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承八年冬日,一場大雪連降三日,天氣驟冷,室外冰封。如今,城裏歲數大一點的汲古老人都在屋子裏貓著不敢出去。一場大雪,帶來無數問題,好在這幾年不比從前,凡有個雨雪略大些必然成災。


    這眼見得戶部收入越來越多,城裏如今花起前來便也氣粗。這大雪一下,上京四尉所便紛紛去上麵取了牌子,領了錢到遷丁司調用凹民清理積雪,打掃街道。如今上京的各種活計,如到糞,清理水道,打掃裏巷衛生等,都必須從遷丁司調人使用,也不為其他,就是給城外的流民找口飯吃。


    卻不想,四尉所帶了牌子去調用人口,那邊卻把活計推倒了下午。


    沒辦法,今早無人可用,這日一大早的,遷丁司的官老爺去了凹民區張貼告示,說今年冬日碳已到位,著令各家戶主取了底簿去遷丁司城外的大倉領木炭米糧。


    說起凹民,就是過去的棚民,天承四年遷丁司的顧大人想出一個好招數,著令各州郡凡有流民者,必須依著規劃入住棚民區,領取流民戶籍。凹民區的住宅很有趣,是在地上挖八尺來深的凹洞,在地麵再修一個四到五尺高的木牆,一上頂就是一處冬暖夏涼的凹窩子。因此,棚民自此有了個新代稱,凹民。


    自凹民有衙門管理開始,凹民的日子是越發的好過了。怎麽說,那也比過去乞討,偷竊,賣兒賣女沒人管的強百倍。最初挖凹子,一天給幹口兩頓果腹,後來凹民被各郡各州集中管理起來,開始在大梁上上下下修路,從此凹民便有了營生。


    凡各地人等不拘什麽身份,什麽職業打凹民修的道路上行走,就要出五十裏一次的買路錢。天南海北的人多了去了,五十裏十個錢,倒也不貴,不過此舉倒是給天下的凹民尋了一個出路。當然,買路錢朝廷是不會直接下發的,這個錢是由遷丁司統一管理調配的。


    如今,凡凹民人家,都有按人頭分派的一個底簿,每年領取多少布,領取多少糧食,多少供給這個有規定,凹民也分等,家中有壯勞力的自然得的多,勞力少的孤寡貧幼,隻能保證最低的生活標準,餓不死,也凍不死罷了。


    雪降三日,天寒路滑,外地遷丁司的木炭總算是運至大倉,這日一大早,凹民區的甲道十七戶的戶主路貴子早早的起床,先穿了幾層厚衣禦寒,臨出門的時候他媳婦不放心,又取了家裏的棉被叫他裹著出門。


    貴子看看縮在土炕上打滾的幾個孩兒,便不忍心,他對他媳婦淩氏道:“給娃們裹了吧,一會子我領了糧食木炭,咱也吃頓飽的。”


    貴子媳婦笑笑,轉身從屋裏炕上的一個翻磚下取了一個布包出來,一層一層的打開七八層才露了一個硬皮麵的本本出來。這個就是所有凹民的命根子,凹民底簿。家裏吃喝花用,全要看這個本本說話。路貴子是個能夠的,懂點木匠手藝,還識得幾個字兒,因此他家住在甲道,每個月也有一等口糧,今年過節許還能有斤半肉分分。


    貴子出門不久,家中便來了人,淩氏是個少言寡語的,因此一見到穿緞子的貴客便嚇的發了抖。


    那站在家門口的人,也不是旁人,就是這幾日遷丁司從牙行調來的牙婆子,因是官媒,這些牙婆比私媒便體麵些,能穿綢,還有月餉拿。


    “這位……貴人大姐……我家男人不在家。”淩氏戰戰兢兢的仰著腦袋招呼人。


    凹子比地麵低,因此要仰著頭說話。


    今兒上門的這位官媒姓陳,旁人都叫她陳大姑。


    陳大姑捂著嘴巴笑了幾聲道:“這話說的!我不找你家男人,我就找你!”說完,也不等讓,就下了台階。


    那凹子一年四季不見陽光,有些昏暗,因此陳大姑下了凹子便站著不動。淩氏猶豫半天,還是一咬牙取了家裏最後小半截蠟燭點了起來。


    凹子裏有了明兒,陳大姑卻依舊站著,這家裏味兒實在難聞,她拿著帕子捂著鼻子,手裏四下散味兒,沒法子她這個月要做三十對的份額,每成一對那是足足的一貫媒錢呢。


    淩氏有些不好意思,忙將炕上的零碎丟到一邊,將孩崽子們驅趕到角落,拿棉被一捂,也不許他們亂動,怕衝撞了貴人。忙完,淩氏用袖子蹭蹭炕麵,還將家裏新刷刷舍不得穿的一塊新布取出來鋪好。陳大姑這才笑笑,坐在炕上與淩氏扯閑話。


    淩氏道:“叫……貴人笑話了。”


    陳大姑道:“有甚笑話的,早幾年我家也是棚民,我什麽沒見過,這裏的道道再沒有我清楚的了!早些年咱棚民一個十三歲的丫頭要賣一貫三百錢,如今價格上去了那正好年歲的,要兩貫一百個錢可是不是?”


    淩氏露了一絲怯意,她家是不賣兒女的,因此她看看左右,實在無人幫她說話,便隻能道:“是是是是,您是有見識的。”說完,心裏卻怕這貴人要買自己兒女,凹民雖賤,卻也是自由民,賣出去可就是奴隸了。


    陳大姑一笑道:“哎,要不是為了活下去,你當我願意吃這碗飯呢!”話是這般說的,陳大姑依舊驕傲的拍拍腰中的銅牙牌道:“你也泵怕,我是官媒,做的是官家的營生,強拉強拽的那是不入流的人才做的。那等子斷子絕孫的買賣,我可來不了……”


    淩氏不識字,也不明白那腰牌代表什麽,也不懂這路貴人為何屈尊降貴的來家裏坐,她隻是喃喃的陪著笑臉,等著貴人吩咐她。因貴人說,不會強拉強拽,她便有些穩妥了。


    陳大姑嘮叨了一會,便道:“我是個直性子人,如今來了,便不兜圈子了。你不認識我,我如今在牙行吃飯,人家都叫我陳大姑!”


    淩氏點點頭,半天才反應過來,忙福禮道:“大姑好。”


    陳大姑卻不還禮,依舊坐在炕上道:“昨日衙門長官傳了去,一人發了一本底簿,我呢……手裏本有要緊事兒,今年保著十多對兒呢,這年前就三四個黃道吉日,我那有這個閑空!


    可是長官說了,你們這些人,做的便是這等買賣,也是行善積好的事兒。你們給富貴人家做一次媒人家未必記你,那城外多少貧寒的姑娘因為沒嫁妝嫁不出去,你們趕緊去整整這才是積善的好事兒呢,是吧?”


    淩氏聞言,臉上一喜,她家如今有兩個閨女,大的都十八了,小的也十六了,如今這倆丫頭在城門洞給人做縫補買賣,要摸黑才歸家。哎,旁人家的閨女哪怕手裏有個三五貫都能尋戶差不多的人家。可她家不成,一來她家是外來戶。二來她家是無根的凹民。三來她家出不起嫁妝。


    這凹民區多少戶人家的閨女都是這般耽誤了,雖凹民也有相互通婚的,可人家也想娶手裏有個一兩貫嫁妝的好閨女,她家這般貧寒的,自然就沒人來問了。


    淩氏趕緊深深的福下去問道:“卻不知道大姑給俺家說的是那家?我家如今您也看到了……我家如今貧寒,並沒有嫁妝給閨女。”


    陳大姑一笑:“說的是什麽!若你家有嫁妝也沒我這一趟,也是你家運氣好,碰上聖君了!碰上好年景了!大妹子,如今有這一樁好事兒,我與你分說分說。”


    淩氏陪著笑臉,想捧一碗水,又怕大姑嫌棄不端她家的碗,因此隻能喃喃的道:“大姑盡管吩咐。”


    陳大姑一笑,拿著帕子散散麵前沒有的灰塵道:“這事兒吧,是個好事兒。如今朝上出了新政,我主慈悲!說是今年要從上京幾路軍中將那老軍戶都打發回家。雖是打發,人家都是有功勳的,朝廷也不能白用,因此每位軍爺爺便發了一百畝上等田。”


    陳大姑說到這裏,看看一臉迷茫的淩氏,便笑著接下去道:“那朝中有幾位老將軍聽了,自是歡喜不已,卻又擔心,你道是擔心什麽?”


    陳大姑說完,等著淩氏接話。淩氏一個老實人,哪會看這等眉眼高低,因此依舊傻兮兮的站著。


    陳大姑無奈隻能自說自話道:“有位顧老將軍知道吧?”


    淩氏搖頭。


    陳大姑一臉驕傲,仿若那位顧老將軍與他家有關係一般的道:“哎呦,這你都不知道?哎呀,他家就住城裏的平洲巷子!就那位!你可不知道,哎呦,那可是一門雙公六候,城裏數一數二的體麵老爺,那最是憐貧惜老,好人呢。”


    淩氏忙不顛的回了一串話,她依舊不知道那體麵老爺是哪位:“哦,是是是!”


    陳大姑得意洋洋的道:“那老公爺說了,這些兵丁給朝廷賣了那麽些年的命,總不能就這般光杆杆的歸鄉吧?那不是寒人心嗎?”


    “是是是是。”


    “聖上就問,那要如何?”


    “是是是是!”


    “老公爺就道,那怎麽著也得給那些人成一房媳婦不是。”


    淩氏眼睛一亮,立馬抬頭問:“她大姑,您說……您是說?”


    陳大姑自然知道她想說什麽,於是呸了一口道:“你想多了,人家認識你是那路的人?如今這年月都要走關係,走路子,人家顧公爺的弟弟,顧家的七老爺如今不是管著你們這些凹民嗎,人家也是送自己哥哥人情,不然誰管你們啊!”


    “是是是是,卻不知?”


    “如今,萬歲爺下旨,凹民凡有適齡女子願意嫁軍戶,朝廷出嫁妝十貫做嫁妝,充做去甘州的路費跟安家銀子,那些軍爺分的田畝可都在甘州呢,說是十年不加賦,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兒呢,對吧?”


    陳大姑說完,淩氏愣了,她當什麽好事兒呢,那甘州可是絕戶郡。把閨女嫁那麽遠,淩氏舍不得啊。


    陳大姑自然知道淩氏怎麽想,她站起來,拍拍屁股後的灰塵,笑著不在意的說:“話呢我是帶到了,事兒呢,就是這麽回子事兒。你家的閨女嫁不嫁自由著你們。我可先說好了,上京的地板兒,憑你們這輩子也甭想去裏麵立一戶。凹民就是流民,流民就是流來流去,去哪兒不是住啊!嫁出去的閨女你就完了生恩,嫁出去就不錯了!那裏還輪得到你嫌棄……哼,那軍中的軍爺,憑哪一個手裏沒有三瓜兩棗的存貨,也就是年紀大了些,可大了那會疼人啊對吧?”


    淩氏陪著笑臉便又是一陣的:“是是是是是是!”


    陳大姑嘮叨完,說了日子,安排好事宜,留了憑條便站起來去了,徒留淩氏在家裏翻來覆去的牽腸掛肚,待她男人回來,夫婦二人又是一夜的做烙餅,心裏實在矛盾的很。


    今年天氣過冷,一場大雪未下完,遷丁司的長官,平洲郡公爺顧昭便犯了足疾,歇在家裏了。


    顧昭歇在家裏,心裏也是忙忙亂的靜不下來。遷丁司是他一手置辦的單位,如今這裏依舊是他一家獨大,誰的勢力也甭攪合進來。前幾年遷丁司沒有收入倒還好說,自打兩年前有了過路費,這一年就是幾百萬貫的收益,這錢依舊是遷丁司自家自收自支不走戶部賬,頓時遷丁司就成了香餑餑。一時間那路神佛都想進來撈點油渣兒,虧了顧昭這人是個混子,不然,換了旁人骨頭渣子都別想剩下。


    如今各地棚民約有三十六萬丁戶,這裏不指丁而是戶。三十六萬背後就是龐大的百萬的人口。


    百萬人口吃穿花用,都要從過路費裏走賬,這是談何容易的事情,沒辦法顧昭便又用了前世的一個辦法,就是憑著票據統一發放。你幹多少,便賺多少工分,就有多少票據。如此以來,這龐大的流民人口才被顧昭完完整整的保存了下來,死亡率更是逐年下降,如果不是意外,如今去凹民區看個死人也是難事兒。


    四年經營,誰敢小看遷丁司?如今就連朝上的大太傅金山主都道,顧昭,那是個能臣!


    切!


    顧昭才不願意搭理那老東西,他就是個賣嘴的貨色。不過這幾年各方麵對顧昭卻是刮目相看,越來越把他當成一個人物了。也是,憑著誰能將百萬流民養起來?顧昭就可以,也不知道他的腦袋是怎麽長的。


    外麵風雪刮著,郡公府臨時辦公點內,四個大火爐點著旺火,屋子裏算盤聲劈裏啪啦的響著,今日大倉發糧發碳,顧昭今兒必須將賬戶走清楚了。走不清楚,他睡不安穩。


    細仔提著食盒一路踩著雪來至外院,他在廂房外跺跺腳上的積雪,掀起門簾進了屋子。屋子裏沒人看他,大家各忙各的。就連坐在軟榻上的七爺都是托著下巴,心卻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顧昭心裏有事兒,隻是歪在炕上悶悶的想了半天。這幾日他腳上又疼又癢,因此脾氣也不是很好。


    雖如今身下墊著引枕,身上蓋著暖被,頭發也不收拾齊整了就這麽懶散散的歪著,要用什麽也不用他的腳走路,可是,好好的怎麽又犯了足疾?阿潤前天派了人上山去接惠易那老神棍,卻不想那老東西如今在外郡修新寺院去了。


    沒辦法,阿潤隻能派人快馬加鞭的去接那老和尚,憑你修了多大廟宇,如今他家阿昭犯了足疾,你都要放下事兒趕緊回來。


    顧昭一邊吃茶,一邊與兵部來的幾位官吏對人口。他侄兒顧茂昌如今也在,今兒這些事情與他管的留守司有些關係。才將他就到了,見小叔叔一直發呆也不敢打攪因此便陪著笑,坐在一邊等著。


    顧茂昌帶的留守司乃是試點,這次裁軍他那裏下來的老弟兄約有四千多人,這些人本該各自歸鄉,卻不想上麵有新政策。歸鄉的軍戶以往隻給良田二十畝,免除賦稅五年,給歸鄉路費一貫。


    如今新政策是,若是去甘州,就給良田一百畝還送媳婦一個,嫁妝銀子十貫,充作安家費用跟路費。這是大好事兒啊!多仁義啊!給朝廷服役,朝廷還給良田,還給你娶媳婦,打開天辟地也沒遇過這般好事呢。因此,四千退役兵丁,如今有三千來位老光棍在那裏等消息呢。


    顧茂昌見自己小叔叔一直不理他,終於憋不住了,他搓著手笑著道:“小叔叔,你如今也理我一理唄!你看,到底有人報名沒?我這心裏吧七上八下的,老兄弟們也跟著我混了七八年了,如今話都說出去了,他們自是願意的,回家去甘州真無所謂,成家立業在那裏不是呆著,隻不過這媳婦兒能來嗎?”


    顧昭一笑,一伸手接過細仔遞過來的藥碗,捏著鼻子灌下去湯藥,又連吃了兩口清水才憋回去那股子難穩的味道,放下水碗後顧昭才道:“你慌什麽,那城外嫁不出去的姑娘多了去了,去年付季還跟我嘮叨,凹民家的老姑娘如今二十三四都蹲家裏呢,說起來,這些男人真沒見識!自己有本事自己賺個家當出來,瞅著媳婦那幾貫嫁妝做什麽?”


    顧茂昌陪著笑臉,忙道:“那是,那是,可二十三四也太大了些吧,誰不願意要個含珠待放十五六歲的?”


    顧昭聞言,大大的翻個白眼:“他們手裏有錢,自去娶來,如今聘禮最少也得十貫吧?我不嫌棄你們家老軍戶三十五六歲老光棍一個,你們還嫌棄起我家凹民了?愛娶不娶!你爹可掂著多日了!還有,昨兒李齋私下裏還想撬你的牆角呢。如今誰不得跟老弟兄交代,偏偏你家要求多?”


    顧茂昌一拍案幾罵道:“李齋算什麽東西,也來咱家撬牆角?那……嘿嘿,小叔叔,咱家是親戚,你是我親叔叔,這胳膊肘兒也得拐自己家不是?”


    顧昭鼻子裏哼了一聲,語氣低了點道:“別說我不關照你,這一批我可叫牙行瞅的都是不滿二十的……這事兒,別出去說。”


    顧茂昌聞言大喜,也不廢話了,也不墨跡了,他站起來四下看看,咳嗽了一聲,撒丫子就跑,他一路跑至郡公府外,他家門下的老弟兄便齊齊的將他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起來:“少將軍,怎麽樣了?”


    “少將軍,七老爺怎麽話說的??”


    “少將軍,我這裏都是粗漢,三十多歲了,也不挑揀,能先排前麵嗎,年前成婚,年前也能帶著老家兜一圈再去甘州……少將軍……”


    顧茂昌很是牛氣的一招手,揚揚下巴道:“你們也不看是誰出馬,我小叔叔跟我又不是外人,得了,家裏都好好呆著,這幾日將那體麵的衣裳做一身,胡子刮刮,再去城裏的湯子好好泡泡老泥!過幾日可是自由相看,別磕磣巴拉的出去丟了爺的人!”


    隨著顧茂昌話音一落,他周邊自是一陣歡呼,這些人正喊的熱鬧,卻不想那路口又來了兩位爺,打頭的這位正是奉天大將軍李齋與征北大將軍李奇二人。


    顧茂昌一擺手,手下人立馬閉了嘴。


    “李將軍,今兒真是巧了?怎麽舍得登我七叔的大門?”顧茂昌心裏得意,難免露了一些小人得誌的態度。


    今兒也奇了,常與他掐架的李奇竟沒吭氣,隻是憋著一張臭臉在那裏忍著。


    李齋下了馬與顧茂昌雙雙見禮之後,便問:“說是顧大人犯了足疾,我那裏往年軍士也有凍腳的,說來也巧了,今年剛配了藥膏,我也盡下同僚之誼,你我兩家都不是外人,我就來看望一下。”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呢,顧茂昌便也沒乘勝追擊,隻是打個哈哈,帶著人呼啦啦的一湧而去。


    “大哥,他是什麽東西,也值當你賠笑臉?”李奇不服,在一邊叨叨。


    李齋卻不以為然,輕笑道:“哎!萬萬沒想到呢,他家也能出這樣一位。若知道前幾年也不與他家爭吵,不過就是口嘴兒的便宜。不是我說你,老顧家如今是得意了,沒辦法啊,手下老弟兄也跟了多年了,我倒不擔心顧老七蒙我,那上麵聖上還看著呢。你以為我看他?我是擔心都督府這些殘疾的老兄弟,怎麽著,咱也得給他們找個下落不是?”


    李奇點點頭,道:“還是哥哥看的明白,也罷,從此我見到顧老四我躲著走,他就是吐到我臉上,我等著它自幹,這樣總成了吧?”


    李齋一笑,拍拍自己兄弟的肩膀點點頭。兄弟拉巴完閑話,這才遞了帖子求見顧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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