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四點多,薛淩才到省城。


    她小心抱著行李袋下車,隨後在外頭叫了一輛三輪車。


    對方聽說她要去服裝批發市場,立刻點頭答應了,說要兩塊錢才能去。


    薛淩微笑道:“行,兩塊就兩塊。我哥在那邊等著我,我還打算回去做飯給他吃呢!”


    對方聽她這麽說,猜想她應該是省城人士,沒介紹她去什麽酒店,也不敢胡亂兜路亂走,直接規規矩矩載她去到服裝市場大門口。


    她給了錢,轉身進去找阿虎。


    盡管快傍晚時分,但批發市場的人還有不少,人來人往,密密麻麻。


    她直接往攤點走去,見好幾個人嘰嘰喳喳正在跟阿虎討價還價,攤點裏頭還有人在看貨。


    薛淩暗自驚訝——第一天開賣貌似生意還挺不錯的!


    “阿虎!”她快步奔進去。


    阿虎瞧見她,歡喜笑開了,喊道:“我嫂子來了!她才是這兒的老板!這些貨都是她家工廠生產的,你們大可放心,想訂貨隨時都行,隻要數量夠大!”


    薛淩笑嗬嗬打招呼。


    其他人連忙拿著衣服湊上前,將她團團圍住。


    “老板,你這春裝不錯是不錯,就是價格貴了一些,我給你拿兩千件,你能不能算便宜一點兒?”


    “這個號碼能不能多拿兩百件?這個顏色還有嗎?”


    “老板,我要這種布料短袖的,能訂貨嗎?”


    ……


    薛淩顧不得喝上一口水,便忙碌了起來。


    大冷天的,阿虎忙得滿頭大汗。


    “嫂子!幸好你來幫忙,不然我肯定撐不住!帝都大城市來的衣服就是不一樣,我剛擺出來,他們一窩蜂往裏頭擠,說這樣的款式很漂亮!有識貨的人說,這是今年春季最流行的款。”


    薛淩倒了一杯水喝,大口大口灌下,痛快“啊……”了一聲。


    “我老爸說,這是今年最好看的款,目前訂貨的隻有兩家。聽說這個款是服裝設計師仿著外國時裝秀的春裝設計的。”


    “喲!”阿虎笑嗬嗬道:“難怪這麽受歡迎!今天早上有一個哥們拿了五百件,回頭又帶了一個大胖子來,說是他的同鄉,介紹他也來拿點去賣。”


    薛淩解釋:“來這裏拿貨的,都是長期做服裝生意的,他們的眼光辣得很。咱們隻要把質量和款式的關把好,不愁沒生意。”


    “就是……有點兒貴。”阿虎低聲:“今年幾乎每一個人都說貴,讓我得降價。”


    “好質量好布料加好設計,咱們必須貴啊!”薛淩笑道:“咱也不是無緣無故貴,對吧?”


    阿虎忙不迭點頭,“我也是這麽說的!我還說,我隻是一個負責打工的,不是老板。老板說賣多少,我就賣多少,我做不了主啊!好幾個人聽後,也就拿了,沒再講價。”


    薛淩憋不住哈哈笑了。


    “以後我也用這個借口,挺不錯的!”


    阿虎將一張有些亂的單子遞給她,道:“這是今天賣的。咱這個攤點剛好對著大門,走進來的人繞過來就瞧見了,地點真的很不錯。”


    薛淩解釋:“所以比其他攤位的租金貴一百塊一個月。”


    “嘖嘖!”阿虎咕噥:“難怪!我還以為占了大便宜了呢!”


    薛淩直接躺在衣服上,懶洋洋看著那上頭的數字。


    “世上哪有那麽多好便宜可以占!都是錢啊!用錢堆出來的!”


    阿虎數著紙幣,一邊低聲:“不少錢了,回頭得存銀行去。”


    薛淩拿過筆,小心將數字加起來,算出總數。


    “大概是一萬二千五百多。”


    阿虎認真數了又數,將錢一小疊一小疊放好。


    “那個……怎麽差了兩百多?”


    薛淩笑了,低聲:“人多口雜,肯定會有人占小便宜,故意少數幾張。咱以後小心點兒,盡量別讓人鑽空子。”


    “都怪我,顧此失彼。”阿虎撇撇嘴,暗自有些不高興。


    薛淩聳聳肩,安慰道:“咱們今年賺了兩三千,不必怕。”


    阿虎哈哈笑了。


    薛淩看了一下外頭的天色,道:“先把貨都裝好,把門鎖上,然後去吃晚餐。”


    阿虎道:“我吃完就趕緊回來。這邊晚上大多數人都留下睡,怕有人會來偷貨。”


    薛淩一聽就皺眉,低聲:“辛苦你了,就廁所旁邊的小木板床,看著就不舒服。”


    阿虎道:“我昨晚已經買了被褥鋪上,可好了!嫂子你不知道,以前我們外出執行任務,偶爾睡樹上偶爾睡石頭上,如果能有這樣的小木板床睡,那就是神仙待遇啊!”


    “那你今晚就神仙待遇,我去睡旅館去。”薛淩笑道。


    阿虎忙不迭道:“那邊有一家,看著環境蠻不錯的。嫂子,我先帶你過去訂一個房間。”


    兩人一邊聊話,一邊收拾衣服。


    “差別待遇啊!”薛淩於心不忍。


    “什麽話!”阿虎笑嗬嗬道:“你是女人,又嬌貴得很,怎麽能讓你住這樣的地方!你每天賺錢那麽多,不差花這十幾二十塊啊!”


    薛淩將衣服套好,壓了壓。


    “有道理!不過,我是嬌貴的女孩子嗎?我怎麽不覺得啊!”


    阿虎哈哈笑了,道:“你回去找阿源問問。他說的,才比較有可信度。”


    兩人說說笑笑,半個小時後才收拾好。


    大多數的攤點都已經關門,有人正圍成一桌吃飯,有人則在貨箱上呼呼大睡。


    兩人都又餓又累,在不遠處找了一個攤點吃餃子和拉麵。


    薛淩趕了一天路,又忙了三個多小時,吃飽就不想走了,見阿虎介紹的旅館環境還蠻不錯的,要了一間雙人房住下。


    阿虎幫她提行李上樓,忍不住問:“嫂子,你就一個人住,做什麽要雙人房?”


    薛淩壓低嗓音:“隻是貴了五塊錢,效果卻完全不一樣。之前我問過了,這裏是省城最繁忙的地方,不僅有服裝批發市場,還有商品交易行,各種各樣的小市場紮堆,每天大量外地人在這裏進進出出,所以治安也不怎麽好。”


    阿虎一下子明白了。


    “所以,你要一個雙人房,表示你不止一個人住這裏,還有我這個大男人。”


    “對。”薛淩低聲:“單人房肯定是一個人住,安全率比不得雙人房。我一個女子住單人房,危險係數更高,所以我寧願出多這五塊錢。”


    阿虎嘖嘖稱讚:“嫂子,我突然發現你心思好細膩!你以前經常出門吧?瞧你一副很熟稔的樣子!”


    薛淩訕訕笑了,隻好編了一個理由。


    “自小在大城市長大,人多口雜,防範意識稍微好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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