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在陸軍部接下薩利安任命時,魯爾城。


    一股不可思議的恢弘神力洞穿雲霄,在高空的烏雲中,破開了一個直徑裏許的大洞。


    金燦燦的陽光從雲坑灑落,照耀在魯爾大教堂上。


    恢弘、巍峨的魯爾大教堂,通體閃耀著奪目的白光,教堂的外牆上,一名名金橡教會曆史上的鍍金聖人雕像,則是在陽光中反射出了金色的神輝。


    魯爾大教堂的大門外,高高的台階下,巨大的廣場上,密密麻麻匍匐著無數的信徒。


    有錢、有權的大人物們,他們衣衫鮮明,畢恭畢敬、誠惶誠恐的跪在最靠近台階的位置;那些衣衫整潔,但是布料普通的普通市民,他們則是跪在廣場的中間位置,距離大教堂的台階,有著一段距離。


    至於那些衣衫襤褸的平民,乃至流民等,他們隻能跪拜在廣場的邊緣地帶,甚至是在附近的街巷中跪倒。就連天空灑落的金色陽光,也沒有多少能落在他們身上。


    聖阿提拉站在魯爾大教堂的大門前,站在高達近百級的台階上,俯瞰著廣場上跪拜的超過十萬名信徒。


    他身穿血袍,胸前、背後,各有金線刺繡的金橡聖像熠熠發光。


    他張開雙臂,無比肅穆的輕聲喃喃:“你們,是有福的,因為我主的榮耀,正籠罩在你們身上……崇信我主者,必得福報。”


    聖阿提拉身後,數十名身穿血袍,氣息森嚴的神職人員同時念誦穆的聖名。


    聖阿提拉身上,一道濃鬱無比的金色神光亮起,他的手指輕輕一點,天空中就有無數金色的光點飄落,輕盈曼妙的飄落在那些信徒的身上。


    認真看去,空中飄落的光點,能有九成左右,落在了那些衣衫華美的大人物身上。


    隻有一成不到的光點,慢悠悠的分散給了後方匍匐著的信徒們。


    金光落在身上,一股股充滿不可思議威能的熱流頓時湧入信徒們的身體,他們一個個發出舒服至極的呻吟聲,身體都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


    疾病,在消散。


    殘疾,在愈合。


    甚至有失去一隻眼睛,乃至丟了一隻手、一條腿的信徒,他們長出了新的眼珠,長出了新的手掌和小腿。


    更有白發蒼蒼的信徒,他們的頭發當眾變黑,臉上的皺紋也在快速的消失,充沛的精力,重新充盈他們的身體。


    跪拜在最前方的,幾名雞皮鶴發,已經老得不成樣子的老貴族婦人,她們發出驚喜欲狂的歡呼聲——眾目睽睽之下,年齡超過九十歲的她們,迅速的發色轉黑,皺紋急速消散,皮膚變得白嫩細膩而有光澤,她們在短短幾個呼吸間,就恢複成了三十歲美貌婦人的模樣!


    更有幾個趴在擔架上,已經完全失去了行動能力,隻能依靠家人送來這裏的老貴族,他們喘了幾口氣後,從口中吐出了濃痰和血塊,他們回複了活力,顫巍巍的從擔架上爬了起來,活動了幾下胳膊腿兒後,很是麻利的一骨碌的跪倒在地……


    如此神跡。


    如此不可思議的偉力。


    無數信徒齊聲吟唱穆的聖名,更有人感動得磕頭如搗蒜,腦門重重的磕碰地麵,直磕得頭破血流,整個人都昏厥了過去。


    “你們,也是有罪的。”


    聖阿提拉的聲音在廣場上回蕩:“你們當中,有人膜拜邪神,親近異端,你們,必定受到嚴厲的懲罰。”


    聖阿提拉的手指再次輕輕一點。


    高空中,密集的血色火光猶如暴雨一樣傾盆而下,血色火光落在了廣場中後方的信徒們身上,當即就有上千名信徒發出了淒厲的慘嗥聲,渾身燃起了粘稠的血色烈焰。


    這些信徒渾身僵硬的跪在地上,一動不能動,隻能不斷的慘嚎著,任憑火焰在他們的身上瘋狂的灼燒,將他們的皮膚一點點的燒成灰燼,然後再慢慢的一點點的吞噬他們的肌肉、神經、血管、骨骼……


    千多名信徒,就這樣當著無數信徒的麵,一點點的被燒成了飛灰。


    整個焚燒的過程持續了足足半個小時。


    在這半個小時內,隻有淒厲的慘嗥聲回蕩在廣場上空,無數信徒跪在地上,一個個嚇得渾身大汗淋漓,臉色慘白猶如厲鬼一般。


    “尊奉我主,遠離異端……爾等將有福報!”等到千多名倒黴鬼被徹底化為灰燼,被寒風一吹,灰燼打著旋兒飛上了天空,聖阿提拉冷漠的聲音,再次響徹整個廣場,更是隨風傳出老遠,甚至半個魯爾城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魯爾城外,幾個規模極大的軍營中,大量的帝國軍軍官站在高處,手持軍用望遠鏡,臉色冷酷的,朝著魯爾大教堂的方向眺望著。


    負責軍管魯爾城的野戰軍指揮部中,幾名帝國軍將領背著手,臉色陰鬱的看著掛在牆壁上的魯爾城地圖——在魯爾大教堂的位置,有參謀官用血色墨水,重重的圈出了一個圈。


    通過地圖上的標誌,可以看到,在魯爾大教堂周邊幾個要害地點,軍管魯爾城的野戰軍團,已經布置了數百門大口徑野戰炮……若是有任何變故,或者隻要帝國高層一聲令下,整個魯爾大教堂會立刻被徹底的抹去。


    一個冷清的聲音在指揮部中輕輕回蕩:“聖阿提拉……嗬嗬,神之罰……金橡教會當代僅有的聖人……你們說,要多少門火炮,才能炸死他?”


    指揮部內靜悄悄的,沒人吭聲。


    “恪守爾等本分,虔誠尊奉我主,必得無窮福報。”聖阿提拉冰冷的,沒有一絲皺紋的臉上,很是艱難的浮現出一絲淡漠的微笑。


    “願我主的榮光,永遠照耀德倫帝國……願我主的信徒,能永生永世在我主賜下的沃土上,安居樂業、永享福報!”


    ‘叮、叮叮’!


    有專門的教士敲響了純金製造的小磬。


    聖阿提拉歎了一口氣,轉過身,走下了門前的階梯,走到了廣場上,然後在幾名血袍教士的攙扶下,上了一架敞篷的四輪馬車。


    “聖人啊,您要去哪裏?”一名剛剛從擔架上翻身而起,已經從八九十歲糟老頭子模樣,恢複到了四十多歲青壯外形的老貴族,猶如痛失雙親的孤兒一般,伸出雙手,嚎啕大哭,聲嘶力竭的發出了自己最虔誠的問題。


    “海德拉堡依舊有黑暗存在……我要去將我主的榮光,帶去海德拉堡,拯救那些迷途的羔羊。”聖阿提拉沒回頭,他的聲音響徹了整個廣場。


    “偉大的聖人啊……”一群剛剛在聖阿提拉的強大神術中,得到了無窮好處的老貴族、老巨富們,一個個聲嘶力竭的痛哭流涕,無比痛苦的趴在了地上嚎啕大哭。


    聖阿提拉嘴角扯了扯,麵無表情的,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馬車的車座上。


    數十名身穿金色長袍的教士,點燃了神香,敲擊著金磬,舉起了各色宗教禮器,排成了兩人一排的隊列,行走在敞篷馬車前,高呼著穆的聖名,緩緩向前行去。


    聖阿提拉穩穩的坐在馬車中,四麵八方,都是信徒們向他伸出的,猶如麻林一般的手臂。


    大群大群身穿金甲、銀甲、銅甲,身披血色長披風的教會騎士,騎著高頭大馬,簇擁在馬車旁,將信徒們和聖阿提拉隔開。


    更有身披重甲的教會騎士在馬車前步行,分開了想要擋路祈求聖阿提拉賜福的信徒。


    廣場上的無數信徒紛紛站起身來,他們連同附近街巷中跪拜的信徒一起,緊隨著聖阿提拉的隊伍,猶如浩浩蕩蕩的海洋,一路朝著魯爾火車站的方向走去。


    在這些信徒目不能及的地方。


    大量身穿便裝的帝國軍中的精銳好手,猶如警惕的獵犬,遠遠的綴著聖阿提拉的隊伍。


    更有身穿各色鬥篷、長大衣的海德拉秘衛,無比警惕的混在人群中。他們不僅僅在監視聖阿提拉的隊伍,更在警惕信徒隊列中,好些行跡詭秘、不明來路的男男女女。


    耗費了好幾個小時,天色將黑的時候,聖阿提拉的隊伍,終於來到了魯爾城火車站。


    在無數信徒的呼喊聲中,聖阿提拉下了馬車,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的專列車廂門口。


    臉色有點憔悴的維格拉爾,帶著一群從圖倫港跟來的監察官,以及穿著監察官製服,卻和監察部沒有任何關係的帝國官方人士,皮笑肉不笑的等候在月台上。


    “您辛苦了……可以出發了吧?”維格拉爾很機械化的,朝著聖阿提拉擠出了一個笑臉。


    “有勞等候,我們可以出發了。”聖阿提拉站在維格拉爾麵前,語氣清冷的說道:“一路有勞護送……到了海德拉堡,您就可以輕鬆了吧?”


    “或許吧?”維格拉爾喘了一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或許吧?”


    微微頓了頓,維格拉爾背著手,很認真的看著聖阿提拉:“我一路上,一直在琢磨一個問題……以您如今的身份,為什麽不去達缽岴教會聖堂任職,而是要來德倫帝國呢?”


    聖阿提拉同樣很認真的看著維格拉爾:“這裏有迷途的孩子,這裏有黑暗存在……我帶來了我主的榮光,召回迷途的羔羊,驅散迷惑人心的黑暗。”


    “您一定在開玩笑……帝國沐浴在女皇陛下的榮耀下,前程燦爛,萬裏無雲。”維格拉爾目光如刀,死死的盯著聖阿提拉。


    “或許吧?”聖阿提拉抿嘴微笑:“瑪格麗特三世陛下,她隻是人……她的榮耀,無法籠罩這麽龐大的帝國……惟有我主的無窮榮光,才能普照梅德蘭。”


    維格拉爾扁了扁嘴。


    冷靜如他,此刻都很想拔劍,狠狠的給聖阿提拉的肚子上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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