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拓跋珣培養的暗衛?”


    “不是,我隻是想報恩。我乃是蜀南碧家最小的女兒,碧家在一夜之間,被馬匪滅門。是二皇子殿下突然出現,才救下差點死於馬匪刀下的我。再之後,二皇子離去,我勤學苦練,練得一身功夫,以求自衛。直到在蘇河城,再次遇見他,但他卻不認得我。”


    “後來,我借機與他相認,他知道我武藝非凡,便命我繼續留在蘇府,查清蘇明瀧為何會有十顆珍珠。這也是為什麽,當初我沒有選擇跟你一起離開蘇府的原因。後來才知道,蘇明瀧得到珍珠純屬意外,我便離開了蘇府。”


    “來到郾城之後,本想來尋你們。但他再次派給我一個任務,以洛冰城商賈之女的身份入宮,偷取皇宮裏的珍珠,後來在拱辰宮遇到你。本來,若那天在拱辰宮的宮女不是你,我……我已經將她毒死了。因為拱辰宮裏有著陛下的秘密,或許珍珠也在那宮裏。我隻有毒死新來的宮女,才會重新安排我打理拱辰宮,誰知新來的宮女竟然是你。”


    “後來,太子殿下以流螢和二皇子的親生兒子為誘餌,希望誘他出來。但他一直沒出現,我害怕他落入陷阱,便暗中救走了流螢和小皇子。自那之後,我便一直擔心他,因為他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來救,或許是遇到什麽危險,無法脫身。”


    碧霜頓了頓,“果然,那日在古寶齋,聽聞他被夜箐離折磨,被困在一本萬利賭坊,我便借著上茅房的時間,趕在太子殿下前麵,去營救他。可誰知夜箐離身邊武藝高強之人眾多,我當場被抓。夜箐離發現是我之後,故意放了我。我回到古寶齋後院的茅房,假裝暈倒扭傷。”


    “難怪那日,本王帶人趕到賭坊之前,賭坊曾有過打鬥的痕跡,原來是你。”白陌染道。


    “是。後來,夜箐離用路邊的乞丐給我傳信,約我一見。我去了,她讓我親手殺了你,才肯放了二皇子殿下,我不肯。後來,她便聲稱有事要親口問你,要我將你帶到她麵前。我自然也不肯,但她拿二皇子殿下的性命要挾,我最後不得不妥協。但是地點我定,定在了離太子府較近的月落山,並且提前設下陷阱,萬一有不測,太子殿下也能及時趕過來。”


    “辰逸收到的飛鏢信,是你派人送的?”


    “是,可我萬萬沒想到,夜箐離帶來的人如此厲害,很快便追上了我們。”


    小丫眉頭深蹙,“可為何最後去的是小月月?”


    “桌上的紙條你一定看到了吧?”


    “你約我單獨前往佘府後的小竹林見麵,我去了,卻並未等到你。”


    “我本想邀你出來,同你坦白這一切,讓你答應我一件事,隨我一同去月落山,救出二皇子殿下。但沒想到,小月月不知為何,易容成你的模樣,來到小竹林。”


    “她……她一定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還記得我曾說過,她產子過後,會給你一個驚喜?”小丫眉頭深鎖。


    碧霜羞愧的閉上眼,“記得。”


    “可是……我竟然沒有認出她……”淚如雨下,嘴角全身鹹味兒,“後來,她被打暈,帶去了月落山。她為了我,竟然壯著膽子,換回了拓跋珣。她那麽信任我,寧願為了我去冒險,九死一生,她也無懼……後來……在逃跑的路上,我們被夜箐離追上,我武藝不及夜箐離和劍寂,很快敗下陣來。”


    “夜箐離說婉月親手殺死你,又是怎麽回事兒?”


    “我和小月月已經是插翅難逃,夜箐離想看我們自相殘殺的好戲,我便讓小月月握著劍,刺了我一劍。我以為……我死了,夜箐離就會放過小月月……可那個惡魔,還是沒放過小月月……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放過我們……”


    “夜箐離!”小丫從牙縫中擠出這三個字。


    “該死的是我!”碧霜忽然扯下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的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說時遲,那是快,小丫狠狠抓住她的手腕,“你幹什麽?!”


    “小月月是我害死的,我應該替她償命!”


    小丫搶過碧霜手中緊握的簪子,“要償命,也應該是夜箐離那個惡魔!”


    “可是,我不能原諒自己……”


    “你是有錯,你錯在早該向我坦白一切,但你沒有!”


    “對不起……”


    “我也錯了。錯在不該帶她來郾城……這郾城的腥風血雨,隨時都可能將純潔美好的她吞噬!若她還在蘇河城,便還是那個無憂無慮,隻愛銀子的婉月。她開著幾個鋪子,每日樂嗬嗬的數銀子,多好……”小丫哽咽道。


    “在夜箐離死之前,我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不許先死!”小丫捏住碧霜的手,眼光冷冷的盯著碧霜冷清的眼眸,“聽到了嗎?!”


    碧霜望著此刻眼神裏滿是恨意的小丫,“好!為小月月報仇之後,我再去陪她!”


    “拓跋珣在哪兒?”白陌染冷冷問道。


    “我……我不知道。”碧霜麵色有些羞愧。


    “但願你沒有撒謊。”白陌染冷眸盯著碧霜,在白陌染眼裏,這個女人已經不值得任何的信任。


    欺騙,隻有零次,和無限次。


    “他被他們救走後,沒有管我和小月月的死活。我如今救了他一次,也算報恩了,以後,我與他,再無瓜葛。”碧霜冷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明深意的情緒。


    “你好好養傷,以後一定親手手刃夜箐離。”


    “嗯。”


    小丫轉過身,打算離開碧霜的房間,卻無意間瞟到桌上,碧霜親手為金元寶和金簪縫製的新衣裳。


    那一刻,她心痛得幾乎要窒息。


    她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便倒進了溫柔而熟悉的懷裏。


    白陌染抱著她,奔回房中,緊張問道:“禦醫來了沒?”


    “應該快了,青珂已經快馬去請。”辰逸道。


    白陌染將小丫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纖長白嫩的手指為小丫拭去眼角的淚滴。


    小丫從昏迷中醒來,禦醫正在為她診脈,隨即站起來,俯首對坐在一旁的白陌染道:“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與腹中的孩子皆無大礙,待微臣開幾副安胎藥,飲下即可。要特別注意,太子妃娘娘切莫悲傷過度,否則容易影響腹中胎兒。”


    “孩子?胎兒?”小丫疑惑問道。


    白陌染牽起小丫冰涼的手,寵溺一笑,“傻夫人,你要當娘了。以後,定要控製好你的情緒,切莫過於激動。”


    小丫緩緩坐起,摸著自己的肚子,“我要當娘了?”


    “嗯,你竟如此粗心大意。禦醫說,都近兩個月了。”白陌染柔聲道,眼中的溫柔似乎可以融化一切。


    “我想去看看小月月。”說著,便急著下床。


    “小月月已經下葬,如今天色太晚,明日,明日我親自陪你去。”


    “已經下葬?為何如此急著下葬?”我還想再看看她……


    “少夫人,您有所不知,您已經昏迷了足足七日了。”


    “竟然連最後一麵,都不曾讓我見到……”說著,小丫眼角的淚水又滾了出來。


    白陌染伸手擦拭著小丫臉頰的淚珠,“婉月,她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將她摟進懷中,附在小丫耳邊輕聲道:“就算是為了咱們的孩子,別再哭了,為夫心疼。”


    那一段時間,夜箐離和夜景天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白陌染和官府的人,翻遍了整個華玥國,也毫無線索。


    白陌染經常陪著小丫,在婉月的墓前,一站就是整整一日。


    有時候,小丫會如同著了魔一般,拉著身邊的人,一臉驚喜的問:“你是不是小月月?”


    “小月月,抓到你了!”


    “真調皮,今天易容成小桃。”在小桃臉上摸了摸,沒發現人麵皮,“不是你。”


    轉過身,質問著身後一群丫鬟,“是你?”


    丫鬟撥浪鼓一般搖頭。


    “還是你?”


    繼續搖頭。


    “小月月,你出來!我找不到你……”


    剛剛還一臉笑容,瞬間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每次都是白陌染出現,將她抱起,哄著她入睡。


    那段時間,她確實也更嗜睡,麵容也逐漸憔悴。


    碧霜後來也逐漸好轉,依舊打理著太子府的事務。


    一切都好像沒有變,可就是少了歡聲笑語。


    白陌染想盡一切法子逗小丫開心,經常將廚房燒起來,隻為了讓小丫吃上自己親手煮的麵。


    下廚,對於白陌染來說,應該是他人生中,最難做好的事。


    白陌染再次去了千嬌樓,問那些姑娘,如何博得女子開心。


    後來用到小丫身上,也是啼笑皆非。


    倒是為難了辰逸和瀾鳶等人,整日憋著笑,但又不敢笑。看著以前冷若冰川的少爺為了逗少夫人開心,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少爺變了,變得溫柔,有人味兒了。


    後來,小丫忽然有一日,來了興趣,將自己關在藥房,廢寢忘食的搗騰毒藥。


    起初白陌染不肯,怕她經常接觸毒藥,影響胎兒。可後來才發現,有一次,小丫煉製成功了一種新的毒藥,她臉上才有了笑容。


    從那次過後,白陌染便也不再阻撓小丫煉製毒藥,隻要她開心便好。


    “我要煉製上最毒的毒藥,讓夜箐離痛不欲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小丫冷冷的自言自語,藥攆下的藥,被碾碎,“咵咵”作響。


    “我一定能練出來!”


    “少夫人,少爺讓你去正廳,說抓到一個重要的人。”瀾鳶低聲道。


    小丫丟下藥攆,“去看看。”


    進入正廳,才發現地上跪著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久娘?”


    “說吧,當時在縹緲之舟上,你都做了些什麽?”白陌染冷冷問道。


    “我不過是將寫著‘二公子就是拓跋珣’的紙條暗中交給茲夷國三王子,借刀殺人。後來,在製造了混亂之後,趁機溜進那個叫錦小丫的房間,尋找珍珠,但一無所獲。後來,我便帶著我的人,逃了。”


    “那夜的迷藥是誰下的?”小丫冷冷問道。


    “不知道,不是我下的。”久娘一臉無畏的回答道。


    確實,若是她下的迷藥,她沒必要隱瞞。


    “你那夜,是不是找人故意引開錦小丫?”小丫問道。


    “沒有,我沒必要做這麽無聊的事。”


    那自己那夜看到的像極了師父的背影的人,到底是誰?說不定,迷藥也是他下的,可他為何要這樣做?


    她將自己引出房間,迷暈,到底有何目的?


    但自己明明沒受到絲毫傷害,拓跋珣發現我的時候,也並未看見他。


    他的背影像極了師父,身上又有屬於師父的淡淡的藥香味。


    能憑一人之力,將白陌染等人迷暈,有這樣實力的人,這世間又能有幾個?


    會不會……那人就是師父?


    久娘被帶下去之後,小丫陷入深思,他究竟不知道,師父到底有多少事瞞著她?


    師父的言行舉止,忽然變得琢磨不透。


    她一直以為,她很了解師父。


    可現在看來,她似乎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師父。


    “怎麽了?”白陌染關切問道。


    “或許,我所有的疑惑,都隻有等到找到師父那一日,親口問他,才會解開。”


    白陌染璨若星辰的眼眸變得愈發深不可測,“或許,為夫有個辦法,能讓他主動現身。”


    “什麽法子?”


    “你。”


    “我?”小丫更疑惑了。


    “嗯,你。”


    白陌染摸著小丫的小腹,“若他知道你身體有恙,命懸一線,他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會嗎?”若是以前,小丫定然深信不疑,但自從所有的事都和師父牽扯到一起之後,她變得不確定,不了解師父。


    “會的。”白陌染篤定道,伸手將小丫耳邊的青絲扣在耳後,寵溺一笑,笑若春風。


    “夫君,你希望她是皇子,還是公主?”小丫摸著肚子,輕聲問道。


    “皇子。”白陌染笑道。


    “難道你不喜歡公主嗎?”小丫有些著急道。


    “當然不是,我希望我們的寶貝公主有個皇兄,以後好保護她一生一世。”


    小丫這才笑了,但一想到皇兄,便想起了三哥。可他此刻在哪兒呢?


    門口瀾鳶和辰逸相視一笑,少夫人總算緩過勁兒來了,臉上的笑容總算多了起來。


    ------題外話------


    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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