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小丫隻覺得她快要枯竭的身體又重新恢複了活力,整個人輕飄飄的,胸口的絞痛感消失。周圍一片寂靜,她在一個無盡黑暗的地方,飄飄蕩蕩,就如同隨風飄搖的蒲公英,漫無目的,無力掙紮。


    我這是在哪兒?


    難道已經變成一縷魂魄,在陰間飄蕩了嗎?


    突然,眉心一陣強烈的刺痛,將她拉回現實,無盡的黑暗盡頭,有一道刺眼的光,她用力睜開眼,那道刺眼的光越發強烈。


    “她怎麽樣了?”白陌染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白陌染也在?


    難道他也死了嗎?


    小丫緩緩睜開眼,恍惚間看見眼前站著一個白影,他周圍散發著白色的光,柔軟,唯美。


    由朦朧變得清晰,那熟悉的麵孔不就是白陌染嗎?!


    他璨若星辰的眼眸中滿是驚喜,坐在床前,“你終於醒了!”


    而床前還坐著一個人,他一揮手,將自己眉心的針取下,又是一陣刺痛,但自己的蘇醒,他絲毫不喜,反而表情凝重。


    “師父……”小丫頓了頓,才一臉驚喜道:“我的眼睛可以看見了!”


    “太好了。”白陌染眉眼微揚。


    “師父,你怎麽不高興?徒兒眼睛好了!”小丫不解問道。


    “傻徒兒,這叫回光返照。”陸百曉迷離的丹鳳眼裏蒙上一層薄薄的霧靄。


    白陌染與小丫臉上的笑容瞬間定格。


    “師父……徒兒還有多久?”小丫釋然一笑,緩緩問道。


    陸百曉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一天。”


    白陌染璨若星辰的眼眸微微顫動,淡眉微蹙。可到現在為止,派出去尋找奈何橋的人,杳無音信,就仿佛失蹤了一般。


    “我們現在是在哪兒?我記得暈倒之前,我們在沙漠裏快被烤成人幹兒了。”小丫淡淡笑道,企圖緩解空氣裏悲傷的氛圍。


    “這裏是不毛城。後來,我們遇到了洛紅,她救了我們,那個地方,其實已經離不毛城不遠了。”白陌染淡淡解釋道。


    “洛紅?”這個對她下藥的花魁,不是應該在郾城嗎?


    “她怎麽會在不毛城?千嬌樓的花魁不當了?”小丫似乎完全忘了,她的生命,明天就要走到盡頭。


    沒等白陌染回答,門口突然衝進來一個身穿桃粉色長裙的女子,“噗通”一聲,跪在小丫床前,磕了一個頭。


    “錦姑娘,洛紅知錯了,當初不該私自對你下催情藥,這一切與白公子無關,他毫不知情,一切都是洛紅自作主張,洛紅再也不敢了。如今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洛紅萬死不足以贖罪!錦姑娘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願錦姑娘不要因此誤會了白公子,白公子對您可是癡心一片。”


    洛紅這一波猝不及防的操作,讓小丫始料未及,但她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溫度正在急劇下降。


    陸百曉的臉越來越冷,越來越青,“催情藥?”


    “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後麵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冰冷的目光敵視著白陌染,恨不得將他立刻五馬分屍。


    白陌染滿臉驚異,他也沒料到洛紅會有如此舉動。


    “咳咳……”小丫急忙坐起來,正想開口解釋,結果一激動,被口水嗆到臉紅。


    白陌染本想開口解釋,但不知是什麽在作祟,他竟然很享受陸百曉憤怒得恨不得立馬撕裂他的眼神。


    “師父……咳咳……沒有……不是你想的那樣!”小丫不想看見自己的師父原地爆炸,一邊對著白陌染使眼色,一邊著急解釋道。


    白陌染擠出一個笑臉,不打算開口解釋。


    “白陌染,你倒是解釋一下,我們那天晚上明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小丫著急道。


    “什麽都沒發生……嗎?”白陌染故意挑眉一笑。


    小丫突然回想起她那晚如豺狼虎豹的模樣,臉瞬間通紅,血液瞬間沸騰,一時語塞。


    但她的這片刻停頓,更助長了陸百曉的怒火,看著小丫的反應,便知道那夜一定發生了些什麽。


    他抓起白陌染的衣領,咬牙切齒道:“徒兒放心,為師這就替你教訓他!”


    白陌染看著陸百曉憤怒得發狂的樣子,似乎心情格外愉悅,一點也不怒,由著他發狂,否則以他的身手,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別說抓他的衣領。


    “你放開白公子!”洛紅站起來。


    “師父!跟他沒關係,他是被強迫的,是徒兒占了他的便宜。”小丫一時情急道。


    她沒想到白陌染此時居然還在笑?!


    笑若春風,春風得意。


    白陌染用手將醫仙的手刨開,戲謔道:“醫仙,你聽見了沒。”


    “醫仙,您要怪,就怪我吧……”洛紅低聲道。


    “你們兩個,分明就是一夥兒的!”陸百曉怒道,“為師這就替你出氣!”


    “師父,你誤會了……”小丫連忙道。


    “你不必解釋,他都已經無話可說了!”陸百曉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根銀針,迅速朝白陌染紮去。


    白陌染薄唇微揚,用手將陸百曉的手擋住,隻用了三層的內力,陸百曉便招架不住,向後踉蹌了兩步。


    能飛上後山懸崖的人,內力果然不一般,如此看來,他的內力已經恢複了。陸百曉心想。


    看著兩人在房裏打起來了,“師父!我突然有點頭暈目眩……”說完,便倒在了床上,昏迷過去。


    兩人這才不再動手,一齊跑向小丫的床邊,滿臉緊張。


    陸百曉將手搭在小丫脈搏上,誰知小丫迅速將手收回,翻身坐起來,調皮的笑道:“看在我的生命隻剩最後一天的份兒上,你們倆讓我好好過完這最後一天,好嗎?”


    白陌染與陸百曉對視了一眼,紛紛別過臉,不再看對方。


    小丫看著兩人,清澈靈潔的眼眸中,滿是笑意。


    失明之後的重獲光明,遭受惡疾纏身折磨痊愈之後的如釋重負,如同重生。


    小丫覺得此刻自己全身充滿力量,眼裏所見的一切,都是美好。


    “你的生命,絕不隻有一天。”白陌染堅定道。


    “洛紅,我給你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若是你做到了,就可以回到郾城,繼續做那個萬人追捧的花魁。”


    “謝白公子!洛紅必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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