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安撫好兒子,隨後給薛桓打去電話。


    “那邊的事情你給安排一下,拜托你了。”


    堂姐弟倆又低低商量一通,才掛斷通話。


    程天源看著臉色極差的愛妻,暗自心疼壞了。


    “你還不睡?


    你知不知道你的臉色多差?


    麻利睡兩三個小時,九點我喊你起來吃早飯。”


    薛淩將手機丟在一旁,累籲籲扯了一個笑容。


    “不要緊,我得確定然然別太難過。


    他睡不下,我這個當媽的也不可能睡得好。”


    程天源幽幽歎氣,眉頭緊皺。


    “……你這是頭一回破例吧?”


    薛淩搖頭低笑:“肯定不是。


    我嘴上整天念叨‘公私分明’,實則時不時假公濟私。”


    程天源拉她躺下,幫她蓋上薄被。


    “‘是’還是‘不是’,我最清楚不過。


    年紀大了,心容易軟。”


    薛淩眯上眼睛,低笑:“也許吧。


    我發現自我退休以來,我的心是一天比一天軟,對幾個孩子也一天比一天縱容。


    也許真是上了年紀了,也許是因為我已經對他們有信心了吧。”


    程天源躺在她身邊,輕輕吐了一口氣。


    “孩子們都大了,各人有各人的際遇。


    他們都沒受過什麽大挫折,一些坎兒或坑給他們跨或跳,不一定就是壞事。”


    薛淩苦笑:“你說得對,不過我這次真的很心疼老大。


    他剛剛失戀,轉身相愛的戀人反目成仇,不僅找人來揍他,轉身還誣蔑他的醫德和品德。


    不僅如此,他的信息被胡亂曝光,網上各種亂七八糟的消息亂飛一通。


    他辛辛苦苦保持低調多年,不料竟以這樣狼狽的方式被曝光。


    醫院那邊飽受非議,同學同事同行也出現質疑聲。


    他既要麵臨昔日愛人的背叛,還要麵臨鋪天蓋地的負麵新聞,職業和品德大受非議。


    現在的他,確實需要我們的鼎力支持。”


    “嗯。”


    程天源聽她解釋完,後知後覺歎了一聲:“也許他是家裏的老大吧,我對他的期望和要求總會不自覺比其他幾個高。


    我一味兒怪責他識人不清,引狼入室,卻忽略了他的難受。”


    薛淩側過身來,輕撫他的胸口。


    “我知道。


    你心裏是關心又擔心,但嘴上說不出來,隻能說一些嚴厲的話來訓他。


    所謂的‘嚴父’,應該就是你這般吧。”


    程天源略有些窘,低聲:“以前……他們還小,我就管他們吃喝,接送他們上下學。


    後來他們一個個長大,一個個有自己的朋友圈和社交圈,除了喊我一聲‘爸’,幾乎沒什麽交流。


    對小欣我會格外寵一些,對他們三個男的,我則一直維持‘嚴父’的形象,要求他們嚴以律己。


    也許是這個原因吧,他們後來都不怎麽找我談話,反而總愛去書房找你聊來聊去。”


    薛淩低低笑了,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們家已經變了?”


    “額?”


    程天源迷糊問:“什麽變了?


    哪兒?”


    薛淩幽幽吐一口氣,笑道:“以前我是‘嚴母’,你則是‘慈父’。


    後來隨著孩子長大,我漸漸心軟心疼他們,轉而慢慢成了‘慈母’。


    也許你壓根就沒變過,隻是因為我這個對比的參照物變了,故此顯得你比較嚴格。


    都說‘嚴父慈母’,我們家總算回歸正常模式了。”


    程天源笑了,輕撫她的背。


    “不算變了,隻是回歸正常模式。”


    薛淩在他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靠著,低喃問:“當嚴格的那一個,總會比較不受歡迎。


    你怎麽辦?”


    “怕什麽。”


    程天源低笑,拍了拍她的肩膀:“他們都長大了,各自找伴兒去。


    我隻要你這個老伴就夠了,隻要受你的歡迎就行,其他我無所謂。”


    薛淩也笑了,閉上眼睛很快沉沉入睡。


    ……盡管程天源夫妻和幾個孩子極力隱瞞,但三位老人都不是老糊塗,很快發現了蛛絲馬跡。


    薛爸爸最先發現不對勁兒,小聲嘀咕:“咋回事啊?


    昨天不是周末,今天也不是星期天,怎麽幾個孩子都回來了?”


    “對啊!”


    劉英好奇問:“是不是誰過生日?


    誰?


    俺可能給忘了!”


    薛媽媽認真想了想,緩慢搖頭:“沒有,最近兩三天都沒人過生日。”


    劉英狐疑問:“那是怎麽一回事?”


    薛爸爸往後方張望,低聲:“淩淩和阿源這兩天跑進跑出,昨晚估摸很晚才回來。


    淩淩現在還沒出來吃早飯,都九點多了。”


    “會不會出了什麽事?”


    薛媽媽問。


    薛爸爸微愣,反問:“能有什麽事?


    家裏雙喜臨門,等著下周辦喜事呢。”


    劉英笑哈哈道:“對對對!八成是去張羅揚揚和瀟瀟的婚事。”


    薛爸爸安撫好她們,心若有所思泡茶喝茶。


    一會兒後,他找去了女兒的房間,發現房門仍關著。


    老人家沒放棄,一臉狐疑去了程煥然的房間,發現也是房門緊閉,貌似仍在睡覺。


    “外公?”


    後方傳來程煥崇的嗓音:“您要找大哥有事?”


    薛爸爸轉過身,對他招招手,壓低嗓音問:“老三,家裏究竟出啥事了?”


    額?


    程煥崇嗬嗬,嗬嗬笑了。


    “外公,能有啥事?


    沒出什麽事,您不用擔心。”


    薛爸爸嗔怪睨他,低聲:“你們不說,我們幾個老人鐵定擔心。


    究竟出了啥事?


    你們幾個怎麽突然都跑回家?


    是不是外頭出了什麽大事?


    家裏的?


    還是外頭的?”


    程煥崇搖頭如撥浪鼓,支吾:“……沒有!都沒有!我們都好好的。”


    “那你們怎麽都回來了?”


    薛爸爸蹙眉催促:“快!實話實說!”


    程煥崇嗬嗬賠笑:“……沒啥。


    我今天的課已經提前上了,趁著沒事回家蹭飯。”


    “那其他人呢?”


    薛爸爸沉聲命令:“快說!”


    程煥崇見外公“發怒”,不敢忤逆老人家,隻好暗自權衡利弊,選了其中最終會讓老人家知道的一件事講。


    “聽說……大哥跟喬慧姐分手了。


    我擔心他太傷心,趁著沒課回家陪陪他。


    老四則是回家陪鐵頭哥,順帶安慰一下大哥。


    二哥和二嫂都住家裏,您一早便知道的。”


    老人家聽罷,皺眉惋惜不已。


    “好好的——怎麽突然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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