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拓跋鈞就不會想到這一層嗎?不可能!


    “人盡皆知,玉柔是靜貴妃娘娘的貼身宮女,這背後指使之人,靜貴妃娘娘嫌疑最大。”小丫冷聲道。


    “佘若雪,你竟如此汙蔑本宮,本宮究竟何時得罪過你?”


    靜貴妃依舊一臉委屈,於是又連忙縮下椅子,跪在地上,“咳咳……陛下,臣妾雖有禦下無方,管教不嚴的罪責,但絕無謀害皇子之心。臣妾管理後宮多年,從未受到過這樣無中生有的汙蔑,臣妾委屈啊……況且,陛下,今日,臣妾也是受害者啊……若不是禦醫剛好在浮若宮,恐怕……恐怕臣妾再也見不到陛下了……陛下明鑒……”


    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看著實在是覺得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貴妃如今身體欠安,快起身。”拓跋鈞親自走上前來,將靜貴妃扶起,“貴妃放心,朕定然徹查此事,還你一個清白。”


    “來人,上刑。”


    玉柔眼中閃過一絲畏懼,但隨即恢複了淡然。


    “是。”


    很快,幾名侍衛拿著夾手指的刑具上前,套住她的十根手指。


    “賤婢,朕問你招還是不招?”


    “一切都是六皇子指使的,奴婢沒有撒謊。”玉柔重複道。


    “還敢狡辯,動刑!”


    兩名侍衛將繩子用力朝兩邊一拉。


    “啊——”隻聽見玉柔慘烈的嘶叫聲。


    鮮紅的血順著木頭的縫隙流下,一滴又一滴墜落在地上,若是耳力極好,甚至能聽見她手指骨頭碎裂的聲音。


    “招還是不招?”拓跋鈞冷聲問道。


    “奴婢……奴婢說的都是事實……啊……”眉眼鼻子都擠作一團,痛苦得無法睜開眼。


    “再用力!”


    “是。”


    繩子勒緊的聲音,以及侍衛吃力的表情,隻見木頭中間的縫隙越來越小,仿若她的手指已經斷裂。


    “啊——”


    大殿裏的人都不忍直視,眉頭深蹙,有些甚至將臉別過去,不再看她。


    劉公公好心勸道:“哎呦喂,玉柔,你就從實招了吧,免得受這些皮肉之苦。”


    “啊——”滿臉是血的玉柔已經痛得無法說話,隻能張著嘴嘶吼。


    忽然,慘叫聲戛然而止,她口吐鮮血,暈倒在地。


    靜貴妃眼中上過一絲得意,而身旁的玉潤,不知何時已經回到靜貴妃身邊。


    隻有小丫一眼便瞧出,她口中吐出的血色不對,再細看手指間的血,已經呈烏黑色的血。


    “將她潑醒,繼續。”拓跋鈞冷冷道。


    拓跋鈞隻以為她是疼暈了過去,並未在意。


    小丫忽然站起來,“稟陛下,她應該是中毒了。”


    “中毒?”拓跋鈞望向地上暈倒的玉柔,“你是如何得知她中毒了?”


    “回陛下,您若是不信,可以讓禦醫上前查看。”小丫謙卑道。


    “上去看看。”拓跋鈞一個眼神給周禦醫,周禦醫連聲答“是!”便上前蹲下查看。


    “回陛下,玉柔確實已中毒,且此毒凶猛,已毒發攻心。”禦醫俯首道。


    拓跋鈞震驚,誰竟然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囂張至極!


    “務必給朕保住她的性命,否則朕要了你的命!”拓跋鈞怒道。


    “這……陛下,她已經毒發攻心,恐怕……”禦醫額頭抹汗,嚇得連忙磕頭。


    小丫心底冷笑,在皇宮裏當禦醫真是太難了,主子們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他們有時候卻逼不得已淪為主子們宮鬥的棋子。明明都在行救人之事,偏偏就惹禍上了身。


    玉柔是證明白陌染清白和扳倒靜貴妃這毒婦的關鍵證人,她怎麽可以現在就死?一定不行!她死了,就前功盡棄!


    小丫知道自己不能在世人麵前暴露自己會醫術,精通毒理這件事,但此刻情況緊急,她也顧不得這許多。


    走上前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取出袖中的一枚避毒丹放入她口中,讓她服下。


    “佘姑娘您這是作何?”周禦醫滿臉疑惑問道。


    “這個是避毒丹,有暫緩毒發的功效,更能解一般的毒。”小丫淡定回答道。


    “可她已經毒發攻心,心脈驟停,服下解藥也無濟於事了。”


    “反正都這樣,不妨死馬當活馬醫了。”小丫說得雲淡風輕。


    白陌染嘴角突然上揚,這句話如此熟悉,猶在耳邊。不知為何,她覺得此刻的小丫,最是迷人。


    小丫根本沒注意到周圍人驚訝的目光,將玉柔嘴角的黑色血抹在指尖,放在鼻下淺聞。


    “禦醫,你還有銀針嗎?”小丫冷冷問道。


    “你還會用銀針?”周禦醫驚異道。


    “我現在是在幫你,若她死了,你也活不了了,還磨嘰什麽?!”小丫冷冷道。


    禦醫也是無可奈何,旁邊的新晉禦醫將藥箱裏的銀針包取出,雙手遞給小丫,小丫接過銀針,“再拿一根最粗的和最細的。”


    靜貴妃眼中全是蔑然,看你這妖女能耍出什麽花樣!本宮就不信,你能將死人救活!就算是你懂毒,也未必能起死回生!


    小丫將銀針放在木夾上沒有血跡的地方,沾上去片刻,銀針就已經發黑,小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毒就下在這用刑的木夾上。”


    取下木架,放在鼻下淺聞,眉頭微蹙。再仔細看木夾,上麵有一層薄薄的但黃色的藥粉,若不仔細查看,定然無法察覺。


    “小刀拿過來一下。”小丫吩咐道。


    那位新晉的禦醫將銀色的小刀遞給小丫。


    “紙。”


    新晉禦醫遞過一張紙,小丫吩咐道:“你拿好。”


    小丫將木夾上的黃色粉末用銀色小刀刮在紙上,越刮越多。


    “你這是作何?”周禦醫不解問道。


    小丫沉默不語,繼續刮黃色的粉末,刮了足足一小搓之後,小丫才放下木夾子。雙手拿起手中的紙,折疊起來。


    眾人越看越疑惑,但沒人敢打斷他,畢竟,陛下都沒開口阻止。


    白陌染站在一旁,全然當自己是免費看好戲之人,時不時的對孜鳶說上幾句,而孜鳶也時常離開勤政殿。


    小丫指著靜貴妃身邊的那個滴了近半碗的毒血的琉璃盆子,“把那個端過來。”


    那新晉的禦醫雖有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小丫拿起那根最粗的銀針,往玉柔的虎口狠狠紮去,再將烏黑的血擠出,滴入琉璃盆中。


    隨後再將紙裏包裹著的淡黃色粉末倒入琉璃盆中,用最粗的那根銀針不停攪拌。很快,那根銀針變黑。


    眾人越看越費解,這佘若雪到底在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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