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以為他們是趁機過來竄門,便道:“那你們先坐一會兒,自個泡茶。我們吃飽就出來跟你們喝茶。”


    “好嘞!”薛之瀾點點頭:“你們先去吃,別太晚了。這都六點多了吧?”


    程天源微笑解釋:“我下午去碼頭進了兩批貨,回來得有些遲。淩淩說吃火鍋更方便,兩人就準備吃火鍋。”


    陳氏笑嗬嗬道:“沒事,我們自個泡茶,你們先去吃。吃完再聊!”


    薛淩和程天源回了廚房,慢悠悠吃著。


    陳氏和薛之瀾則坐在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煮水泡茶。


    不料一會兒後,薛衡也來了。


    似乎是約好一般,他坐在爸媽的身邊。


    薛淩先吃飽,抽了紙巾擦嘴,走了出來。


    “昨天鄭叔送了一筐子的橘子過來,很甜很大個。一會兒你們帶一些回去吃,家裏現在人少,吃得不多,你們都要幫忙吃。”


    陳氏笑眯眯點頭:“好!回頭我讓小異吃多一些。冬天的水果偏少,小異喜歡吃水果,我得讓她多吃點兒。”


    薛衡則半睡半醒倒在沙發上,臉上的胡渣有些明顯。


    薛淩坐在他隔壁,瞥了一眼,忍不住嫌棄皺眉:“你這是幾天沒刮胡子啊?有點兒衛生意識不?”


    “唉……”薛衡撇嘴:“沒心情。”


    薛之瀾自顧自泡茶,陳氏自顧自看電視,沒人搭理他。


    薛淩眼尖,一下子瞧出他們之間有異樣。


    “怎麽了?對了,你吃晚飯了沒?”


    “沒。”薛衡歎氣:“沒心情吃。”


    薛淩挑眉問:“這是咋了?不會小兩口又吵架了吧?”


    陳氏眸光微動,低聲:“我們剛才回去,聽到他們小兩口在吵,覺得不想聽太多,所以跑來這邊竄門。”


    薛淩搖頭苦笑:“你們又怎麽了?”


    “……我說不出口。”薛衡悶聲。


    薛淩揚聲:“老公,裏頭還有河粉不?湯底那麽濃,扔一塊兒下去,煮了給這個家夥吃!”


    “哎!”程天源在裏頭應聲。


    一會兒後,程天源端了一個大碗,熱氣縈繞。


    薛衡爬坐起來,伸手接過大碗。


    河粉熱乎乎,上頭擱著兩塊羊肉和三四片生菜葉子,青翠惹人愛。


    薛衡很快有了胃口,道謝扒拉吃起來。


    程天源也吃飽了,裝了一大鍋的熱水擱在爐子上,轉身走了出來。


    薛衡呼哧呼哧吃著,其他人都自顧自看電視喝茶。


    程天源問:“要來多一點兒嗎?”


    “不了,這夠了。”薛衡呼哧吃完,起身將碗筷拿回廚房。


    他轉身回來,一邊擦嘴一邊低聲:“大哥,阿芳說她……她要去做試管嬰兒。”


    “什麽?什麽嬰兒?”程天源聽得一頭霧水,問:“那是什麽玩意?”


    薛之瀾不自在輕咳,解釋:“這是前些年從國外引進的一種促進生育的技術。體外受精,然後送回母體孕育。目前已經有好些孩子順利孕育生產。但國內的技術目前還不算最先進,也不是那麽普遍。”


    程天源想了想,跟薛淩對視一眼。


    “那個——也不用那麽焦急吧?不到最後一步,哪裏需要什麽外來的技術輔助。”


    薛衡有些氣急敗壞,生氣道:“我也是這麽說的!我說了,我們都還算年輕,真正要孩子也就這一年半載。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要就能立刻心想事成吧?如果真不行,那過個兩三年再想辦法,現在不用這樣火燎火急,對吧?”


    陳氏沉默,沒說什麽。


    薛淩忍不住問:“這段日子你們還跟著三伯喝藥不?”


    這是他們兩人的私事,其他人也不好天天追著問。她也有好一陣子沒跟阿芳聊這些事了。


    薛衡點點頭:“三伯說情況都有好轉,讓我們放鬆心情,不要太急攻進切,不然反而會適得其反。可她天天急,甚至還讓我得去醫院檢查,說可能是我生不了孩子。”


    薛淩微微尷尬,低聲:“不用太急,暫時聽三伯的。”


    “可她就是急啊!”薛衡生氣道:“勸也勸不了,說也說不了。電視台前陣子播了一個試管嬰兒上幼兒園的事情,說那孩子多可愛多聰明,她立刻就心動了,回來就三番四次勸我去做試管嬰兒。我不答應,她就開始跟我鬧。前兩天剛吵了一架,剛才我回來又鬧了。”


    程天源沉著臉,道:“甭理她!你今晚睡在爸媽這邊,該上班上班,該忙就忙,別回家跟她互相置氣。”


    薛淩低低歎氣,“阿芳也隻是想要快些懷上孩子。這人啊,一著急就容易激動,人一激動就容易想錯事,做錯事。”


    “我真搞不懂,她怎麽會變得這麽固執偏執!”薛衡生氣:“怎麽也勸不了!跟她分析,跟她解釋,跟她說了不止幾十遍了,可她就是不聽!”


    薛淩低聲:“吵架的時候,彼此生氣,當然都是對方的錯啊!你也別太生氣,她是你的媳婦兒,是你愛的人。”


    薛衡微愣,轉而心累趴在沙發扶手上,一動不動裝死。


    程天源沉聲:“先別搭理她。她這個人就這樣,給她三分顏色就可以開染坊,喜歡蹬鼻子上眼。你別理她,等她冷靜一些,很快就會反過來求你原諒。”


    陳氏終於開口了,低聲:“你聽阿源和淩淩的。阿芳也隻是焦急要孩子,不是故意要跟你鬧。你們結婚好幾年都沒有孩子,她心裏頭難免會有壓力。你也要多體諒一下她。”


    “媽!”薛衡大聲:“我已經夠體諒她了!可她一會兒好,一會兒鬧騰,我也真是受不住她!”


    “瞎嚷嚷什麽啊?!”薛淩瞪他反問:“你媽這樣子勸你有錯?夫妻之間相處久了,也就隻剩下平淡如水的親情。人要相處得好,不互相體諒能行嗎?你三十多歲的人了,還這麽不懂事?拿自己的媽出氣?!啊?!”


    薛衡訕訕,尷尬低聲:“……沒有,就是一時激動。”


    一旁的薛之瀾沉聲:“你姐說得對,你就是不懂事!不是三歲,是三十多歲了,還控製不了自己的怒氣,隨隨便便就對自己的媽媽發脾氣!這是你們夫妻小兩口的事,我們做長輩的就沒想去隨便摻和,免得惹你們心裏頭煩,更不想你們將它當成壓力來看待。可你們看你們,三天兩頭鬧騰吵鬧?這日子還要怎麽過得好啊?!”


    薛衡不敢開口了,低聲:“我……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


    “知道自己不對就要改!”薛之瀾冷聲:“阿芳的脾氣不怎麽好,你難道就很好?兩人相處之道,都是一堆的互相。你們不互相體諒,卻互相推諉給彼此,這樣能相處得好嗎?過日子不可能沒有矛盾,偶爾吵吵小架也是在所難免。但不是三天兩頭鬧!你們這樣子,日子還怎麽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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