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義吃完晚飯正打算睡覺,他昨天納了房小妾,夫人正跟他鬧別扭,今晚小妾的房間不敢去,自己的房間進不去,隻好去偏房將就一晚上。這個時候正打算熄燈入睡,卻聽見窗戶莫名其妙地彈開,撞了一下的聲音。


    冷風呼呼地吹進來,陳義撓頭,心想這些下人真是越來越不上心了,關個窗戶都能出問題。他不高興地趿拉著鞋去關窗,使了使勁兒沒關上,正覺得奇怪時仰頭一看,一個人好似蝙蝠似的倒掛在窗棱上,長長的頭發倒垂下來,正緩慢地蕩在半空中!


    陳義嚇得心跳都快停了,他哇地一聲倒退好幾步,撞翻了茶幾和繡墩,一屁股坐在地上。掛在窗上的那人輕身蕩了進來,穩穩落地,陳義看見了他微不可見的影子,這才知道是人不是鬼。他心頭一怒,隨手抽出長刀,咚地一聲朝那人甩去,然而那人手中的木棍將長刀一攔,繼而回身反握把手,隻一招奪下長刀,刀刃抵在陳義下巴上,微微笑了起來。


    他帶著半張麵具,隻露出個嘴巴,陳義心驚肉跳,就這麽兩招,自己就知道完全不是對手,此時刀尖兒抵在喉嚨上,兩股戰戰,顫聲道:“那個……少俠,咱們有話好好說。”


    被稱作少俠的吳萬年卻歪著頭想了想,反問道:“陳義?”


    陳義輕輕點頭,生怕動作太大自己送到刀尖兒上。


    “嗯,就是你說人宮宮主肯定也不是好貨的?”


    陳義腦袋嗡地一下,臉色煞白。


    當年圍剿妙化人宮,他、他也在其中啊!可他不過是江湖二流混子,武功武功不行,人脈人脈垃圾,江湖威望什麽的更是沒有的東西,若不是娶了個有錢的媳婦兒,蓋了個大房子買了些好名聲,現在也不過是個江湖流氓罷了。當時大家都去圍攻妙化人宮,他也跟去湊熱鬧,武林秘籍啥的沒想過能拿來,但金銀財寶什麽的,拿走一個就不虧。所以他還真的就跟著去吆喝過、起哄過,而吳萬年說的這句話,他自己都不記得曾經說過,那時候大家都這麽說,翻來覆去不過是欲加之罪,誰還會記得自己曾經潑出去的髒水呢?


    “少俠!少俠息怒,我、我不是陳義,我是陳義他弟弟,陳忠!”


    “陳忠?哦,那就是你說的不如開門見山讓大家進去翻找一圈兒,他們若不是心虛,何苦阻攔你們伸張正義?”


    陳義腿都站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下來,“少俠!我錯了!真的,當年我們就隻是跟著瞎嚷嚷!我們什麽沒拿啊!!!”


    “何以見得?”


    “我真是,我什麽都沒拿我怎麽證明我……”陳義急得滿頭大汗,忽然福至心靈地一拍腦門兒,討好地笑起來,“少俠,不然這樣,你覺得我拿了人宮的什麽東西,你現在拿走怎麽樣!”


    吳萬年終於露出了個真心實意的笑容。


    “我想借一床被褥。”


    “有有有!被褥有的是!您看我床上的這套,今天新換的,全新,我一次都沒用過,您看可以嗎?”


    吳萬年看了眼那個繡著鴛鴦荷花圖案的被褥,嫌棄起來:“我不喜歡繡花。”


    “有素麵的,少俠,您、您高抬貴手,我喊人給您找哈!”


    長刀依然架在陳義的脖子上,陳義顧不得其他,屁滾尿流地敲開夫人房間,夫人正準備發火,卻見陳義命懸一線,正要尖叫被陳義一把捂住嘴,“夫人啊!千萬別聲張,這位少俠好生厲害,若是引來旁人,你我小命兒不保!”


    吳萬年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


    夫人抖著嗓子問吳萬年到底要做什麽,吳萬年從從容地把對被褥的要求提了一遍:“要錦緞,柔軟舒服,吸水防潮,花色簡單藏青最好,對了,我要全新的。”


    從沒聽過這打上門兒的仇家竟然隻要一床被子!


    可是沒辦法,陳義不是對手,夫人更不懂武功。兩口子嚇得要命,翻箱倒櫃地好容易找出一套全新的錦被來,足夠柔軟舒適,花樣也十分簡單樸素,隻是……隻是這套是大紅色的。


    夫人尷尬道:“這、這原本是我娘給我做的一套喜被,可是我當年嫌棄它過於樸素,就、就一直沒用上。”


    吳萬年摸了下那被褥,保管的十分用心,不潮不重,除了顏色不太好外,堪稱完美。


    “也行吧,這個時間,再去下一家找,我今天晚上就不用休息了。”


    陳義暗自鬆口氣,抹了把頭上的汗。


    吳萬年讓這兩人將被褥打包好,自己背在身上,“這算是我跟你們二位借的被褥。”


    陳義:“少俠客氣什麽,拿走便是,當年的事兒是小老兒不對,雖然小老兒沒動手,但是去湊熱鬧就是不對!小老兒已經十分悔過,還望少俠寬恕則個……不要跟我們這兩個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計較罷!”


    吳萬年燦然一笑,刀鋒飛速地劃過陳義的手腕,隻一招挑斷他用刀的手筋,夫人尖叫一聲暈倒在地,陳義痛苦地捂著手腕兒,跪在地上。


    吳萬年刀尖兒挑起他下巴,一字一句道:“去找武林盟主,就說妙化宮傳人從你們江湖人手裏,借了一床被。”


    陳義疼得說不出話來。


    “還有,讓當年參與那件事情的人,都當心點兒。”吳萬年轉身離開,反手將長刀插在陳義腳邊,“我會一個一個地,上門討債。”


    說完,人已經消失不見。陳義倒在地上渾身冷汗,恨得咬牙切齒,可沒一會兒就疼得暈了過去,什麽也不知道了。


    吳萬年抱著大紅的被褥回到破舊的人宮,這床不算新的新被褥為整個破敗的房間增添了一絲人氣兒,吳萬年開開心心地躺上去,喟歎一聲舒服。


    “你說,我這房間裏,還差什麽?”


    係統:我的天,你不會是真的想要把這裏重新拾掇出來吧?


    吳萬年:有何不可?


    係統:那我覺得你需要重新找個木匠來加固一下。


    吳萬年:你是說外間屋頂上的那個洞?


    係統:不,我是說你身底下的這張床。


    然後,哐當一聲,腐爛透了的床板再也支撐不住,塌成了碎片。


    有錦被墊著的吳萬年好歹保住了屁股,但這突然的一下,依然讓他嚇了一跳。


    吳萬年:算了,將就一晚,明天再去找人要張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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