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根本不看她的目光,凝望戰場,以蒼老的聲音,謙虛的說了一聲:“老夫不算什麽高人,隻是修煉的時間足夠久而已。”


    頂尖的惑術,幾乎都是由眼睛施展,從而亂神智,勾魂魄,迷欲望。


    九尾心狐的精神力極高,至少六十九階巔峰,甚至可能六十九階半,張若塵雖不懼她,卻也不想招惹這樣難纏的強者。


    “嘩!”


    一道絢爛的血光,在歸海閣中閃過。


    是劍光。


    商子烆手持赤子劍,一劍破開虛晟的道域,將他斬得飛了出去。虛晟以紫金錘,擋住劍光,又有張若塵施展精神力,助他化解餘力,才在廊道上站穩腳步。


    他持著紫金錘的右臂,鮮血直流。


    商子烆極具風度,沒有追殺上去,溫文爾雅的道:“皇叔痛失愛子,做出過激的事,子烆能夠理解。但,子烆還是要解釋一句,功德神殿一貫公平公正,絕不會做出損害天庭盟友的事。”


    虛晟還想再出手,被張若塵攔住。


    張若塵勸道:“商公子說得有理,皇族,你還是先平複情緒吧,千萬不要被謠言蠱惑。”


    虛晟咬了咬牙,終究是忍下來,冷聲道:“沒想到你商子烆年紀輕輕修為已達到如此可怕的境地,算你厲害,但是彩鱗之死,本座定然徹查到底。”


    虛晟收起紫金錘,氣鼓鼓的,回了乾字廂房。


    張若塵笑盈盈的,向商子烆、九尾心狐、太古銅獅抱拳一拜,與燕神妃、燕小裏跟了進去。


    隨著張若塵等人進入廂房,商子烆眼中的笑意消失。


    當他邁步走進離字廂房後,英俊的臉上,徹底寒霜彌漫。


    九尾心狐走在稍後的位置,笑吟吟的道:“沒想到虛晟居然是一個冒失衝動之人,子烆如此輕易放過他,可謂心胸廣闊,讓奴家很是佩服。”


    商子烆搖了搖頭,道:“虛晟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他向我出手,是為試探我的修為高低。”


    九尾心狐收起笑容,道:“子烆為何會如此認為?”


    “冒失衝動的人,在戰鬥的時候必然會破綻無數,可是,虛晟向我出手的時候,一招比一招更狠,沒有任何破綻。”商子烆道。


    九尾心狐一雙靈秀的眼眸中,露出疑惑之色,道:“這就有意思了!難道巨鹿神朝竟是參與進了今夜的爭鬥之中?這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商子烆的腦海中,浮現出一道蒼老的身影,問道:“你們注意到巨鹿神朝那位頭發雪白的老者沒有?以前,有沒有見過他?”


    太古銅獅搖頭。


    九尾心狐道:“那老者絕不簡單,我的惑術,完全影響不了他,精神力強度怕是不在我之下。心境,更是高深莫測。”


    “看來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商子烆手摸下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廂房中,隻有褚犍一人坐在椅子上。


    他長有一對牛耳,發出一道不屑的笑意:“了不得,能有多了不得?”


    九尾心狐纖腰搖曳,芳香彌漫,走了過去,輕盈的坐到他腿上。


    褚犍一手攔住她的腰,一手按在她雪白的玉/腿上,虎目盯著她一雙水靈靈的眼眸,道:“你的惑術,似乎也影響不了我。你說,是我厲害,還是老頭子更強?”


    九尾心狐紅唇如火,一雙玉臂摟在他的脖子上,笑道:“天下再了不得的強者,遇到了你,也都隻能是陪襯。那老頭,再修煉一萬年,也不可能是你單手之敵。”


    ……


    乾字廂房中。


    虛晟神情肅然,道:“商子烆太強了,若是他全力以赴出手,恐怕十招之內,就能殺我。天堂界又出了一個了不得的人物,真是後生可畏。”


    燕神妃道:“商子烆以五彩功德碑鑄煉身體,可謂功德的化身,可以直接吸收功德之力增強修為,修煉速度自然是無與倫比。肉身力量之強,更可稱為半神之體。如此人物,未來成就不可限量。”


    閻無神問道:“怎麽樣?張若塵,還打不打算動手?”


    “當然,殺商子烆之心,我從未動搖過。”張若塵目光很堅定。


    燕神妃、虛晟、燕小裏皆是倒吸涼氣,覺得張若塵未免太過膽大包天。商子烆強到如此地步,居然還敢動手?


    更何況,有紅塵絕世樓的樓主和列位神將坐鎮,張若塵的身份根本不能暴露。


    如此情況下,若還能將商子烆殺死,那真的就是通天徹底的本事。


    燕神妃道:“太冒險了!今後在戰場上殺他,不是更好?”


    “商子烆這樣的人,絕不能放他多活一天,否則,我必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張若塵至今難忘當年陰陽殿外掛著的一顆顆頭顱,那是他心中深刻的痛。


    閻無神道:“打算就在歸海閣中動手?歸海閣密布神紋,是一處掩人耳目的好地方。等敖乙和褚犍決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的時候,就是動手的最好時機。”


    “不!”


    張若塵否定了這一計劃,道:“與其主動找上他,不如讓他主動來找我。”


    “這話,怎麽說?”


    閻無神自詡聰明絕頂,卻也有些捉摸不透張若塵的心思。


    “商子烆生性多疑,且心思詭詐,得主動暴露出破綻,才能引他上鉤。”張若塵道。


    “破綻在何處?”閻無神問道。


    張若塵道:“剛才虛皇叔出手,已然露出破綻。再加上,我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陌生精神力強者,他必然已經生疑,對我充滿好奇。”


    虛晟一驚,道:“剛才我有露出破綻?”


    閻無神已經想通過來,道:“沒有破綻,就是最大的破綻。一個痛失愛子的修士,正是情緒最悲憤之時,戰鬥的時候怎麽可能沒有破綻?”


    “其實更大的破綻在於,虛皇叔找的借口太牽強。五百年前的事,現在才來追究,誰都能夠猜出,這是故意找茬。”張若塵道。


    虛晟笑了笑,道:“所以隻要我選擇出手,無論找什麽借口,實際上都是破綻。”


    “現在,還差最後一道勾子。”


    “怎麽勾?”


    張若塵站起身來,道:“今夜來到歸海閣的修士,都是為了親眼見證敖乙和褚犍的絕世一戰。如果,我獨自一人提前離開,會不會顯得太不正常了一些?”


    “如果我是商子烆,肯定會跟上去。”閻無神道。


    張若塵已是推門而出,走下樓梯,離開了歸海閣。


    今夜的紅塵海市人滿為患,皆是大聖強者,都為觀戰而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個修士,想要隱藏氣息是非常容易的事。正是如此,張若塵沒有刻意去探查,是否有修士跟著自己。


    離開紅塵海市,張若塵故意使用精神力虛化身體,腳踏海水,向青梨園所在的島嶼趕去。


    在這空曠的海麵上,張若塵終於感應到了身後有一道微弱的波動跟隨,嘴角隨之微微揚起,豁然停了下來。


    “嘩——”


    精神力外放,化為一座封閉的小天地。


    張若塵果然出手,身體化為一道劍光,飛了出去,爆發出無與倫比的急速,撞擊在海麵上某一處無形無影的位置。


    這一劍,融入了劍道道義。


    “轟隆。”


    身穿光明聖鎧的瀲曦,橫劍而擋。


    但,擋不住張若塵這絕世一劍,手中的審判之劍,反撞在胸口,身體如同炮彈一般飛出去。


    瀲曦站在海麵,腳下浪濤翻滾,虎口裂開,滴淌鮮血。


    她心中震撼無比,沒想到商子烆讓他跟蹤的老者,竟是一個如此厲害的人物。對方剛才那一劍,若非臨時收回去了部分力量,恐怕能夠將她重傷。


    天庭怎麽突然一下,冒出這麽一位陌生的強者?


    而且,對方剛才,為何臨時收回去了一些力量?


    張若塵露出詫異的神色,道:“怎麽會是你?商子烆呢?”


    瀲曦好歹是步入半神巔峰的存在,轉瞬間鎮定下來,道:“閣下居然猜到,有人會跟蹤你?說吧,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手中的審判之劍,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至尊銘紋,爆發出越來越強的力量波動。


    現在,她不像剛才那麽沒有準備,被打得措手不及。她有自信,憑借半神巔峰的修為,加上審判之劍,即便不敵對方,也能全身而退。


    看著瀲曦那張美若仙姬的臉蛋,張若塵感到無比失望,失去了一個殺商子烆的絕佳機會。


    閻無神走入進張若塵的精神力天地,出現在瀲曦身後,笑道:“一個丫鬟侍女,見到自己曾經主人,居然還敢動劍。你若不立即下跪叩拜,今夜,便是你的死期。”


    張若塵冷了閻無神一眼,怎麽能將這樣的話說出來?


    暴露了他的身份。


    瀲曦心中震動,猛然轉身,一雙黑白分量的星眸,落在閻無神的身上,道:“你是何人,在胡說什麽?”


    閻無神絲毫不理會他們二人的眼神,聳了聳肩,道:“我沒胡說!張若塵不就是你曾經的主人?莫非,你回到天庭後,記憶被抹去了?”


    “你……你說什麽?他是……”


    瀲曦的記憶,並沒有被抹去,隻是難以相信閻無神的話。


    她直視背負雙手站在不遠處的張若塵,手中審判之劍散發出來的光華,變得忽明忽暗,似在反饋她混亂震蕩的內心。


    都到這個份上,張若塵自然是沒有必要繼續隱藏,變化成了本來麵目,埋怨的瞪了閻無神一眼。


    這不是故意給他招惹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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