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辰軒望著那塊紫水晶,眼瞼微微一顫,正想開口。


    “這塊紫水晶材質特別,是在藍田古國極寒之地找到,世間僅此一塊。太子當年得到他,便命如意坊的師父暗中將它打磨好,隨後暗中送給了夜箐離,這一點,如意坊的老師傅可以作證。由此可見你二人感情極為深厚,但反而在其他人麵前故意疏遠,種種做法令人不得不懷疑。”


    夜辰軒無話可說。


    “感情深厚又怎樣,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你有什麽就衝我來!不要傷害無辜!”


    “嗬……真是可笑,你夜箐離有一天也會說出‘不要傷害無辜’這句話!死在你手裏的無辜之人,應該能堆積成山了吧?”


    修羅台下再次嘩然。


    小丫不再看夜箐離,“太子,本宮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證明你的清白。”


    夜箐離眼神中愈發慌亂,暗覺不妙!


    夜辰軒深邃的眼眸對上小丫的眸子,“怎麽證明?”


    “鎮守修羅台的四位神獸剛才親口告訴本宮,它們要夜箐離的四肢獻祭。”小丫不過是隨口編造了一個看起來不算太荒謬的謊言。


    夜箐離冷幽的眸子微微一顫,眼中蔓上恐怖,“不要……不要……”


    她怎麽死都可以,但不要是他親自動手!


    她那麽愛他!


    “太子,若是你親手獻祭,本宮便信你,你與夜箐離之間僅限於普通關係。她說的話,本宮再也不會相信半個字。”小丫望著夜箐離此刻的表情,心中並未有半分憐憫,反而想到了婉月慘死的樣子。


    “殺了她!”


    “讓她獻祭!”


    “獻祭!”


    修羅台下的百姓鬧聲一片。


    “太子,若你動不了手,那本宮便很難相信你是無辜的。莫非?你真是指使她的背後之人?”


    夜辰軒側過臉,望著北帝的神情,顯然是默認了天命之女的做法。


    他緩緩走下大理石台階。


    夜箐離看著他的一步一步走下台階,眼中的絕望蔓延,“不要……不要……”


    他緩緩抽出一旁侍衛腰間的刀,一步一步靠近夜箐離。


    夜箐離那雙冷幽的眸子在也沒有傲然與狠辣,而是失望中帶著絲絲卑微的哀求,拚命搖頭,“大皇兄……不要……”


    她終於紅潤了眼眶,乞求著夜辰軒不要毀掉她心中最美的他,那是她的光,但她能清楚感覺到,那一束光正在以可見的速度消失。


    那雙眼此刻盯著自己,至遠至疏,滿是嫌棄與厭惡。那初見他時的柔和與美好,消失不見。


    “大皇兄,你不是說過,你會保護小五嗎?”


    話音未落,夜辰軒麵不改色,手中的雪亮的刀一揮,狠狠落下,幹脆而毫不猶豫。


    “啊——”低沉嘶啞的聲音竭力嘶吼,連全身都痛得顫抖。


    鮮紅的血濺落成一片花瓣形狀,染紅了雪白的修羅台。屬於夜箐離的手臂落在修羅台上,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但卻血流不止。


    “大皇兄……為什麽?!”冷幽的雙眸滿是不敢置信。


    夜辰軒並不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中隻剩冷漠無情,手起刀落,毫不手軟,“噗嗤——”一聲,另一隻手臂落地。


    “啊——”夜箐離已經痛地臉上青筋暴起,麵目猙獰。


    “大皇兄,你不是說——”


    夜辰軒白淨的臉上也被濺起了鮮紅滾燙的血,他手再是一揮。


    一隻腳落在地上。


    “你也喜歡小五?”滿嘴的鮮血,但她不甘心,她一定要問出口。


    但從頭至尾,夜辰軒一字未說,形同陌人。


    當初,他冒險進入冷宮救下夜箐離,隻因母後曾得到消息,說夜箐離乃是天命之女。而天命之女的身份在北辰國的地位無人能及,若是能拉攏,必然有助於自己奪得帝位。


    當時她身在冷宮,受盡淩辱,若這時便下心思拉攏她,以後必定對自己忠心耿耿。


    隻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千算萬算,終究還是算漏了。她真的隻是父皇最厭惡的北辰煞星,僅此而已。


    不過好在她腦子還算靈活,還有利用價值,並且她對自己死心塌地,那自己隻好繼續利用她。


    畢竟,她算是自己手裏最鋒利的一把刀。


    “啊——”夜箐離的聲聲慘叫,讓修羅台下的百姓感到大快人心,拍掌叫好。


    “好!”


    “好……”


    “北辰煞星今日終於被處決了!”


    北後忽然扶額,向北帝稱自己身體不適,離開修羅台。


    最後,石柱上隻剩夜箐離的頭和軀幹,滾燙的血順著石柱留下,場麵血腥。


    夜箐離疼得再也說不出話,絕望地看著站在自己麵前,手裏拿著染滿自己鮮血的大刀的大皇兄。再低頭看著自己的四肢離開了自己的身體,怎麽也動不了的軀幹,她含淚而笑,但卻笑不出聲。


    她夜箐離這一世,不過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看來,太子果真不是指使她的背後之人。”小丫紅唇微啟,“來人,速速請太醫為她止血。本宮一定要從她口中問出,背後指使她的人到底是誰。”


    夜辰軒深邃的雙眸微微一顫,麵色依舊淡定從容。


    懺罪閣。


    夜箐離被關在一個壇子裏,雖然四肢及時止住了血,但壇子裏依舊血腥味撲鼻。


    她冷幽的雙眸變得木訥,狠厲與淩冽再也消失不見,仿若一個失去信念的人,目光渙散,宛若癡呆。


    “夜箐離,被自己最愛的人斬斷四肢,滋味如何?”小丫坐在一旁,撥弄著手裏的菊花。


    夜箐離冷幽的眸子望著自己如今的模樣,似乎回想起夜辰軒砍下她四肢的那一幕,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手下留情。


    他果真一點不在乎自己!


    那這些年,自己的付出,又算什麽?!


    “錦小丫,你夠狠。如今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給我個痛快,你殺了我吧。”夜箐離幹裂的唇微微啟開,沙啞的聲音,喉嚨間吃力擠出幾個字,像是在哀求。


    “殺了你?”小丫冷冷笑道,“想死?”


    “哢嚓——”一聲,小丫用手中的金剪刀將盛開的菊花落進壇子裏,一朵接著一朵。


    “落在本宮手裏,連死都是一種恩賜。但你,沒資格。”


    “錦小丫,你已經將我折磨成如今這樣,難道還不滿意?你還想怎樣?”


    “你當初砍斷小月月四肢的時候,可曾想到你自己也會有今日?”


    “不就是一個與你有些交情的女子嗎?你至於嗎?假情假意、虛偽至極。這世間的情情愛愛,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你這個惡魔,又怎會懂?”小丫清澈靈潔的雙眸早已紅潤。


    “我生來便在地獄,自然是惡魔。難道從地獄爬起來的人,不應該是惡魔嗎?若她不是惡魔,怎麽能從煉獄裏爬起來?”


    “你錯了,你雖自出生便在冷宮,日子過得艱苦些,但這絕不是你作惡的理由。世間身世淒慘之人並非隻有你夜箐離一人,心若向陽,便是晴天。你的眼裏若能看到母後對你的愛,二哥對你的愛,你也不會隻看到無盡黑暗。”


    “你一心為之付出的大皇兄,從頭至尾,隻不過是在利用你罷了!”


    “今日,若非你逼他,他絕不會這樣對我!”夜箐離心裏其實明白一切,她隻是在自欺欺人。


    “本宮故意留你一命,便是等著他來取。”


    “好狠辣的心思。”


    “我錦小丫並非純良。本宮對你說過,曾經對本宮說要給本宮一個痛快的人,都死了,下一個,就是你。”


    “爹爹與娘親到死都在保護你,母後一直對你疼愛有加,可惜你看不到。為了一個男人,壞事做盡,喪盡天良。夜箐離,你值嗎?”


    小丫起身,決然走出房間。夜箐離眼中有沒有悔意,已經完全不重要。


    這個人,定然活不過今夜。


    夜半三更。


    夜箐離沙啞的聲音,“他派你來的吧?”


    “噗嗤——”一聲,血濺在菊花上,染紅了白色的花瓣。


    九闕宮。


    “稟七公主殿下,北辰煞星已經命隕,被一刀斃命。刺殺她的刺客已經被捉拿,當場服毒自盡。後來查出,那人一直暗中愛慕北辰煞星。刺殺她,隻是想給她一個痛快,不願見她被折磨。”如月恭敬稟報道。


    “痛快?是怕她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吧。”小丫紅唇微啟,勾起一抹冷笑。


    “姐姐!”彎彎稚嫩的聲音在殿外響起。


    小丫起身,彎彎衝進了自己的懷裏,抱住自己。


    “姐姐,彎彎帶來一些華玥國的消息。”她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似乎有什麽不好的事。


    “怎麽了?”


    “聽說……白哥哥即將迎娶顧家嫡女顧清禾入宮,封為貴妃。”彎彎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姐姐的神情,她早就看出來,姐姐對白哥哥還有牽掛。


    小丫心中悸動,若遠黛的眉微微一顫。


    隨後眼中化為釋然,嘴角勾起一抹不以為然的笑意,“他要迎娶貴妃,關姐姐什麽事?”


    “姐姐真的已經不在乎他了?”彎彎試探性問道。


    “姐姐我現在活得瀟灑肆意,整個北辰國屬我最尊貴。姐姐想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


    彎彎一臉不相信的盯著小丫。


    “正值今日小月月的大仇得報!姐姐我高興,正好找幾個男人來樂嗬樂嗬!”


    彎彎那雙丹鳳眼差點沒從眼眶裏掉出來,“姐姐,這有點不像你呀。”


    “哦?”小丫莞爾一笑,“那彎彎以為,姐姐應該是怎樣?這才是姐姐的本性,姐姐可喜歡美男了。當初若不是瞧上你白哥哥有幾分姿色,姐姐我怎會願意屈尊嫁給他?”


    “白哥哥,那確實是長得極為出眾,不過他那樣對姐姐,活該失去姐姐。”彎彎附和道,再看此刻的姐姐,似乎完全沒有傷心的意思,便也就放心了。


    彎彎的種種經曆,導致她比同齡的女孩更加成熟懂事。


    “如月,你即刻昭告天下,本宮要甄選百名麵首入九厥宮,伺候本宮。此事,就由你全權負責。記住,一定要選樣貌俊朗,卓爾不凡的。”小丫笑道。


    “是。”如月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異樣,而袖中的手正止不住的顫抖。


    “姐姐,麵首是什麽?”


    “就是供姐姐我玩樂的俊男。”


    “姐姐如今是天命之女,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咱們北辰國向來不拘小節,民風開放,本宮身為天命之女,有幾個麵首,再正常不過。”


    “幾個?”


    “額……就算有一百個,也不算多。”


    “不多?”


    “嗯,一百個都太少。”


    “太少?”


    “……”


    碧瑤宮。


    “小七真的昭告天下,她要選一百個麵首?”藍田玉暖坐在古銅色的鏡子麵前,問道。


    晚嬤嬤用梳子將她的青絲放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梳理著,“是,已經貼出告示了。”


    “這真是太好了!”


    夜景天將小七在華玥國被逼墮胎的事都對藍田玉暖說了,據說之前小七為了那新登基的華帝不肯回北辰國,對那人用情至深,不離不棄。後來那華帝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逼小七墮胎,這得對小七造成多大的傷害?


    雖然小七回北辰之後,未曾提起關於那人的半個字,但她能看得出小七眼中的落寞。


    沒想到小七如此快,便走出那段陰影,選擇重新開始新的感情,她自然為之感到高興。


    虞京,千嬌樓。


    這千嬌樓華玥國郾城有一家,上阮國有一家,北辰國虞京也有一家。背後的老板乃是一人——白陌染。


    一位身輕如燕的女子飛入千嬌樓後庭,落在小閣樓上。


    她拉著辰逸,湊在他耳邊悄聲說著什麽。


    “什麽?!”辰逸滿臉震驚。


    “什麽?!”同樣震驚的還有在北辰國找彎彎的孜鳶。


    “現在該怎麽辦?我可不敢將此事親口告訴少爺。”瀾鳶焦慮道。


    “我也不敢。”辰逸抱緊他懷中的劍,“我還想多活幾年。”


    瀾鳶望向孜鳶,孜鳶的頭搖得似撥浪鼓般。


    當然,瀾鳶的點子最多,眼珠子一轉,“要不咱們這樣……”


    白陌染的房間裏,他正埋首提筆處理著由華玥國快馬送來的奏折,又是一夜未眠。


    著一身翠綠色長裙的孜鳶,端著一個翡翠色的茶盞,走進白陌染的房間,將茶盞放在白陌染麵前的書桌上,柔聲道:“少爺,您一夜未眠,不如喝杯茶提提神吧。”


    白陌染確實有些乏了,但奏折依舊堆積如山,他眼未離開奏折,漫不經心地端起茶盞。用茶蓋將飄浮在水麵的綠茶刨開,淺茗一口,隨後又放下,繼續批閱奏折。


    “嗯,今日的茶不錯。”淡淡道。少爺自從昨日見過少夫人之後,心情甚好。


    “少爺,這是綠~茶。”說話時,孜鳶故意將“綠”字,拖得極長。


    ------題外話------


    小白白被內涵了~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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