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沒說太多,該勸的勸了,該說的說了,牽著小涵過來,讓她們母女兩人說說貼心話。


    小涵看著媽媽手上的綁帶,紅著眼睛問:“媽媽,你是不是工作得太辛苦了?你看你,手都累壞了。”


    程天芳掉著淚水,更咽:“沒事……很快就會好的。”


    小家夥伸手,擦掉媽媽臉上的淚滴。


    “媽媽,你別哭。我一定乖乖聽話。”


    “乖。”程天芳扯了一個笑容,低聲:“小涵愈發乖了。”


    小涵甜甜笑了,解釋:“爸爸說,如果我乖乖的,媽媽就會很快回家。我要媽媽回家,所以必須乖乖的。”


    程天芳聽罷,抱著女兒又是一陣無聲抽泣。


    何妙妙拉了拉薛淩,低聲提醒:“薛總,時間……差不多了。”


    薛淩無奈,隻能上前哄起小家夥,“明天後天,淩姑姑再帶小涵來看媽媽。天快黑了,我們得回家了,不然爺爺和奶奶會擔心的。”


    小涵很是不舍,聽著明天後天還能來,很快乖乖點頭。


    程天芳不敢留女兒,看著她的小背影,一個勁兒無聲落淚。


    薛淩暗自心酸,提醒孩子:“快,給媽媽再見!”


    “媽媽!拜拜!”小涵揮了揮小手。


    程天芳顫抖著手揮了揮。


    小涵走了幾步,扭過頭來,不知想到了什麽,掙脫掉薛淩的手,衝向病床上的程天芳,激動道:“媽媽,有一件事我還沒告訴你呢!”


    程天芳抽泣問:“什麽事?”


    小涵認真比劃:“我們已經搬家了,搬去那邊——那邊!媽媽,你要回家的時候,可千萬不能走錯哦!”


    程天芳頓時淚如泉湧。


    她已經親手毀了他們的那個家,再也回不去了。


    薛衡和女兒的家,再也沒有她的份兒了,一點兒也沒有了。


    小涵略有些焦急,看向薛淩求助:“淩姑姑,你快告訴媽媽!我們搬去那個地方叫什麽——我——我忘了名字了。”


    薛淩紅著眼睛,微笑答:“東方園。”


    “對對對!”小涵認真點點頭:“媽媽,等你好了,你記得要回我們的新家。”


    程天芳哭得不能自已,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點了幾下腦袋。


    薛淩看不下去了,牽著小涵離開。


    何妙妙送她們到電梯門口,低聲:“薛總,我晚些再回去。這幾天我手頭的案子還不用開庭,時間比較寬裕。你如果要過來,就聯係我。”


    “謝謝!麻煩你了。”薛淩跟她握手,低喃:“麻煩跟緊些,爭取快些將她保釋出來。”


    何妙妙點點頭。


    薛淩牽著小涵坐電梯下樓。


    走出大廳的時候,小涵突然喊:“叔叔!”


    薛淩抬眸看去,隻見薛桓穿著大白褂,手裏捏著幾份文件,步伐匆匆走來。


    他打招呼:“姐!剛才我哥打了電話給我,我碰巧在開會……”


    “沒事。”薛淩解釋:“阿芳有些不舒服,我帶小涵來看看媽媽。”


    薛桓一下子“聽”出來了,對小涵露出慈愛微笑,俯下揉了揉她的發絲。


    “小涵放心,媽媽會很快好起來的。”


    小家夥拉住他的大手,蹙眉解釋:“叔叔,我媽媽的手受傷了。她工作太辛苦了,手就傷了。”


    薛桓眸光微閃,溫聲:“沒事,是小傷而已。過幾天,傷口愈合了,就沒事了。”


    “那就好。”小家夥露出笑容,道:“叔叔是醫生。我們老師說了,生病受傷都要找醫生。我告訴我的朋友們,我叔叔就是醫生。他們如果生病了,就要找叔叔。”


    薛桓笑了,調侃:“難怪我最近的病人那麽多,原來都是小涵幫忙拉的生意。”


    小涵咯咯笑了。


    薛桓見小家夥被瞞得很好,暗自鬆一口氣,抬眸看向薛淩,忍不住皺眉問:“姐,你怎麽臉色這麽差?”


    “不小心著涼了。”薛淩解釋:“也有一些睡不夠,回去睡一覺應該就沒事了。”


    薛桓勸道:“姐,我開點兒藥,去藥房取了給你送過去。”


    “別麻煩。”薛淩道:“天寒地凍的,你還得工作,別忙活了。我這是小毛病,回去吃幾包衝劑就行。”


    語罷,她帶著小涵離開了。


    到了東方園後,她先送小涵回去,然後回了家。


    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都亮著燈。


    薛揚和弟弟妹妹都已經放學了,在各自的房間寫作業。


    三人聽到開門聲,激動湧了出來。


    “媽!”


    “媽!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我們還以為得好幾天呢!”


    薛淩沒說實話,微笑解釋:“集團那邊出了急事,得趕緊回來處理。”


    穿著圍裙的薛媽媽從廚房走出來,喊:“都麻利完成作業,一會兒吃燉羊肉火鍋!”


    “歐耶!”幾個孩子興奮嚷嚷,回各自的房間去了。


    薛淩搓了搓手,脫去外套:“冬天吃火鍋最舒服!”


    薛爸爸在廚房幫忙洗菜,溫聲:“也最容易做。燉點兒肉,湯底好,其他全部往裏頭扔就行。”


    他已經從老伴那邊聽說了程天芳的事,壓低嗓音問:“沒事了吧?”


    “沒事。”薛淩低聲。


    薛媽媽指著角落的燉盅,命令:“你先把這個吃了。”


    薛淩狐疑挑眉,小心解開仍帶著熱氣的陶瓷蓋子——竟是奶乳燕窩。


    中午在飛機上吃得不多,肚子其實早就餓了,可心中有事,心情不佳,所以一點兒想吃東西的欲望也沒有。


    老媽的命令不得不從,薛淩勺起來半碗吃下,問:“媽,家裏還有燕窩沒?”


    “快沒了。”薛媽媽道:“我讓你爸有空去買多一些。”


    “我去買就行。”薛淩道。


    薛媽媽睨她一眼,道:“你買東西總買得太貴!你爸有經驗,讓他去就成。”


    薛淩吃了幾口,發現沒什麽胃口,便將碗擱下。


    “明天如果能去看阿芳,我會提前讓你燉上兩三片。”


    “好!”薛媽媽很爽快答應了,“我晚上就泡幾片。”


    薛爸爸長長歎氣,問:“我們能去看她嗎?”


    “別去太多人。”薛淩搖頭:“本來還得申請,身份核實等等,我是幸好有何律師帶著。她是那邊的熟麵孔,辦事比較方便。”


    薛媽媽問:“什麽時候能保釋出來?”


    “快了。”薛淩低聲:“到時你們就能見上,不急一時半會兒。”


    薛爸爸幽幽歎氣,道:“孩子他媽,明天咱們去城隍廟拜拜吧。”


    “好。”老伴立刻答應了。


    這個家最近有太多太多不順心事,大夥兒心裏頭都暗自難受著。


    不管如何拜上一拜,多少來點兒心裏安慰也好。


    薛淩理解老人的心思,低聲:“我讓司機明天送你們去。大清早太冷,十點左右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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