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祈胤與蕭仙仙抵達觀月樓時,太後與柳妃早已到場。


    看著偌大的宴廳,卻隻有寥落的四人坐著用膳,太後不由在心中歎了口氣。


    上次在觀月樓設宴是中秋節,當時人雖不多,但有靜貴妃、薑嬪蘇嬪她們,倒也還算熱鬧。那時的她,何曾想到會有今日的寂寥。


    柳妃是個不愛說話的,靜靜坐於下方,若不是人太少,恐怕很難會注意到她。


    一道強烈的視線落在蕭仙仙身上,待蕭仙仙察覺看過去時,視線的強烈感卻驟然消失,她迎上了杜青芸淡漠的目光。


    除了衣服和發飾如普通宮女一樣,杜青芸與以前的杜嬪並沒有什麽變化。皮膚依然細嫩白皙,也未見絲毫消瘦。看來,她心態調整得不錯,而且在柳安宮住的不錯。


    見蕭仙仙一直望著她,站在柳妃身後的杜青芸屈膝行禮:“奴婢見過瑤貴妃。”


    帝祈胤掃過去一眼,微蹙起眉。


    柳妃怯懦開口:“今日團圓佳宴,臣妾隻想著帶青芸出來散散心、沾沾熱鬧的節慶氛圍,忘記……”


    她看了眼蕭仙仙,一臉歉意:“是臣妾疏忽了,臣妾這就讓青芸先回……”


    蕭仙仙淡淡地說:“無妨,一個宮女而已。柳妃似乎與她關係不錯?”


    柳妃略帶歉意地笑了笑:“臣妾平時呆在柳安宮,有時也會覺得沉悶。跟那些宮女們又沒有什麽共同話題,便覺心頭更悶。


    青芸與臣妾同出官宦人家,自小接受的教育和思想都差不多,所以自從她過去,臣妾倒有了個說話的人。


    倒也說不上關係好不好,不過是有了個說話談心的伴兒。”


    杜青芸說道:“是娘娘抬舉奴婢。”


    太後輕歎了一聲:“深宮寂寞,哀家年輕時也深有體會。”先皇在世時,她雖貴為皇後,卻並不得先皇寵愛。


    除了初一、十五先皇例行過來一趟,她平時極難見到先皇。她又不愛與後宮那群嬪妃拈酸吃醋,感覺那樣是自降身份,所以平日就關在自己的宮裏,極少出門。


    每日,與寂寞相伴。


    如今看這柳妃,還不如那時的她。至少那時先皇雖不寵她,但對她的態度也還算相敬如賓。哪裏像帝祈胤,根本就沒正眼看過柳妃。


    聽到太後的話,柳妃緩緩低下頭去,似含了萬千不能對人言的落寞。


    太後看了眼注意力隻在蕭仙仙身上的帝祈胤,在心裏又歎了口氣。


    小路子給帝祈胤斟了酒,帝祈胤舉起酒杯:“朕素日沒少惹母後生氣,特以此酒敬母後一杯,多謝母後的包容與大度。”


    “哀家哪裏是包容與大度,哀家那是無可奈何!”太後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也端起酒杯,“哀家年紀大了,特意要了寡淡的果釀。”


    柳妃也端起酒杯,算是陪著喝一杯。


    蕭仙仙剛端起來,太後說道:“瑤貴妃還是別喝酒了,來人,把瑤貴妃的酒換成參茶。”


    蕭仙仙愣了下,解釋:“太後,臣妾酒量不行,所以杯子裏也隻是寡淡的果釀。”


    “果釀雖然清淡溫和,不宜醉人,但也屬於酒的一種。


    你還要孕育皇嗣,應注重保養身體,什麽果酸花釀,通通都不能喝。


    參茶養人,你多喝有好處。”


    她看了眼碧荷,碧荷會意,將蕭仙仙的果釀換成參茶。


    蕭仙仙的目光可憐巴巴地看著果酸被端走,她一口都沒喝,嚐嚐也好啊……


    皇嗣是那麽好孕育的嗎,她也想啊,可是,唉……


    帝祈胤安撫道:“仙仙,朕陪你喝參茶。”


    “不用不用。”


    帝祈胤還是執意讓小路子將酒換成參茶,柳妃垂著目光,安安靜靜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不清任何神色。


    太後不讚成地看了眼帝祈胤,這個兒子要麽不近女色,要麽就太過於寵愛女子,哪一點都不叫她省心啊。


    知道帝祈胤執拗,她勸不動,便也沒勸,隻能無可奈何地飲下這一杯。


    將酒杯放下,太後問道:“瑤貴妃近日可請禦醫把過脈?”


    “沒。臣妾自蘇醒後,身體一如從前,並無不適與虛弱感。”


    太後微沉下臉,她是在擔心她會再次昏迷嗎?她是記掛她未出世的皇孫。


    “徐海,午膳後你傳禦醫給瑤貴妃看看,讓他們斟酌著寫個調理身體的方子。


    還有,民間有許多求子求女的方子,你也命人搜集一下,整理好給哀家。”


    徐海應道:“是。”


    “還有,”太後又吩咐,“之前瑤貴妃偷偷攜帶麝香香囊,雖然王禦醫診斷說並未對身體產生什麽影響,但這麽久了,瑤貴妃的肚子還遲遲沒有音信。


    哀家覺得,也許是王禦醫誤診,你再換個禦醫過來。”


    “是。”


    柳妃的視線在蕭仙仙平坦的肚子上掃過,雖然不知蕭仙仙為什麽幾乎夜夜侍寢,卻遲遲未孕,但這絕對是個好消息。


    隻要蕭仙仙沒有孩子,將來當了皇後又如何?


    這炎夏江山總不能斷送在皇上手裏,太後以及朝臣們,到時都會給皇上施加壓力。至於選秀,有瑤貴妃阻止,後宮不會有人進來。


    而她,將成為後宮的唯一孕育皇嗣人選。


    帝祈胤怕給蕭仙仙造成壓力,令她再次做噩夢,安撫地看著她。現在不能反駁太後的話,先哄著太後,舉辦完封後大典。


    “母後,仙仙害羞,這些事朕會安排,母後不必再說。”


    太後說道:“已經是侍過寢的人,還有什麽可害羞的?


    孕育皇嗣乃是大事,不能有半分怠慢。你又沒什麽經驗,少不得哀家得幫著張羅。”


    她看了眼柳妃,若是柳妃能夠得到皇帝半分青睞,她也不至於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瑤貴妃身上。


    “碧荷,把這碗烏雞當歸湯給瑤貴妃端過去,既能補血又能調理身體,對她身體有益。”


    “是。”碧荷將湯端過來。


    極愛吃雞肉的蕭仙仙,突然就覺得這道菜它不香了……


    “還有這盤羊肉、這碗排骨,都給瑤貴妃端過去,多吃點肉,胖一點好生養。


    瑤貴妃就是太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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