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回過神來,不遠處唐惟和韓讓兩個人懵逼看著他,唐惟結結巴巴,“薄……薄少?!”


    他怎麽還沒走!


    韓讓也嚇了一跳,看著那些雪泥從薄夜臉上零零碎碎掉下來,這下他的表情可真是變得像是覆著一層冰一樣,又冷又滲人。


    韓讓縮縮脖子,“你怎麽在這裏?”


    薄夜伸手進車窗,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擦自己的臉,隨後看著韓讓說道,“我為什麽不能來?”


    韓讓小心翼翼,“沒傷到你吧?”


    結果韓讓話音剛落下,剛才那雪球砸唐惟的那個小妹妹又是一團雪,噗嗤一聲砸在了薄夜的臉上。


    薄夜:“……”


    韓讓和唐惟站在原地又怕又想笑,最後沒忍住,兩個人直接往後一摔倒在雪地上大笑。


    薄夜:他的刀呢?他想砍了熊孩子!


    結果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女孩還顛兒顛兒走過來,抓著薄夜的衣擺,“漂亮哥哥為什麽站著不玩?快過來一起呀!”


    薄夜還沒回神的時候,就被這個小女孩拉著拽進了人堆裏,無數雪球劈頭蓋臉砸過來,他一個大男人一時之間竟然躲閃不及,唐惟看著平日裏高高在上的薄夜現在被一堆小孩拉扯著,不知道為什麽有些想笑。


    薄夜抬頭的時候,遠處韓讓大著膽子衝他砸過去一個結結實實的雪球,嘴裏還喊著,“看招!”


    薄夜懵逼了,閃開之後反應過來,“你要跟我對打?”


    韓讓團著雪花,把它們在手裏擠壓成別的形狀,唐惟也在一邊幫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嘴裏念念有詞,“替唐詩砸你這個大渣男。”


    薄夜愣住了,“你說什麽?”


    “我說——”韓讓猛地又是一下,跟小孩子似的幼稚,雪球直衝薄夜的背後,“替唐詩教訓你這個渣男!”


    薄夜這下子再沒裝什麽矜持,直接也從地上掏了一把雪還擊,韓讓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點,和唐惟兩個人開始瘋狂攻擊薄夜。


    唐惟因為個子不高結果在雪堆裏一下子摔倒,滿臉都是雪,薄夜沒有顧忌直接上去抱他,韓讓在一邊笑得整個人都在哆嗦,“哈哈哈!唐惟,你那麽小一隻摔下去,直接陷進去不見了!跟人家家裏的狗出門玩雪跳下去一樣!”


    唐惟被薄夜抱在懷裏,男人替他擦了擦臉,“沒磕著吧?”


    “沒事,放開我。”


    在外人麵前丟臉了,而且還是在薄夜麵前!


    唐惟整張臉都通紅,氣不過,隨便抓了一把散雪揮向韓讓,“不許笑!”


    韓讓一邊跑一邊躲,絲毫不顧及薄夜也在場,後來三個人變成了一堆人大戰,整整玩了快一個小時,一群人倒在雪地裏大喘氣。


    雪已經積起來厚厚一層,而且還有加大的趨勢,不停地飄落下來,唐惟躺在韓讓身邊,“好累啊,可是好開心。”


    韓讓回頭看了眼回車子裏休息的薄夜,總覺得今天的薄夜也難得放下架子玩這麽開心。


    “你和你爹地矛盾怎麽樣了?”


    韓讓輕聲問道。


    唐惟皺著眉頭,“就這樣,沒必要提。”


    看來孩子心裏某些念頭還是根深蒂固的。


    韓讓歎口氣都嗬出了白霧,可見天氣的確是冷,大家都凍得鼻子通紅,“他最近改變挺大的,又是澄清又是公開道歉的。今天特意過來看你們的吧?”


    “我不知道。”


    唐惟仍舊是悶悶地回答,“我不知道他過來幹嘛的,反正跟我也沒有關係。”


    薄夜改變了又能如何呢?


    他是想重新把唐詩追回去嗎?


    重來兩字,談何容易?


    除非時光倒流,他所作的那些傷害都徹底不存在。


    韓讓看了眼薄夜,作為男人,他如今的所作所為值得韓讓肯定。但是同樣,他的過去,依舊不值得被原諒。


    後來大家倒在雪地裏滾來滾去又鬧了一會就上樓,上去的時候,薄夜從車子裏掏出一把傘,撐著傘在唐惟身後,把他送去了樓道門口。


    唐惟轉身抬頭,看見傘的大半部分都在他頭頂,薄夜肩膀上已經有覆蓋上一層薄薄的積雪。


    唐惟淡漠,“謝謝。”


    薄夜送了唐惟進去,隨後自己回車裏,韓讓看著他這樣又寂寞又可憐,就問了一聲,“現在下大雪,回去海城的路估計禁止通行了,你晚上住哪裏?”


    薄夜依舊是不動聲色的樣子,仿佛天塌下來他都無動於衷。


    男人隻是深沉地說,“隨便找個地方住。”


    韓讓又多嘴問了一句,“你過年不回薄家?”


    薄家兩個人,讓唐惟有些不舒服。


    “不回了,今年過年不回去。”


    唐惟覺得接下去這個趨勢,韓讓沒準善心大發邀請薄夜上來坐一坐,那他媽媽不是要尷尬死!


    於是趕緊拽著韓讓進電梯,一邊走一邊道,“那薄少晚上注意安全。”


    說完頭也不回地進了電梯,門,慢慢關上了。


    韓讓進去歎了口氣,“怎麽覺得他現在這樣來找你們,怪可憐的。”


    “可憐什麽可憐。”


    唐惟的眼裏沒有一絲心疼,“不過是自作孽不可活而已。”


    韓讓沒去想電梯外麵的薄夜是什麽心情,回到家裏的時候唐詩和薑戚窩在一起看韓劇,他們說,“怎麽之前不下來一起?”


    “詩詩說薄夜在樓下。”


    薑戚理了理頭發,“那我就不想下去了,我嫌惡心。”


    韓讓又看了眼唐詩,“你呢,你也不想看見薄夜?”


    “我要是想見,我老早就下來了。”唐詩大方地笑了笑,“不過你倆和他玩得挺開心的。”


    唐惟臉都紅了,“沒有!隻是碰巧,我沒想到他也會在。”


    韓讓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後來人多了,也沒管太多,反正我們也沒跟他交流什麽。”


    唐詩站起來,走去自己房間的落地窗邊,又撩起了窗簾。


    薄夜收著傘在車邊,肩頭和頭發上已經有了積雪,他看樣子今晚離不開海城了,得找個酒店開房。


    那一刹那,唐詩在4樓看他,薄夜竟然也抬起頭來,正好和唐詩對上。


    男人於風雪之中定身立影,穿著米白色風衣,身姿斧劈天地間白茫茫一片。


    除卻君身三重雪,天下誰人配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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