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是唐小林的。


    時棲拿起手機,才發現已經淩晨了。


    唐小林等她接通就興奮的講:“老大,恭喜恭喜,祝早日離婚,分他家產!”


    “……我在考慮,要不要換個對接人。”


    “別啊老大,我這不跟你開個玩笑麽。”


    時棲麵無表情。“有事說事。”


    唐小林便講:“老大你前段時間一曲《騫馬》風彌全城,今天又一曲《卡農》驚豔全場,就連國際著名小提琴家伊夏爾·海曼,都說你是音樂天才。”


    “然後。”


    “網上那個未弦,是你的另一個身份吧?”


    “……嗯。”


    “如果你真是未弦,我記得網傳金色大廳曾向你發出過邀請。”


    “你怎麽記得?”


    “互聯網是有記憶的。”唐小林笑起來。“老大,你沒否定,意思就是真有這事了?”


    時棲壓低聲。“說重點。”


    “對外公布你是未弦的身份,並接受金色大廳的邀請,再去拉首二胡輾壓他們,震驚世界!”


    “震你個頭。金色大廳是國際舞台。”


    “對啊。”唐小林跟她分析。“你現在之所以被大家罵,是因為你人設不行。普普通通一鄉下來的土包子,哪裏配得上三爺?你要是著名音樂大家,喜歡你的人能淹死討厭你的人。到時你就是個擁有國際話語權的公眾人物,誰還能說你跟三爺的閑話?”


    時棲聽了半響,皺著眉,舔了下尖尖的虎牙。“我整這麽一出,就是為了配得上別人?”


    “是獲得觀眾好感,在他們的偏幫下,為你爭取優待。”


    “我需要什麽優待?”


    “不看眼前,看以後嘛。老大,以你的性格,遲早還會惹出事來,先在民眾眼裏立個好人設是不會錯的。”


    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可要站在萬人矚目之顛,這不是件容易的事。


    時棲想今天區區一婚禮,都讓她差點克製不住暴戾,沉默許久。“讓我想想。”


    唐小林知道她情況,就講:“沒事,你慢慢想。今晚發生的事,夠大家打發陣時間了。”


    “你消息這麽快?”


    “老大,你是沒看那位盧記者的文章嗎?”


    時棲往臥室走,打開電腦。“什麽文章。”


    “你搜標題,傅氏婚禮親曆記。”唐小林說完就講:“這記者挺有寫傳記的天賦。老大,你以後老了,要想把自己豐富多彩的人生經曆寫給後人,可以找他代筆。”


    “留給你。”


    “也可以。從我的角度,講述你那些牛逼的事情,可能效果會更好……”


    時棲掛了電話,打開盧致鴻的文章。


    文章寫的很抓人,配圖也選的不錯,連排版都非常漂亮。


    能在這麽短時間,寫出這篇上千字的文章,他應該是一進婚禮現場就開始準備了。


    時棲看到一段音頻,猶豫下就點開它。


    現場錄的,周圍環境加上錄音筆等原因,音質不是很好,但勉強還行。


    時棲看完整篇文章,發現他沒有提那場突發的意外。


    她看底下評論,在褒貶不一的眾多留言裏,有個叫青青子衿的網友提起宴會的意外,並說婚禮沒有多完美。


    然後盧致鴻回複她,說是涉及病情隱私這些還要查證,會晚點另外單獨開一章。


    不管這個青青子衿是誰,時棲都挺感謝她的。


    時棲注冊個號,提出對快速見效的藥的質疑,便關了電腦。


    以盧致鴻對工作認真的態度,如果真要寫太華董事長病情的專題,就一定會去調查昨晚救他命的藥。


    接下來,就是她的事了。


    時棲看了下時間,沒等傅珩。


    明天還要上課,再不睡,明天大概要被同學調侃了。


    她想的是挺美,把事情安排得妥當。


    就是忽略了一件事。


    從昨天起,她有家室了。


    抬頭除了時家的大小姐、時棲同學,還多了個傅夫人。


    新晉傅夫人,新婚之夜自己睡得四平八穩,連句晚安都沒有。這早上了,怎麽也得意思下吧。


    時棲被鬧鍾叫醒,從睡夢中漸近醒來,神經就唰得緊崩。


    她房間有人!


    她床上有人!


    她感到莫名的敵意!


    傅珩半磕著眼簾,看一驚一炸的人兒。“早上好。”


    這沙啞性感的聲音,嘖嘖。


    時棲看穿著睡衣、衣領微敞,坐在她床邊英俊帥氣的男人,壓住異常竄動的心髒。“你……坐多久了?”


    傅珩看時間。“十六分鍾。”


    “什麽時候回來的?”


    “清晨。”


    “那個,你不用睡嗎?”


    傅珩望著她純澈的淺褐色眸子,沉默了下。“喜歡這間房嗎?”


    時棲看了下房間,點頭。


    “我搬過來。”


    搬、搬過來?


    傅珩忽得湊近她,望進她眼裏。“傅夫人,新婚燕爾,就要跟我分塌而居嗎?”


    這話……是她想的那意思嗎?


    是嗎?


    是吧!


    時棲一頓,想到他剛才不友善的觀望,瞧他映著自己的深邃眸子和秀色可餐的顏,忽然一笑。“傅先生你要早說,我昨晚就搬過去了。”


    她伸起雪白的手臂,勾住他衣領,曖昧講:“你要睡這張也可以。”


    傅珩抓住她亂撩的手,聲音低沉。“不準備去上課了嗎?”


    “那不行。”


    她這理所當然的,仿佛學校才是她正夫。


    傅珩無奈,在她起來的時候親了下她額頭。“做好了早餐,吃了再去。”


    “好。”


    時棲起床,看順勢躺下的人。“你做什麽?”


    “睡你的床。”傅珩說完,已經睡進了暖和的被窩。


    時棲想到自己扔下婚禮先跑回來的事,沒打擾他,拿了東西就輕手輕腳出去了。


    樓下確實有早餐。


    還是傅先生親手做的愛心早餐。


    時棲沒管已經晚了的時間,給自己倒了杯牛奶,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早餐賣相不錯,味道也很好。


    吃得很滿足的時棲,把碗扔水池裏,給他留了張便利貼。


    李奇在外邊陪小灰玩,看到她就問:“夫人,要出去嗎?”


    “學校。”


    學校?


    她是學習中,順便抽個時間結婚嗎?


    李奇見她是認真的,立即去開車,沒叫還在睡覺的唐良和紹輝。


    這個婚禮把所有人都折騰得夠嗆,他原以為今天休息呢,還好他昨晚一回來就睡了,不然還讓夫人叫起床,那真是太尷尬了。


    時棲心情不錯,沒在意這些細節,一路也沒催他開快點。


    因此她沒趕上第一節課。


    同樣沒趕上的還有李清清。


    她們兩,剛好在校門外打照麵了。


    李清清看到她,不知為何收斂不少,什麽沒說的背著書包進校門。


    “李清清同學。”時棲叫住她。“昨晚玩的開心嗎?”


    “太無聊了,一點都不盡興。”


    “我也覺得。”


    李清清看竟然大方承認的時棲。“你想做什麽?”


    時棲深沉的望著她。“昨晚的意外,多虧了你。”


    是什麽意外,她們心裏都明白。


    要換平時,李清清肯定趾高氣揚,囂張得意的不行。


    這次不知為何,神色複雜隱忍的看了她會兒,就什麽沒說的走了。


    時棲不緊不慢的,邁步跟著。“我很好奇,是什麽藥,能這麽快起效。”


    李清清講:“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我又沒病,隻是替吳董事長擔心,畢竟是來路不明的藥……”


    “什麽叫來路不明?那是vita實驗室最新款,專治心髒病的特效藥!”


    時棲看氣鼓鼓的李清清,笑了下。“原來是亙生生物的新藥。”


    李清清驚覺自己說漏,硬著頭皮講:“對!所以你大可放心吧!”


    “嗯。做為家主,昨晚我得謝謝你。”


    “不!必!了!”


    李清清咬牙說完,大步跑了。


    時棲望著她背影,眼睛微眯。


    vita實驗室,e7果然是亙生生物的。


    昨晚在李清清拿出那藥,時棲就有所懷疑,現在證實,倒讓她有些遲疑。


    她一直追查e7,認為是它害死伍文德,和十五年前的事有關。


    現和羅家扯上關係。


    羅家做為海城第二大家族,時家無法與他抗爭,生意上也沒有競爭關係。


    可以說是兩家無冤無仇,羅家沒有一丁點綁架她的理由。


    時棲惆悵。


    回到教室,知道第二節課是高舟上,更惆悵。


    第二節是實驗課,就是時棲上次提出來,理論不如實踐的課間小問題。


    高舟就此展開延伸,讓他們自己動手感受。


    時棲觀察了會兒載玻片上的生物細胞,細白的手指便扣著白色桌麵,想到楊思域說的事。


    她想了會兒,拿起銀色的解剖刀,看鋒利的刀口,又看自己的手。


    遲遲沒有動作。


    在割與不割之間徘徊。


    她不知道自己是生理上的痛還是心理上的痛。但不管是哪種,肯定都是痛的。


    高舟走到她身邊,看一臉糾結掙紮的同學。“觀察完了?”說著看她的本子上。


    本子上一片空白,什麽也沒記錄。


    時棲看他。“完了。”


    “有什麽想法?”


    “植物細胞結構單一。高老師,我們什麽時候學習人體細胞和生理功能?”


    高舟看人不大,心思挺大的時棲。


    “這屬於學術研究領域。”隨著這話,傅煜進來實驗室。


    看到他,高舟迎上去。“傅博士,您好。”


    “高老師,別這麽客氣。”傅煜和他握手,看了下望著自己的女孩。“我們出去聊?”


    “好。”


    他們兩離開實驗室。


    時棲豎起耳朵,在聽到傅煜說要借用p3實驗室時,想他要做什麽。


    “時棲同學。”高舟在門邊叫她。


    時棲出去。


    高舟講:“你不是想學習了解高等生物嗎?傅先生要做項研究,你要有興趣,可以做他的助理。”


    傅煜是專攻人體基因的,他要做實驗,應該和這個離不開。


    時棲看他們兩。“忙嗎?”


    忙嗎?


    她這意思是,要是太忙我就不去了。


    能給基因界的大佬當助理,這是多少研究生求都求不來的美差,她居然還嫌棄?


    高舟看她瞧不出一點興奮的臉,深意講:“時棲同學,這是非常難得的機會,你要好好珍惜。”


    傅煜倒隨和的講:“不忙。隻是個小研究。”


    “那好吧。”


    對她勉強接受的語氣,兩人都沒計較。


    高舟看時間。“這課別上了,你跟傅博士去吧。”


    時棲淡漠的點頭,把解剖刀給他,跟傅煜走。


    高舟看手裏的解剖刀,又看她背影,想她剛一直攥著這刀是想做什麽?


    而跟傅煜去到p3實驗室的時棲,一路沒說話。


    傅煜講:“高舟挺喜歡你的。”


    “沒看出來。”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來。”


    “他大概是覺得我在搗亂。”


    “如果是這樣,他會讓你寫篇課間觀察日誌,萬字以上。”


    時棲:……


    傅煜來到p3實驗室門外,停下看她精致漂亮的眉眼。“不好奇我為什麽需要助手?”


    他是來做研究的,不是來當導師帶學生的,如果真需要助手,他會從自己的學生裏挑,或是像高舟這樣的。而不是挑個還在大一,可能連人體結構都沒搞明白的新生。


    時棲看他。“我用不了多久就會知道,為什麽要提前知道?”


    “有個性。”傅煜推開實驗室的門。“去換實驗服。”


    進入p3實驗室有嚴格的除菌流程。


    上次時棲沒有進到裏邊核心區,沒嚴格按照規則來。


    高舟記她過,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有了前車之鑒,時棲洗了手,拿出兩套消毒除菌的實驗服。


    學校的實驗服大小差不多,沒那麽多講究。


    時棲穿上,顯得有點。


    她看刷的甩開白大衣,動手嫻熟又帥氣,仿佛穿時尚風衣的傅煜,又低頭看自己快到膝蓋的衣擺。


    有些事是沒法比的。


    就像即將要開展的研究。


    傅煜扣好扣子。“把飛行質譜和基因測序儀打開。”


    “不會。”


    傅煜看她。


    時棲就很平靜的,一臉誠實。


    挺好,體驗了把幼兒園的教學。


    傅煜戴上手套,把相關儀器打開,拿出支促凝管。


    時棲看開始從凝固的血液裏提取血清的傅煜,想了下,去拿載玻片。


    傅煜拿過她準好的載玻片,看呆呆站著的人。“實驗課上,不是挺能的?”


    “那是理論。”


    實踐她不太懂。


    傅煜收回視線,將血清滴在載玻片上。“你要不問,等結束了,可能都不會知道我在做什麽。”


    時棲想了下。“那你在做什麽?”


    “檢測基因。”


    “還有?”


    “先看紅細胞和白細胞等細胞,看是否正常。”


    “檢測什麽?”


    “檢測是否存在隱藏疾病。”


    “更像一個醫生做的事。”


    “這個比較特殊,值得研究。”


    “對象是誰?”


    “你。”


    事不關已、來觀摩、來學習的時棲,就挺突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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