並不能解決問題。所以,你還要繼續隱忍,直到自己變得強大,擁有更多幫手,你才能把那一方勢力連鍋端掉。”


    妙玉明白他的意思。曾經那個仇人,如今身處廟堂高位,地位權勢滔天,身邊高手如雲,又怎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近身擊殺。但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她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報仇。


    既然有人能夠幫她報仇,那繼續隱忍又有什麽不可以。


    “你要什麽?”妙玉冷道。


    說著,妙玉不顧女子應有的矜持,解開外衫的紐扣。


    楚逸急忙轉身,苦笑道:“妙玉姑娘誤會了。”


    妙玉一怔,疑惑道:“我能給的就隻有處子之身!”


    聽到這句話,楚逸心中不由一陣感傷。


    “你天資聰穎,心思細膩、又善於隱忍,是成為陣師上佳人選。倘若你願意,明日我讓紫棠收你為徒,成為他的關門弟子。之後,我會安排你去丐幫諜府,協助林蕭做事。”


    妙玉驚詫不已。


    山上修仙之事,她也有所耳聞,無數個夜晚,自己也在幻想著有朝一日成為那上天入地的修士,那樣報仇就能指日可待。


    妙玉心中一陣愧疚,隨即雙膝跪地,伏地道:“謝公子。”


    等了數息,妙玉不見動靜,抬頭一看,才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隻是原本關閉的窗戶已經打開了。


    他走了。


    妙玉望著那半開的軒窗,怔怔出神,心想著,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奇怪的男子?


    “李景寬、蔡俊華,你們可都欠我一個天大人情。”楚逸嘴角泛出一絲笑意。


    翌日清晨,楚逸找到紫棠,請他收妙玉和林蕭二女為徒。


    當初紫棠和昭君對妙玉和紫萱二人未痛下殺手,關鍵還是看在這二女的天賦,尤其是妙玉的天賦和性格,更適合修煉陣法,成為陣師。


    當下,紫棠欣然應允。


    至於妙玉和林蕭的拜師禮則由荊無命負責操辦,楚逸則被李響硬拽出府,上了一輛馬車,直奔永慶宮。


    “小師叔,昨天晚上,你就沒動那個心思?”李響小心翼翼問道。


    楚逸看了他兩眼,邪笑道:“你一個堂堂劍修,不好好修煉,倒打起這些八卦趣聞。莫不是,你對她們二女有興趣?”


    李響急忙擺手道:“小師叔,我隻是好奇而已。”


    楚逸見他神色有點慌張,便知道心裏肯定打著什麽鬼主意,便想著先炸他一下,讓他方寸大亂,看看還能套出什麽話來。


    “你是不是對我秦師姐有意思?”


    李響表情瞬間僵硬,看著楚逸,大氣不敢喘。秦芸乃五老峰眾多男弟子心中公認的三大仙子之一,而且還位居首位。


    眾人都以看到她絕世容顏為傲。


    “看你這表情,被我猜中了!”楚逸開心笑道。


    李響急忙辯解道:“小師叔,你可別亂說,我心裏想的是楊。”說到‘楊’字,李響冷不防打了個寒顫,自己差點口無遮攔,把自己師姐說出來了。


    楚逸驚訝道:“原來是另有其人。楊什麽,快說!”


    李響哪裏還敢說話,休起了閉口禪,任憑楚逸怎麽追問,他隻字不說。


    幹脆,李響自己當起車夫,駕起馬車。


    馬車就這麽堂而皇之穿過丹鳳門、昭訓門、含耀門、崇明門,直奔‘文思院’,乃眾皇子學習之場所。


    “咱們這是去哪?”楚逸探出頭問道。


    今天走的路線與他上次跟隨長樂公主進宮路線完全不同。


    李響回道:“陛下傳來話,說讓你先去文思院,給諸位皇子上課。上完課,再去禦書房那邊用膳。”


    “上課?”楚逸吃驚道。這李世洵喊他進宮,就是讓他給這幫王子王孫上課。


    李響不以為然道:“小師叔,你不都是書院院長,上課還不簡單。再說,這幫皇室子弟,平日裏不學無術,欺男霸女,庸才、蠢才居多。把他們玩轉,還不手到擒來。”


    楚逸笑道:“你就這麽貶低這幫皇子,小心他們砍你腦袋。”


    “就憑他們?捏死他們,還不是跟捏死螞蟻一樣”李響打心底不喜歡這幫人。所以,有些個皇子暗地裏想要拉攏他,要麽視而不見,要麽無情拒絕。


    楚逸神色認真道:“越是成熟的稻子,頭便垂得越低。所以,你要明白,自作聰明的人是傻瓜,懂得裝傻的人才是真聰明。那幫人,你以為愚蠢,實際上精明太多。”


    李響沉默片刻,神色凝重道:“多謝小師叔教誨。”


    一炷香後,馬車在文思院門口停了下來。


    站在門口的,是一個身材偏弱的青衫書生。他神情平淡,目光平靜如水,看著這輛馬車,嘴角泛出絲絲笑意。


    李響跳下馬車,看到門口那個青衫書生,咧嘴一笑,揮揮手,算是致敬。


    楚逸掀開窗簾,跳下車來,一眼望去,就看見那個青衫書生。


    他驀然一愣,這人的麵向好熟悉,但一時半刻想不起是誰?


    李響小跑過去,來到青衫書生麵前,拱手作揖道:“楊先生,好久不見。”


    楊先生笑笑道:“李劍仙,一別數日,風采依舊。”


    李響不好意思道:“楊先生,還是不要打趣我了。對了,我跟您介紹一下。”


    楚逸走了過來,上下打量著這個青衫書生,好生麵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楊先生,這位是我小師叔,也是煙淩書院的院長,楚逸。”


    楊先生抱拳道:“見過小楚院長。”


    “小師叔,這位是崇文館的學士楊俊,代副館主之職。”


    要知道,崇文館與國子監不同。凡崇文生,除皇家子弟之外,職事二品以上、散官一品、中書門下正三品同三品、六尚書等子孫並侄,功臣身食實封者子孫,一蔭二人。京官職事正三品、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供奉官三品子孫,京官職事從三品、中書黃門侍郎並供奉三品官,帶四品五品散官之子,一蔭一人。


    另外,就是一些才華特別出眾者,若有五名帶四品以上官員聯名推薦,經皇帝審閱批準後方可進入。


    所以,能夠進入崇文館,除了顯赫家世外,隻有出眾才華之人才能進入其中。


    這也是楚逸來了京都之後,才知道,崇文館絕逼是那種嚴進嚴出的地方,與國子監大為不同。


    眼前這位叫楊俊之人,年紀輕輕,便代崇文館副館長之職,足以說明此人學識和背景極為厚實,尤其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種超凡脫俗的儒雅氣質,讓楚逸極為驚訝。


    楚逸不敢怠慢,拱手道:“見過楊館長。”


    楊俊微笑道:“小楚院長,不必見外。我癡長你幾歲,若不介意,稱我一聲兄長即可。”


    “啊!”李響一臉懵逼,驚愕地下巴就要掉下來。


    人比人氣死人。李響心中暗道,這待遇差距怎麽會如此巨大,才見麵就讓人稱其兄長。莫不是他心裏早已認定自己小師叔作為妹夫?


    李響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但對此事又沒有辦法,先前喊了那句小師叔,似乎也沒起到啥作用,心裏瞬間拔涼拔涼的。


    楚逸也是一頭霧水。不過,別人都這麽放低姿態,自己還若無其事站著,似乎說不過去。


    “楚逸見過兄長!”楚逸拱手作揖道。


    楊俊點了點頭,稱讚道:“你在麟德殿上的表現,為兄甚是為你高興。聖賢自有中正之道,不亢不卑,不驕不謅,外圓內方,何得如此。”


    楚逸不記得在麟德殿見過楊俊,但能夠得到他的一番讚賞,心中也著實開心,對他印象也極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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