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輪軸帶起一連串氣爆猛抽。


    希爾教會中,剛剛說了一句蠢話的青年大吼了一聲。


    一團黑色的火焰從青年的腳下熊熊燃燒衝起,地麵上被燒出了一個黑色火焰繚繞的五芒星魔法陣,大片粘稠的黑色汁液從魔法陣中湧出,迅速包住了青年全身。


    一套樣式極其古舊,全身上下密布著數十根鋒利的金屬芒刺,通體漆黑,遍體斑駁的騎士重甲在青年身上憑空浮現。


    綠色的磷火在甲胄上燃燒,頭盔如同一頂王冠,麵色驟然變得死白色的青年抬起左手摸了摸頭頂的王冠,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哀鳴聲,然後緩緩將自己的頭顱抓了起來。


    青年的頭顱離開了自己的脖頸,脖頸上巨大的傷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層次分明的人體組織結構,然後粘稠的黑色的汙血不斷的從傷口中冒出,迅速塗滿了黑色的甲胄。


    青年的左手拎著自己的頭顱,蒼白色的麵孔直勾勾的朝著喬,渾濁、汙穢、死氣沉沉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喬。


    一柄雙手騎士重劍憑空在青年右手浮現,麵對喬當頭砸下來的輪軸,青年右手一揮,一道黑色劍光快若閃電劃過了空氣。


    ‘嗤嗤’兩聲響,喬手中輪軸被長劍輕鬆斬斷。


    喬隻覺得雙手微微一顫,長劍斬斷碗口粗的輪軸,居然沒讓喬感受到太大的衝擊——這柄劍,鋒利得有點離譜。


    斷裂的輪軸重重的砸在地上,騎士重劍蒙著一層暗綠色的磷火,當麵一擊刺向了身體還在空中的喬。


    蘭木槿、蘭桔梗同時出現在喬的身體下方,兄弟兩一人一手抓住了喬的腳踝,將他的身體用力向地麵一扯。喬悶哼一聲,身體重重的拍在了地上,在密林柔軟的地麵上砸出了一個深達兩尺的大坑。


    長劍帶著一股寒風幾乎擦著喬的頭皮劃過,‘嗤’的一聲,喬的頭皮上被劍風切開了一條三寸長、半寸深的傷口,白慘慘的傷口內沒有一絲血跡,傷口附近的鮮血在瞬息間被一股邪惡的力量直接蒸發。


    一股死氣從頭皮侵入喬的身體。


    喬體內正在瘋狂轉化的猩紅色煞氣猶如被激怒的馬蜂群,呼嘯著暴起,瞬間充滿了喬的頭顱,將侵入體內的陰寒死氣吞噬得幹幹淨淨。


    喬的麵皮驟然變成了血色,兩顆眼珠被爆發的猩紅色煞氣差點頂得從眼眶裏跳出來。


    喬隻覺整個腦袋都在膨脹,幾乎到了爆炸的邊緣。


    他驚怒交集的發出一聲大吼,壯碩龐大的身軀在地上輕盈的反彈而起,傾盡全力一拳轟向了擋在麵前的無頭騎士。


    ‘轟’!


    濃鬱的猩紅色煞氣從喬的右拳噴薄而出,猩紅色的煞氣和喬的緋紅色拳罡混在一起,發生了奇異的變化——他轟出的拳罡膨脹到十尺大小,而且光焰奪目、色澤豔麗猶如鮮血凝成!


    拳罡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無數戰士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爆發出的喊殺聲。


    一股淩厲的戰意從喬的拳罡中蕩漾開來,勇悍、無畏、寧死不屈、寧折不彎的悍勇戰意幾乎凝成實質,混雜著數百萬磅的巨力重重的砸在了無頭騎士身上。


    ‘轟’!


    方圓數十尺的地麵微微搖晃了一下,無頭騎士腳下的五芒星魔法陣光焰驟然黯淡,燃燒的黑色火焰幾乎熄滅。


    無頭騎士的身體微微晃了晃,被自己左手拎起的頭顱突然咧開嘴,發出了譏嘲的‘哈哈’大笑。拳罡在他的身上爆開,但是厚重的古舊甲胄承受了喬的全力一擊,沒能對無頭騎士造成實際上的傷害。


    一圈一圈暗綠色的光環猶如潮水,不斷從無頭騎士的腳下湧出,向著四周急速奔湧,瞬間籠罩了方圓裏許的密林。


    一株株巨木驟然枯萎,崩塌,化為一片片腐朽的木屑胡亂堆積在地上。


    在場的威圖家護衛們,隻覺得身體驟然發軟,骨頭好似被醋泡過一樣,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兒力氣。生命力順著渾身每一個毛孔在快速流逝,化為肉眼可見的紅色光線不斷向無頭騎士流去。


    “這是無頭騎士……用邪惡獻祭從流逝的曆史中,召喚出來的邪惡戰士。”


    司耿斯先生不愧是一位資深的‘異端’,他認出了麵前這個詭異存在的底細。


    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低沉的笑著:“來吧,來吧,既然不願意離開,那麽,就讓你們的靈魂,成為生魂邪皿的祭品吧!”


    “雖然,那位麻煩的先生,執意要親自向你們報複……但是如果我們提前為他複仇的話,他顯然會感激我們的,不是麽?這樣還能向他多收一份錢!”


    中年男子右手輕彈生魂邪皿。


    無數奇異的慘嗥聲、哭泣聲、哀鳴聲、咆哮聲從虛空中傳來,喬和在場所有人的身體都是微微一晃,他們同時感到,自己身邊突然多出了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生靈’,他們正在歇斯底裏的,用各種淒厲的聲音哭訴自己的不幸……


    虛空中,龐大的邪力在凝聚,在醞釀……


    這一片密林好似化為一個蠕動的、巨大的黑洞,又好像變成了某個古老、腐朽存在的胃袋,所有人都變成了他的食物,正在胃袋中急速的消化。


    “司耿斯!”牙揮動著長劍胡亂劈砍,同時有點驚慌的吼叫著:“這些古怪玩意……看你的了!”


    司耿斯低沉的嘶吼著,他雙手緊握細細的手掌,渾身的皮膚猶如彈性十足的牛皮膠,皮膚上蕩起了無數的波紋,同時一條條皮膚猶如被無形的手掌拉扯,從他身上拉起來了一尺多長。


    司耿斯,好似突然變成了一顆發黴的雞蛋,他身上起碼有上千條這樣細細的皮膚‘觸手’被拉扯了出來。


    他雙手緩緩的提起手杖,然後重重的將它杵在了地上。


    ‘嘭’!


    司耿斯的嘴裏噴出一口鮮血,這口血噴射的力道是這樣大,速度是這樣快,以至於他噴血的時候,他的嘴巴附近就好像野戰炮轟鳴一般,炸開了一團白色的氣爆。


    鮮血飛射,徑直飛向了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


    無頭騎士橫挪一步,手中騎士重劍輕巧的揮動著,一道劍光精準的命中了這一團鮮血。


    ‘嗤啦’!


    鮮血爆開,發出了濃硫酸潑灑在新鮮皮肉上的聲音。鮮血爆成了大片血霧,將這無頭騎士一骨碌的包裹在了裏麵。


    伴隨著尖銳的嘶吼聲,無頭騎士全身的皮膚瞬間融化,露出了下方血淋淋的肌肉組織。


    ‘咚’!


    無頭騎士重重的跪倒在地,身上慘綠色的磷火驟然黯淡了大半。


    “該死!”司耿斯先生揮動拳頭,有氣無力的咒罵了一聲。


    “你們,都該死!”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低沉的念誦著咒語,一波波邪異的波紋從他手中的生魂邪皿中奔湧而出。


    大地在旋轉,虛空在蠕動,在場的人都隻覺大腦一陣劇痛,他們的身體變得軟弱無力,他們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靈魂的存在——但是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股巨力強行抽出自己的身體。


    唯有喬周身猩紅色煞氣翻滾,這一層尋常人肉眼不可見的煞氣包裹著他,生魂邪皿釋放出的邪力瘋狂的衝擊著喬,卻無能突破這一層煞氣的阻撓。


    蘭木槿和蘭桔梗都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晃晃,失去了行動的力量。


    喬一把從蘭桔梗手中搶下了他的奇形短刀,大踏步的衝向了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


    另外幾個希爾教會的男子同時向喬舉起了右手。


    一聲聲邪異的咒語響起,一道道詭異的攻擊不斷落在喬的身上。虛空在輕微的震蕩,喬的身邊回蕩著詭異而撕裂的慘嗥聲。


    這些希爾教會成員的攻擊,落在一個超凡者身上,都能讓他們的身體四分五裂,從肉體到靈魂都遭受重創。


    但是喬卻恰恰免疫了這種攻擊!


    在希爾教會一眾人不明所以的驚惶目光中,喬大踏步衝到了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麵前,衝著他當麵就是一刀!


    ‘緋紅’的戰鬥本能讓喬的這一刀極其狠厲、極其淩厲,刀光如匹練,瞬間就到了中年男子的頭頂。


    生魂邪皿爆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咆哮,一個半透明的黑色光罩從生魂邪皿中噴出,將中年男子整個包裹在了下麵。短刀劈在了光罩上,一絲絲黑色濃煙不斷從刀鋒下方噴出,喬傾盡全力向下劈刺,但是光罩卻紋絲不動!


    “蠢貨,純粹的肉體力量,也就隻能嚇唬那些卑賤的螻蟻……你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中年男子篤定的站在光罩中,朝著喬輕蔑的笑著:“你對真正的力量,根本一無所知!”


    “是麽?我很想知道,你所謂的真正的力量是什麽。”


    一個剛硬、有力、充滿威嚴和肅殺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然後,一聲聲奇異的,讓人莫名感到極大恐怖的‘嘶嘶’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這一片虛空在震蕩,在崩裂,一道龐大的身影在扭曲的光影後方冉冉浮現,就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有一頭龐然大物正蠕動著身軀,想要闖入這一方小小的空間。


    ‘哢嚓’聲不絕於耳,生魂邪皿發出淒厲的嚎叫聲。


    大片黑色濃煙從中年男子身後浮現,濃煙凝成了一顆和傳說中的巨龍頭顱有七八分相似的猙獰蛇頭,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咬下。


    生魂邪皿放出的光罩轟然粉碎!


    幾個希爾教會的成員同時發出了瘋狂而絕望的吼聲:“海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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