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離掰開她的手:“你管好你自己的下半輩子就行了,你女兒會好好的活著的,至於怎麽活,那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也許是鳳凰,也許連麻雀都不如,隻是一隻螻蟻。”


    韶姨氣得直哆嗦:“你……你!”


    “我現在要去醫院看我媽了,你要跟著一起去嗎?”白星離問,“從你把你自己的女兒丟給我的那一刻起,其實你就已經不配一個母親了。”


    他說完,一口猛灌完這碗粥,然後又一口吞下了一整顆雞蛋,邊走邊嚼,往外走去。


    韶姨回過神來,不想放他走,連忙去抓他的手臂,想拖住他。


    結果,白星離猛地一揮手,韶姨瞬間就被他給揮開了,跌坐在地上。


    男人和女人的力量懸殊,頃刻之間就體現出來了。


    “白星離!你還我女兒!”


    *


    這一天,言安希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所以,導致她今天的工作效率非常的低下,慕遲曜在她辦公室等了她快一個小時,才等到她下班回家。


    慕遲曜也明白她在煩惱什麽,沒有出聲安慰,隻是一直都緊緊的抱著她。


    言安希有些頭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今天太累了,還是想得太多了。


    她沒有想到的是,讓她更頭痛的,還在後麵。


    回到年華別墅,言安希準備回臥室裏去躺一會兒,慕以言不知道從哪裏走了出來,步伐很慢。


    而且,他的臉上,是很嚴肅很認真的表情,有那麽一點慕遲曜的影子和味道。


    “爸爸,媽媽。”慕以言走到兩個人麵前,抬頭望著他們,“妹妹呢?”


    言安希一聽,頭更加痛了,隻覺得自己快要站不穩。


    慕遲曜淡淡的開口:“你先去寫作業的房間裏,我馬上過來,有話跟你說。”


    “爸爸,就在這裏說吧。我隻是想知道,妹妹去哪了。”


    慕遲曜反問道:“你說呢?”


    “管家伯伯說,妹妹回自己家了。但是傭人阿姨又說,妹妹去別的地方了。我就知道,有一個人撒了謊,有一個人雖然沒有撒謊,但也沒有說真話。”


    “她不是你的妹妹,不是我和你媽媽的孩子。”慕遲曜說,“你明白嗎?慕以言。”


    往日裏,慕以言在慕遲曜麵前,都是乖乖的,從不敢造次。


    但這一次,也不知道他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直直的望著他:“爸爸,妹妹呢?她在哪?”


    “妹妹?我和你媽媽,隻有你這一個孩子,所以,你哪裏來的妹妹?”


    慕遲曜的氣場,在慕以言麵前,也絲毫沒有減弱。


    慕以言是懼怕他的,但,用懼怕這個詞,似乎也不太對。


    更多的,慕以言對自己的爸爸,是崇拜,是尊敬,是想要努力趕上他,然後超越他。


    這一次,慕以言沒有退縮,在慕遲曜說了這樣的話之後,他卻回答:“爸爸,你知道我說的妹妹,是哪個妹妹的。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慕遲曜薄唇一抿,臉色慢慢的開始沉了下來。


    言安希雖然頭痛欲裂,但是看見這個場景,也顧不得自己身體上的不舒服了,勉強的打起精神,輕輕的蹲下身去。


    “以言,你……”


    她才剛剛開口,慕以言卻打斷了她的話:“媽媽,連你也不要妹妹了嗎?”


    你也不要妹妹了嗎?


    慕以言這一問,言安希啞口無言,微微張著嘴,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媽媽,你為什麽不說話?是因為我說對了,是嗎?”


    四歲的慕以言,用一句話,就把言安希給問住了。


    “妹妹那麽可愛,你也很愛很愛她。”慕以言說,“可你為什麽要把她給送走?我們家,難道養不起妹妹嗎?”


    “如果養不起的話,我可以把我的食物,分給她一半。我可以……”


    “以言,以言,停。”言安希說,“很多事情,不是你現在就能明白和理解的。妹妹和我們,隻有這麽短暫的緣分,她來過我們家,給你帶來快樂,這就夠了。”


    “不夠,媽媽,怎麽會夠?”慕以言看著她,“我想要妹妹,我喜歡她,我真的真的很喜歡她!”


    “媽媽知道你很喜歡,但是妹妹要回她自己家去啊,她不能一直在我們這裏……”


    “你騙人,她都沒有家了,是你把她從外麵撿回來的,她哪裏還有家?”


    言安希驚訝的看著他:“以言,你知道妹妹是我撿回來的?”


    “我當然知道。”


    “你……誰跟你說什麽了?”


    “沒有誰跟我說什麽,我就是知道,妹妹是被人丟在我們家的牆角下,然後媽媽你把她抱回來,她才會在我們家生活的。你現在,你現在把她又丟到哪裏去了?”


    一直站著沉默的慕遲曜,銳利的目光忽然一掃周圍的傭人,語氣十分狠厲:“是誰在那嘴碎?”


    他這麽一出聲,傭人都迅速的低下頭來。


    而言安希一直在納悶,經過慕遲曜這一句話,她也明白,原來慕以言知道得這麽多,這麽詳細,是聽傭人在那聊天。


    “以言,媽媽……沒有丟了她。”


    “你就是丟了她!我以後再也不會見到妹妹了,是不是,媽媽,對不對?爸爸?”


    言安希想點頭,但是無論如何,這個頭都點不下去。


    孤兒院那種地方,她不會帶以言去的。


    至少現在是不會。


    慕遲曜看起來已經在生氣的邊緣了,他沉沉的問道:“慕以言,過來。”


    慕以言沒有反抗,走到了慕遲曜麵前,仰著頭,看著他:“爸爸。”


    慕遲曜什麽都沒有再說,牽起他的手,就要往慕以言平時寫作業的房間裏走去。


    慕以言走了兩步,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掙紮道:“我不想和爸爸單獨在一個房間,爸爸你有什麽事,就在這裏說,媽媽也在,大家都在,我不要和你單獨在一起……”


    這個時候的慕以言已經明白,隻要他和爸爸單獨相處,那麽,結果一定會是他失敗了,他被說服,他被迫妥協。


    他還無法和爸爸抗衡。


    現在的他,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媽媽,媽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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