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隻因為老母親沒有經濟獨立的能力,處處都得依附父親。


    父親領工資回家,母親卻一點兒錢都沒能賺到,每天隻負責一日三餐,洗衣服晾曬衣服,洗洗刷刷打掃衛生,照顧家裏每個人的生活起居。


    而爸爸下班後回家,隻需要往沙發上一躺,二郎腿一翹,報紙拿過來看,然後等著媽媽把水杯遞上前,把飯菜做好盛好,喊他過去吃飯就行,其他什麽都不用幹。


    媽媽卻很辛苦,每天起早摸黑,偶爾忙到大晚上也沒得歇一會兒。


    在她看來,媽媽做的事情並沒有太大價值,因為隻需要有錢,大可以雇人來做,根本不用自己動手。


    她打小就下定決心,絕不當媽媽那種女人,一定要獨立自強,創造屬於自己的價值。


    媽媽把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帖帖,也沒太多她發揮的空間。於是她從小到大都沒怎麽幹家務,直到在學校住宿後,才勉為其難學洗衣服。


    不過,像做飯打掃衛生那些,她能不幹則不幹,總覺得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和生命。


    在她看來,隻有更好利用自己的時間和生命,才能創造更有價值的價值。


    隻有那樣,她才能擁有更高的話語權,也才會得到另一半的真心敬佩和敬畏,從而在家裏有了威嚴,不會被鄭多多瞧不起!


    不過,這些都是以前的想法。


    現在的她,已經不敢這麽想了。


    夫妻之間最重要的不知道是什麽,但肯定不是她以前這般認為。


    思及此,小佟又看向王瀟瀟。


    “阿姨的婚姻很幸福……也許她最有話語權吧。你聽她的,準沒錯。”


    “是,我媽也這麽教我。”王瀟瀟自豪道:“我婆婆媽她強勢又溫柔,霸氣卻溫情。她呀,跟我公公的感情真的很好很好。我聽揚揚說,他們幾年都不用吵一次架。我嫁過來幾年了,還從沒見過他們紅過臉,更別說吵架拌嘴等等。她對我公公很溫柔很貼心。”


    “真的……假的?”小佟有些不敢置信:“幾年都不用吵架?”


    “對啊!”王瀟瀟解釋:“我嫁來這邊也好幾年了,他們就還沒吵過架。”


    小佟禁不住想起薛淩來,低喃:“也許……這就是淩姐厲害的地方吧。”


    淩姐在生意場上確實很強勢,但她對自己親近的人一慣都很溫柔,親人也一般,尤其是自家老公。


    她事業有成,產業無數,實力是老公望塵莫及的存在。但她卻不像父親那般,阿源叔叔也不用跟自家老母親那般不堪。


    聊起婆婆,王瀟瀟的嘴巴滔滔不絕起來。


    小佟聽得有些心不在焉,心情並沒有多輕快,反而越發沉重起來。


    “小佟?小佟?”王瀟瀟突然喊。


    對方嚇了一跳,慌裏慌張坐直,眼裏盡是尷尬和窘迫。


    “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對了,咱們聊到哪兒了?淩姐——她——她還沒回來?”


    王瀟瀟眼神複雜瞥了瞥她,低聲:“老三受傷了,我媽她最近都在照顧老三,沒空回來。”


    “哦哦。”小佟失望垂下眼眸。


    王瀟瀟放下白瓷碗,歎了歎氣。


    “小佟,咱們算是熟稔的人,不是那種幾年好幾月都見不著一回的點頭之交。如果真的舍不得,就撤訴吧。懸崖勒馬,亡羊補牢,哪一樣都行——總之,別讓自己後悔。”


    小佟尷尬得不行,埋下了腦袋。


    “……現在已經不是我撤不撤的時候了。他也已經打定主意非離不可……哪怕我想挽回,也挽回不了了。”


    王瀟瀟眼睛微轉,問:“那你——你是怎麽想的?你想挽回,對不對?那你試過沒有?”


    “沒有。”小佟低聲:“有些事已經發生了,哪怕……也不想去挽回了。”


    哪怕她心裏頭早後悔了,她仍不想親口承認。鄭多多傲嬌得要命,絕不是那種願意低頭吃回頭草的人。


    即便她去挽回,他也不會再搭理她了,永遠不可能了。


    王瀟瀟忍不住勸:“不試試,又怎麽知道不行?兩個人吵架鬧別扭,總得有一個人先低頭的,不是嗎?不能總一個人低頭,不然遲早他會不肯再低的。一個人不可能什麽時候都是對的。如果是為了自己的幸福,哪怕自己是對的,偶爾也得吃吃虧,認認錯——就當是為了彼此的幸福吧。”


    “……我做不到。”小佟輕緩搖頭:“而且,他不會接受的。”


    她如果做得到,他們應該不至於走到這個地步。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放軟態度,也許連鬧僵都不至於,吵架鬧離婚更不可能。


    不過,哪怕她後悔了,她也做不到去挽回了。


    而且,他這輩子是不可能原諒自己了。


    她了解他,所以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王瀟瀟見她說得如此篤定,又想起早些時候她父母兩人離開時那般冷靜,心裏已經了然,便沒再勸下去。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小佟搖頭:“不知道……先等我調整好狀態,再考慮其他吧。離婚沒那麽快,他要怎麽弄就怎麽弄,我沒意見。我得先把精神養好,然後送我爸媽南下。等過了年,我應該會繼續找工作吧。”


    “嗯。”王瀟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鼓勵她加油,祝她早日找到好工作。


    小佟答謝,停頓幾秒鍾後,突然問:“你……有沒有安全感?”


    額?


    王瀟瀟有些不明所以。


    小佟歉意笑了笑,解釋:“我的意思是——揚揚他如今的事業如日中天,幾乎是一日千裏。你作為他的妻子,大部分時間都待家裏,會不會有不安全的感覺?跟他距離太大——會不會擔心?會不會焦慮什麽的?”


    “以前有。”王瀟瀟實話實說:“現在沒有了。我媽說,家裏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很能幹。如果每一個人都是天才,那就沒有所謂的真正‘天才’。外頭賺錢的人固然重要,留家裏看顧老人孩子的人也一樣重要。沒有錢,生存基礎約等於零。老人和孩子都顧不好,生活也沒了意義。工作賺錢固然重要,但明確工作的意義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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