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鬆手的瞬間,柳妃得到自由的手已在無意識的扯衣服,臉上是不正常的紅,眼睛似蒙了一層白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不知太後到來的事。


    杜青芸焦急又擔憂地看了柳妃一眼。


    單看柳妃這失儀失態又狼狽的情形,太後就知柳妃也中了藥,冷著臉問:“怎麽回事?”難道柳妃在給皇帝下藥的同時,也給自己下了藥?


    杜青芸擔憂地回道:“奴婢不知。奴婢在前院見皇上被路公公扶出去,神色不太好,就趕緊過來了。


    一過來,就看到柳妃正倒在地上,似是很難受。


    奴婢還發現……”


    她看了眼原本擺放鏤空雕花香爐的角落:“奴婢發覺香爐裏的熏香氣味不對,就立刻屏住呼吸,把香爐端了出去,讓人熄滅,而且把窗欞也打開了。


    可是娘娘……”


    正說著,就聽窗外響起徐海的聲音:“太後,王禦醫過來了。”


    王禦醫原本是剛從瑤池宮出來,正往禦醫院走,半路遇到要去找禦醫的柳安宮太監,把他請到了這裏來。


    太後看了看已不忍直視的柳妃,皺起眉:“你去跟禦醫說說情況,要顆解藥。


    等柳妃靜下來,再讓他進來診脈。”


    不管柳妃做了什麽,總要等她清醒過來才能審問。


    “是。”杜青芸走出去,很快便吃力地提著一桶冰塊進來,“太後,王禦醫已命腳程快的太監跑去禦醫院取藥。


    王禦醫說,中了這種藥得趕緊解毒,他命奴婢先給柳妃用這個壓製。”


    還沒靠近,太後便已感受到桶裏散發出的寒意,她退開幾步:“用吧。”


    杜青芸不畏寒涼,便拿起一大塊冰塊,放到柳妃懷裏。


    柳妃似感覺不到涼,使勁抱著,似乎在汲取它的涼爽,不似先前那麽扭動了。


    見有好轉,杜青芸提起桶,便將冰塊全倒在柳妃身上,還拿起一塊冰到柳妃的額頭上。


    柳妃安靜了些,隻是偶有扭動,神智卻明顯還不清醒。


    太後問道:“杜青芸,你可知蘭兒自盡之事?”


    杜青芸垂下眼,似有些難過:“回太後,奴婢聽人說了。”


    “你可知為何?”


    杜青芸搖搖頭:“從皇上離開,奴婢就一直在這裏,沒注意蘭兒,也不知為什麽。


    不過昨天她還好好的,沒見有什麽想不開。”


    在冰塊堆裏的柳妃忽然打了個寒戰,眼中霧散,似乎清醒了些,轉頭看到太後,急忙爬起來要下榻,卻無奈力道不夠,又倒在冰塊堆裏。


    她茫然地看了看榻上的冰塊,虛弱地問:“這是……怎麽回事?


    太後,臣妾給太後請安。”


    太後臉色不太好:“不必行禮了,既然你清醒了,該告訴哀家是怎麽回事?”


    柳妃眼中一片茫然之色,似在回憶這倒底是怎麽回事,忽然,她虛弱地問:“皇上呢?


    臣妾記得皇上在這裏,後來……”


    她的眉頭深深皺起,她拍了拍腦袋:“後來的事,臣妾為什麽想不起來?”


    太後仔細盯著她的神情,似乎不像在裝:“你可知蘭兒自盡?”


    柳妃霎時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蘭兒、蘭兒她……”


    她緊皺著眉,雙手抱頭:“臣妾好難受、好難受。


    蘭兒、蘭兒怎麽可能……


    不,不可能!


    青芸,蘭兒呢,蘭兒呢?


    啊,我好難受!”


    藥勁似乎再次湧上來,柳妃不斷揪著衣服:“熱、好熱。”


    “娘娘,藥來了!”徐海的聲音再次響起。


    太後擰著眉吩咐:“送進來。”


    一名宮女將一顆藥丸送進來:“太後,王大人說,這顆藥丸嚼食或吞下都可以。”


    杜青芸接過藥丸,將它填入柳妃口中:“娘娘,您吃。”


    柳妃下意識咬了一口,看表情似是很苦,便想吐出,被杜青芸捂住了嘴:“娘娘,咽下去就不難受了,咽下去。”


    柳妃吐又吐不出來,便將藥丸給吞了下去,忽然眼一閉,昏了過去。


    杜青芸急忙晃晃她:“柳妃,柳妃?”


    柳妃沒有動靜,杜青芸求救般看向太後:“太後,娘娘她……”


    太後被這事攪得頭疼:“把冰塊收起來,給柳妃整理好,放下簾帳,再宣王禦醫進來診脈。”


    “是。”


    太後轉身出去,看柳妃剛剛清醒時的表現,似乎不是柳妃給皇帝下藥……


    她走出寢宮,王禦醫正候在外麵。


    太後說道:“柳妃服解藥後忽然昏迷,過會兒有人喊你,你再進去診脈。


    哀家去正殿等消息。”


    “是。”


    徐海上前扶著太後走向前院。


    在正殿呆了會兒,王禦醫回來複命:“太後,柳妃本就中過毒,又風寒發燒,身體虛弱。


    剛才又中了那種藥,一時不得解,導致身體虛耗過大,才昏了過去。


    不過不打緊,待她睡一覺,補補元氣,就會醒來。


    臣開個方子,等柳妃醒後服用。”


    太後有些煩躁:“柳妃何時醒?”


    王禦醫說道:“照柳妃現在的身體狀況,早則今天晚上,晚則明天清晨。”


    “這麽久!”太後擰起眉,“哀家知道了,有事再傳你,你先退下。”


    “是。”


    太後頭疼地揉揉眉心:“徐海,你留下,命人查看從寢宮端出來的香爐有何異常,還有調查一下蘭兒的死因。


    哀家倦了,先回慈寧宮等消息。”


    “是。”徐海留了下來,命人送太後回慈寧宮。


    *


    “太後!”


    太後正側躺在貴妃榻上閉目養神,享受碧荷的按摩,徐海回來了。


    太後睜開眼,眼內明顯平靜了許多:“查得如何了?”


    “太後,奴才命人把香爐端給專門調香製香的太監,經他分辨,裏麵有一塊香熏是外界的催情香,並非宮中所製。”


    太後眯起眼,坐起來:“非出自宮中,那就是來自外界。


    這催情香總不能是瑤貴妃帶給柳妃的,這柳妃三番兩次中毒,隻怕真的與瑤貴妃無關。”


    “是。”徐海從袖中拿出一張寫有字的紙,呈給太後,“太後,這是在蘭兒的睡榻上發現的,據與她相熟的宮女說,這字正是蘭兒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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