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娘娘帶著她們的貼身丫鬟,心驚膽戰地走出院子。


    隻是那些發現喻才人屍體的丫鬟和侍從,就再也沒有走出過那個冷院,她們甚至連掙紮和慘叫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拓跋珣的暗衛一刀封喉。


    冷院的後事,由太子妃夜箐離親自安排處理,喻才人的死訊,就這樣被掩蓋住了。而在外人眼中,喻才人依然還待在冷院,靜思己過。這便是拓跋珣想要的結果。


    而小丫,又怎麽會讓他稱心如意呢?


    小丫望著拓跋珣冷峻的臉龐,嘴角勾起一抹妖嬈的微笑。


    虧得玉芽機智,趕在太子派去的人前麵,拿走了兩匹蘇河雲錦,這才讓蕭寶林躲過一劫,但是,蕭寶林卻也因此失去了拓跋珣的寵愛。自那之後,對她便是極為冷淡。


    眾皇子當中,唯有三皇子被封為翼王,可見皇帝對他的重視。


    翼王府裏,三皇子正在院外的亭子裏獨自一人對弈。破雲匆忙進來稟報道:“稟翼王,白侍郎嫡子白陌染在府外求見。”


    “白陌染?”太子誕辰宴上,這個白陌染倒是出盡風頭,連父皇看他的眼神也充滿了興趣,而父皇感興趣的人,那便也應該是自己該感興趣的人。


    落下一顆黑子,勾唇一笑,“請他進來。”


    “是。”破雲轉身離去。


    “拜見翼王。”白陌染埋首,淺淺一撫身子。


    “白公子,來來來,本王正愁,這一子不知該如何落,你幫本王瞧瞧。”翼王雲淡風輕地說著,手中還拿著一枚白子。


    白陌染在棋盤上一瞟,微微勾唇。這個三皇子果然不簡單,一盤棋,就將郾城如今的局勢清楚表明。還故意留著這一顆子,讓自己選擇站位。


    他在等我的態度,此刻便不能有片刻遲疑,拿起一顆白子,迅速落在棋盤之上。


    三皇子凝視棋盤片刻之後,突然抬起頭。


    “白公子這一子,下得妙啊!”三皇子讚揚道,“隻這一子,就折掉了對方的羽翼,還保有進攻之勢,實在是妙。”


    三皇子笑著緩慢減去棋盤上幾顆黑子,“隻是,不知這接下來,又該如何是好?”


    “替之。”白陌染簡單明了的兩個字,正合三皇子心意。


    “世人隻知白侍郎嫡子風流成性,是個不折不扣的頑固子弟。今日看來,也是個有心思的人。白家,果然是人才濟濟啊。”三皇子擺弄著手中的黑子,笑道。


    “翼王殿下妙讚。”白陌染淡淡一笑。


    “坐。”簡單一個字,倒顯得灑脫,“奉茶。”


    白陌染倒也不急著坐下。


    “翼王殿下,在下有個不情之請。”白陌染望了一眼旁邊站著的破雲道。


    “說來聽聽。”


    “在下新得一位高手,乃自稱是用劍法第一,聽聞翼王殿下身邊的破雲用劍如神,便想與他切磋一番。”


    “哦?”三皇子抬眸,輕蔑了一眼旁邊站著的身著黑色間紅色長袍的辰逸,竟敢不自量力跟破雲比劍。


    “破雲。”示意讓他露兩手。


    “是。”破雲恭敬點頭道。


    說著,倆人便到亭子外麵,相互作揖。


    “白公子不如坐下,慢慢欣賞。”三皇子淡淡一句。


    白陌染心裏冷冷一笑,恐怕不用坐下來,就能分出勝負,隻可惜,辰逸今日必須藏拙。


    便緩緩坐下,端起一旁剛上的茶,細細品茗。


    隻見倆人閃電般拔出手中的劍,風一般的速度,交織在一起,隻聽見劍刃與劍刃“鏗鏗鏘鏘”的碰撞聲,隻十招,破雲便將劍鋒架在了辰逸的脖子上,而辰逸,故意放慢劍速,劍鋒指著破雲的胸膛。


    破雲收回自己手中的劍,淡然一笑,“承讓了。”


    “今日一見破雲公子的劍法,果然劍速如神,辰逸自歎不如。”


    “白公子,你這小侍衛也是不錯啊,竟然能接下破雲十招。”翼王得意笑道。


    白陌染意味深長的一笑,“翼王殿下身邊的破雲,劍法果然了得,今日一見,令在下大開眼界。”


    三王子蔑然一笑。


    翼王府外,辰逸跟著白陌染出府。


    “怎麽樣?”


    “少爺,他並不是那日蒙麵之人,右臂出劍快而穩,不似受傷了,而且出劍的招式與章法與那日的蒙麵人也完全不同。”


    “那便回去聽聽如風怎麽說。”


    白陌染依舊住在千嬌閣的後院,不曾回白府。


    “少爺,暗中觀察七皇子身邊的驚羽,發現丫鬟從他房裏拿出有血漬的衣服,如風仔細查看過那衣服,正好右臂袖子被劍劃破。”


    “七皇子……”白陌染陷入了沉思。


    而正在亭子裏下棋的三皇子,望著手中的白子,詭異一笑,“破雲,去準備一份大禮,送到喻侍郎府上。”


    喻侍郎的嫡女在太子府失寵,被毀容,而太子為了那個傳說中的妖女忤逆父皇,雖然最後證明是被人構陷,但太子忤逆父皇,這是事實。太子已有失寵之勢,儲君之位已有動搖之勢,喻侍郎這隻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不可能不為自己留後路,不如借此機會,拉攏他。


    憶雪居。


    拓跋珣牽著小丫的手,跨進院門口,仿佛剛剛隻是去逛了一下園子,園子裏死了一隻無關痛癢的小貓小狗,臉上絲毫沒有抑鬱沉悶的神情。


    或許,拓跋珣早已習慣殺戮與死亡,從小在皇宮裏生活,宮苑深深,白骨成堆。再柔弱溫暖的心,恐怕都要變得冰冷堅硬,這樣才可以安穩活下去。他一麵憎恨這樣的生活,憎恨這樣的自己,卻又無可奈何,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命運。


    “你身上的疹子可有好轉。”拓跋珣溫柔的眸子望著小丫,語氣極為柔和,仿佛生怕大聲了,就要將眼前美夢震碎一般,是的,若雪能再次回到他身邊,這是一個美夢,一個小心翼翼的美夢。


    小丫清澈靈潔的眸子,泛出一抹笑意,“謝殿下關心,已經好多了。”


    怎麽可能好多了?在自己的控製下,抹了止癢的藥,雖然不癢了,但是卻讓它保持著最初的紅,讓你碰不得,摸不得。小丫心想。


    “這滿園的杏花,不過幾日,已經凋零了大半。”拓跋珣憐惜道。


    “花開終有花落的那一日,不管何時凋零,隻要絢爛綻放過,就無悔。”小丫燦爛微笑,隻那一霎,如同初春的朝陽,溫暖璀璨,聖潔高雅,那張斑點滿布的臉上,卻依舊綻放著無法遮擋的光芒,耀眼奪目。


    一陣風吹來,杏花瓣隨風飄過,粉嫩的花瓣洋洋灑灑,從她臉龐飄過,隻這一霎,便永遠的刻在了拓跋珣的眼裏,心裏,無法抹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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