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二月,萬物吐新蕊,大地又複溫。


    這日一大早,也不知道是那股子閑風吹著了,在家管賬的新仔就多了一句嘴,言,七爺,咱家虧大了!


    呦,虧大了,還有這等事兒?


    顧昭什麽都吃,唯獨就不吃虧!


    聽他這般嘮叨,顧昭難免就細細問了一句,你當如何?卻真實虧了。


    今年家裏不是多了娃兒麽,顧昭也不是個太愛熱鬧的,便在家裏三日,滿月,百天一起擺宴過了,也沒請幾個人,顧昭該見到的也見到了。


    這份熱鬧並未大肆辦理,京中各家卻也是知道的,待事情辦完,新仔盤賬的時候卻發現,家裏是天授十六年來的,顧昭進京就算分家獨頂門戶,那時候就開始上禮了,至現在他家在上京也混了十□□年了,那各家的節禮,喜事兒,滿月,喪事兒,家裏是月月出禮,萬萬沒想到的事兒,而今家裏好不容易辦了一回事兒,竟然收回不到四成。


    哎呦,這就不對了吧?


    新仔氣不過,就難免在家叨叨。


    顧昭也納悶呢,自己的人品竟然真的低到這樣的程度了,一怒之下,顧昭便自己扒拉個小算盤開始盤賬。


    最近趙淳潤在朝上總算是真正感覺到了做皇帝的威儀,他說啥都有金口玉牙的加成,做百事都順暢,心情一好,皇帝大老爺提前下班,又趕巧元秀孝順,去歲冬日出去狩獵,得了幾隻好熊掌一直凍在冰窖,趕上初春也無甚好吃的,元秀就孝敬了上來。


    趙淳潤喜滋滋的回到家裏,換了衣裳,正要打發人叫顧昭一起晌午吃熊掌呢,孫希卻鬼鬼祟祟的過來嘀咕了。


    “陛下,今兒老奴瞅著郡王爺有些心情不愉呢!”


    趙淳潤一呆,立時開始努力回想自己最近幾天的表現,早起尿布不用人踢也換了,他說上京往甘州的所謂什麽國道工程要給遷丁司建築局,他也給了,至於其他的事兒,基本那也是百依百順的,誰又招惹了他了?


    趙淳潤便問:“誰招惹他了?”


    孫希想打點小報告,可今兒這事兒,聽上去怪丟人的,這個報告他便不準備打了,旁人遇到這事兒,遮掩還來不及,打臉充胖子還來不及,誰能向那位爺一般,他還在家裏罵了出來。


    這事兒他不想說,便低聲道:“老奴,老奴也不甚清楚。”


    說完,孫希撒丫子便溜了,難為他老胳膊老腿兒,老太監夾個常濕的褲襠,還能跑的飛快。


    趙淳潤一臉納悶的往書房走,還沒走到門口,便聽到門裏傳出一聲大罵:“……這都是什麽他媽的玩意兒……”


    說完,一本賬本自門裏飛擲出來,裏麵接著罵:“當爺死了麽?”


    院裏跪了一群人,要笑不笑的跪在地上生憋著。


    趙淳潤彎腰低頭撿起賬本,隨意翻了幾下,當下想大笑,頓時又忍住了。


    你當如何?


    去歲那不是顧昭被阿潤隨意找了理由關了禁閉麽,接著又出了顧家的事情,而今都要風平浪靜了,顧昭看孩子累,就不愛出門,就自己繼續關著。


    這上京多少門戶裏生就的富貴眼,又趕上顧昭平日不跟人往來,說話也不注意,又驕傲的不成,哎,他人緣倒是真的一般……


    基於以上願因,顧家而今辦喜事兒,便有人不來上禮,更有人將禮減到一成來應付應付,差不多得了……


    外麵的親戚便罷了,偏自己家裏也有親戚也學了這份兒市儈眼小的樣子,這些人竟然也應付起來了……


    顧昭那裏是生就的古代人,喜怒不形於色外加個啞巴吃黃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什麽的……


    他臉上過不去,立下就在家開始發脾氣。


    趙淳潤一邊翻賬本一邊笑,一不小心從門裏又飛出幾本賬,顧昭一邊丟,一邊背著他家桃子出了門,指著趙淳潤罵道:“都賴你!”


    說起來也是冤孽,桃子這娃兒現在是離開顧昭一會兒都不成,沒辦法顧昭隻好畫了現代背娃帶的樣子,叫人做了幾個,走哪都背著他家娃。


    趙淳潤哭笑不得,隻能一攤手道:“怎麽就賴我,去歲年末我就說你出去溜達,是你不出去!”


    顧昭哼了一聲,衝新仔他們一擺手,眾人便立時站起來飛奔而去。


    趙淳潤也想跑,可他露了頭,便跑不得了,就隻能好言好語的勸,他道:“何苦為這樣的人發這種肝氣,你仔細看看是誰,明兒我記下來,管不叫他們好過。”


    顧昭哼了一聲,便開始嘮叨:“這事兒都賴你!”


    “可不是,就賴我!”


    “你還不服?”


    “怎麽會!當下我就服了,皆是我的不是,你也甭氣了,元秀拿來好大的熊掌,去歲冬日得的,我叫他們做了,咱們晌午正好吃。”


    “你可別拐帶我,我跟你說正事呢,這事就賴你,我沒臉也是你帶來的……”


    哎呦,這可怎麽好哦,趙淳潤無奈,隻能拉著他的手進屋。


    桃子哭了兩聲,顧昭隻得站起來,一邊顛一邊溜達,一邊嘮叨。


    “你就說吧,我找什麽好的不成,我就找你!我放著好日子不過,我跟著你擔心受怕,別人也做皇帝,你也做皇帝,哎!你是要錢沒錢,要啥沒啥,我怎麽就當初瞎了眼?”


    趙淳潤早就習慣了,隨他說。


    “……凡舉人跟人,總要圖一頭,你說你,當初就是好看,而今你也成了老幫子了,誰愛啃你?”


    趙淳潤心說,你呀!但是他沒講出來。


    “……瞧瞧你大臣的素質,這就是你的臣民,你這是犯了政治錯誤!一個國家領導人,要起帶頭作用,上行下效,你沒做好,他們就學你,你瞧你摳成這樣了都,再看看下麵,具是一群眼小的……”


    趙淳潤無奈,這都說的什麽話,人都氣糊塗了,說的話他都聽不懂,可見是真的急了!無法,他隻得拉住顧昭的手,倒也沒捂他的嘴,隨他嘮叨著拉著他回了屋。


    送顧昭回了屋之後,趙淳潤對站在門口裝柱子的孫希道:“我品他話說的味兒怎麽像新來的奶娘?”


    孫希心道,這不是陛下您說的,七爺在家閑得慌,得找個能拉家常的給他解悶兒。


    趙淳潤無奈的歎息了一句道:“也罷了,找兩個不愛多說的來吧。”


    吩咐完,他邁步進屋,卻發現,顧昭不知道什麽時候翻騰出了他的官員關係表。按道理,皇帝一般不留這樣的證據,不過是最近趙淳潤給元秀上帝王學,便擬了一份兒這樣的東西。


    而今顧昭可算是找到了發泄口,他背著娃趴在桌上,拿著毛筆很認真的在這份關係上沾了朱砂,在畫圈圈,虧他好記性,給他上足禮的,他就打個紅勾,不好的直接紅圈圈……


    畫著,畫著,顧昭忽然呆住了,因為,在這份關係表上,能有七成的人是欠了他的禮錢的。


    自己的人品竟然這樣不好!


    再者,這份圈圈畫的有些像刑部處死人犯的勾決,他這麽一圈勾下去,趙淳潤的大臣便被他勾了七成去。


    顧昭抬眼小心翼翼的看看趙淳潤,見趙淳潤假意看別處,他便一伸手將桌上的表揉了一團,就著屋裏的炭火燒了。


    趙淳潤知道他是小心眼,便笑笑沒在意,該做什麽便做什麽一如往常。


    可趙淳潤卻不知道,顧昭的心是真的受到了傷害,這份傷害不是旁人給的,卻是他自來上京就非常照顧的顧茂德與蘇氏兩人給他帶來的。


    桃子過三天,滿月,百日,蘇氏那邊都走了十足的禮,這些禮從表麵上看來是沒有什麽區別的,還十分豐厚,可顧昭卻能從單子裏看出,蘇氏那邊沒有給桃子親手做一針一線,去歲年尾,往年蘇氏親手做的鞋也沒有送來。


    是啊!茂德現在是族長了,他管了全家的營生,管了全族的雜事兒,人家有爹,何苦自己這個叔叔在身邊指手畫腳的什麽都管?管事兒倒無所謂,偏偏自己還連續五年在人家家搞風搞雨,看不順眼指鼻子就罵。


    換位著想,顧茂德還算是好脾氣吧!


    顧昭到底是傷了心,他又不缺這點錢,隻是自己看不開罷了,說到底他是不會做人,管得太寬,於是連著好幾日都不開顏。


    此事出了沒幾天兒,萬歲爺便忽然抽了,這日一大早,宮中忽然有旨下來道:


    溪南顧氏寧郡王,忠規遠謀,扶讚洪業,肆勤樹績,弘濟艱難,經始圖終,勳烈惟茂,並宜與國同休,饗茲大賚。


    曰忠:往在大業,受任遷丁,固守忠義,清貞雅操,實繼先風,撫今追昔,宜賜寵命,以申勸獎。


    曰孝:子承父誌,佑我大梁,智定天下,國運盛強。


    曰仁:遙莊庶民冒犯,本當盡逐大梁之境,寧郡王直犯君顏,忠言勸諫,一心為民,以德報怨,而後我民寬和識禮,大仁也。


    曰勤:顧氏子弟,幾無倦怠,攘外安內,卓然有效。絕戶複蘇,驛站通達,往來南北,便利西東,康樂,國祚延綿。


    特封其子桃為世子,賞:大紅妝花麒麟緞三十匹,藕絲素雲緞三十匹,綠雲緞十匹,藍織金仙鶴緞十匹,大紅織金麒麟錦五匹,玉色錦五匹,淳化帖十冊,九成宮多寶碑帖一冊,六書帖一冊,花下翰音一軸,壽鹿並仙鶴五軸,過庭章鬆月一軸,滄浪濯足一軸,雪山並山水八軸,四景詩八軸,美女撫嬰一卷,金雙耳梅花杯十二個……


    打大梁開國,天承帝都沒這樣大方過,對大臣的評價更是吝嗇,瞧瞧吧,人還活著呢,忠也有了,仁也有了,勤也有了,不帶這樣玩的,明兒這位死了,這不是為難禮部麽!


    這滿滿的賞了十大車不算,今上抽風一般的連續賞了三天,各種東西都不少於十車!


    東西不算,口頭上也是見天表揚寧郡王顧昭,這是朝上表揚,私下裏也跟大臣們表揚,這沒完沒了的嘴巴裏就掛著一個人,寧郡王顧昭!


    這是何等的恩賜,何等的恩寵,硬是沒見過這樣的!


    嗯!顧昭如今兒,他的人緣忽又好了起來,那些孝子賢孫們,便越加的孝順了!


    這日天氣晴好,馮裳總算是出了門,他在家裏躲避了一冬,再出來已然換了個世界。


    馮裳換了精致的袍服,帶了最體麵的螺冠,出得家門之後,卻發現,那家門路口來來往往的都是陌生人,陌生的麵孔。


    是啊!這裏再不是遙莊了,而今這裏叫移民新一村。去歲,他家所有的親戚五服,連同兒女妻子全族都走了,被驅趕到了移民郡,而今據說是安穩下來了,來了幾封家信,據說還過的都不錯。


    馮裳自家裏出事兒,便躲到現在,寧郡王說他是惡人,雖他早知道自己的確不算什麽好東西,但是被人看透了,看到魂魄裏了,這種感覺還是頗為不是滋味的。


    走出家門,而今,遙莊再不是以前的遙莊,這裏住了最少十姓人家,俱是過去從上京遷丁甘州的首批移民,那些移民在甘州耕地五年,按照墾荒十畝歸一的折算,五年後他們家家手裏都聚集了一部分田產工資。


    馮裳過去聽過無數的有關種田人的話,卻從未聽過這樣的話。


    “哎呦,俺們是生在好時候了!”


    “哎呦!俺們是給皇帝萬歲爺種地的!”


    “我們是給萬歲爺交稅的!”


    “不是今上慈祥,今上惦記我們這些貧苦人,我們哪有這樣的好日子?”


    這莊子裏來的新家戶,嘴巴裏張嘴萬歲爺,閉嘴萬歲爺,他們對萬歲爺的忠貞忠誠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將這樣的人放出來,馮裳不得不說今上的到底是有金山輔助的能君,縱觀曆史被人稱頌到這樣程度的萬歲爺,怕今上還是第一位。


    來遙莊的這些人原本過去是上京失去土地的流民,而今移民郡的政策是耕地五年之後,可以拿移民郡的土地換外麵的土地,如此這些人便拖兒帶女的回了故鄉,被分配到遙莊重新開始。


    說是重新開始吧,卻也不算,因為他們還是歸了遷丁司管轄。


    旁人看不出來此間厲害,馮裳經過一冬的窺視,卻發現一不小心那位寧郡王已然以這樣的方式,將觸角慢慢的伸延了出來。


    看著家門口的宣傳標語,防疫十則,忠君口號,馮裳心裏便覺著一陣陣的可怕以及茫然惶恐,他到底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事情惶恐,總之他就是惶恐。


    馮裳是一位在外麵混的十分開的讀書人,也稱得上是名士!他走到哪兒都不缺人尊重,這些尊重來自人們佩服他的學識,佩服他的學問,佩服他的修養,以及,他的風度。


    可自打這些移民郡的田舍郎來了,馮裳忽然發現,他本有那份佩服消失了,沒人尊重他了!即使過去馮莊一直有人迫害他,可表麵上那份尊重卻也是有的吧!


    他住在家裏,這麽些月過去了,這村裏的田舍郎從未來家裏與他見過禮,這村裏公學裏教書的幾位先生也來自移民郡,他們也沒來家裏拜會過他。


    這村裏常有的活動,請戲說書,他們也從不叫他,甚至他們就把他馮裳當成不存在,看不到一般,這才是馮裳最最憤怒的事情!


    這幫子該死的泥腿子田舍郎!


    人家不尊重自己,馮裳還得端著。他家祖墳在此,他現下還有三十畝地在外租種,他家的祖產房屋皆在此,雖他是坐地虎,卻也不得不委屈著跟這些外來戶應付。


    而今,他家茅廁裏出來的人糞都有專人管理,三月一掏,有人將人糞收集到村裏的化糞廠,因他不與這些人算一村,人家掏了他家的人糞還給了十個錢。


    他馮裳何德何能,今生也能賣一次大糞了?


    還有,家裏不許隨意傾倒垃圾,門口牆壁必須與村中建築式樣同等……


    各種碎碎規矩,對,他們有個村民十則,這個是家家都要遵守的,就寫在村口的大牆上。


    什麽……要忠君愛國,不許失去國格。要遵守律法,不得違法律令。要尊重長者不得買賣人丁……


    總之這村裏的人,都要按照那十條規律走,倒不是說那些規矩不對,誰敢說不對啊!問題是,這裏麵就沒有一句要尊重讀書人的,這就不對了吧?


    那古書道理,各家學說,就是當今聖上,張嘴閉嘴都要說聖人聖言的!偏這些規矩裏,一條聖人聖言都沒有,雖……說的都對吧……可馮裳就是別扭了。


    如此,帶著螺冠站在家門口的馮裳,便別扭無比的站住了。


    沒辦法,十條大守則之外,還有各種小守則,他們村兒,對!如今這會是村裏。村裏的規矩,學童上學,大型牲口、外加牲口車必須讓著學童走!他麽的,這又是什麽道理?


    正處清晨,空氣新鮮透亮,莊子裏的土路是硬化過的,家門口三米處都種植了各色果樹,這些果樹而今算是公產,以後結了果實會被統一收購,賣了果子的錢會變成村裏公產的各種補貼。


    而今遙莊每月月尾都要請個說書的來村熱鬧,或請個掃盲宣傳車什麽的來村裏講下朝廷的新律令,要麽說說天南地北的新聞,請人的這份錢,也是來自公產。


    還有化糞廠,村裏的公學,紡織小組,鑄造小組等等之類……


    不說旁個,這裏家家的閨女都有營生,集體算是紡織小組的員工,每月都有移民局派來營生,這些女娘接了營生在家自己生產出來,移民局再統一收購。


    哼!牝雞司晨,亂了體統!實在不像話!


    一群學童嘰嘰喳喳背著小書包,歡笑著去公學識字兒,大點的就去學徒組學手藝。


    這村子裏十三歲以下的孩童都有學習工,還分了小中大的班級,具體怎麽分配的,馮裳不知,更不屑於打聽,他就是別扭,在內心世界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憤怒,這樣的人,竟也讀書了?


    這活脫脫就是個新世界,馮裳過去所學的一切都跟這裏的一切完全不搭邊兒,這令他惶恐。


    小童見到陌生的長輩兒,便有禮的問好,喊了伯伯,還未等馮裳詳細問問什麽,遠處卻傳來學裏的敲鍾的聲音,他們便撒丫子叫喊著跑了。


    氣象!一種改天換地的新氣象!這些人與自己不是一樣的人啊!


    馮裳茫然四顧,看著這個新的世界,而今這村裏的戶籍是上在移民郡下屬的移民局裏的,村裏的有三位村官,這村官也不歸此地縣衙管轄。


    也就是說,他們跳脫出了馮裳的規矩,生老病死,他們自有新規矩,他們跟馮裳不是一路人了。


    這樣好麽?馮裳不知道,不過他卻覺著,他看到了一種新人,一種完全跟過去遙莊人不一樣的人。


    他也說不上這是好呢,還是不好呢?


    而今,馮裳家裏就住著他一人,還有兩位老仆,一位廚娘,他家見天的緊閉門戶也不與村裏來往。而今再出來,一村子沒一家熟人,說不淒涼那是騙人的。


    可除卻這些淒涼,莫名的馮裳心裏又充滿了異樣的快感。


    沒錯,現在後山的祖墳都需要他去祭祀了,他想把誰埋在這裏,就把誰埋了。他是大大方方的給那些太監親戚祖先都遷進了祖墳,找了最好的墳地,打了最好的板材裝裹,每次路過老莊主,老叔叔們的墳塋,他是一張紙都不給他們燒的。


    他應該高興啊?馮裳吧嗒著嘴巴,卻覺著,他莫名的又高興不起來,說不出是為什麽。


    巷伯套好驢車邊站著,見孩童們遠去了,他方問:“老爺,咱那裏去?”


    馮裳想了下,好些日子沒出門,要先去耿老國公那裏轉轉,而後再去寧郡王府,雖寧郡王被罰在家自省了,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顯示自己的氣魄,更要雪中送炭才是。


    想到這裏,又掂量下物價之後,馮裳道:“先去村……村供銷社吧,你去家裏取咱家的牌子來。”


    是啊,他家也有福利,憑著居民牌,供銷社買東西是七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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