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腦子有點懵。」


    「沒事沒事,不行就讓姐夫多等一會,他今天反正也是休息。」


    等回頭的,她好好感謝就是了。


    榮長璽扶白勍的手,可還是站不太穩。


    他忽然說道:「我的腿有點軟。」


    「沒事,不是事兒。」


    白勍扶他。


    白勍對著門喊了一聲:「姐夫……」


    白國安和段鶴都進來了,段鶴一看。


    有點懵。


    這是啥情況啊?


    這麽不禁打擊?


    這可有點……


    他沒辦法理解。


    趕緊上前架了一下,白國安也上手。


    「童童你下去開車,我和段鶴來。」


    白勍哪裏敢撒手。


    她知道榮長璽後悔了!


    榮長璽這個性……


    「三叔,我扶著就行。」


    白薔和白歆聽見聲音就往裏看,誰也沒料到榮長璽是被架出來的。


    崔丹看一眼,眼淚唰就掉下來了。


    她就見不得這種事情。


    人是都有一死,可來的時候吧,還是會難過。


    隋靜張張嘴,白慶國扯她,那意思叫她趕緊閉嘴,別亂講話。


    隋靜就想說,像話嗎?


    你是個男人啊!


    男人是什麽?


    男人是頂樑柱,是家的所有啊。


    白勍扶他上車,問他:「喝口水嗎?」


    榮長璽搖頭,然後趴在她懷裏哭了。


    段鶴就沒上車,找個地方抽根煙。


    段鶴覺得也是怪難的。


    剛剛說實話架榮長璽的時候,他是有點瞧不起榮長璽的。


    可妹夫那麽一哭吧,他心裏也怪難受的。


    段鶴自認自己也是孝子。


    崔丹把羽絨服遞給白國安。


    「我就不去了。」


    她不愛看那些,看了也傷心。


    白國安點頭。


    白勍就穿了件單衣就下樓了,這會感冒的。


    隋靜跟在白國安身後準備一起下樓,她得過去看看啊。


    白國安看他二嫂,開嗓:「嫂子你和崔丹留家裏吧。」


    去選個墓地,跟那麽多人做什麽。


    隋靜不幹。


    「我得去看看。」


    怎麽能少得了她呢。


    買什麽樣的墓地,花多少錢她都得知道啊。


    崔丹一聽,趕緊伸手拽隋靜。


    「嫂子嫂子……」


    白國安和白勍榮長璽一輛車,三叔給開的車。


    段鶴和白薔開著車跟在後麵。


    段鶴一路上一直電話聯繫著,他得保證人過去就得有人啊,這還有三天過年了對吧,人家也是挺難為的。


    「我一會得到路邊買點菸……」


    段鶴想著下了車見到人,怎麽樣也得給拿兩盒煙意思意思。


    白薔給了他錢,段鶴髮了定位叫三叔先去,他去買煙了。


    榮長璽這一路都沒坐著,就是橫著躺在白勍的腿上。


    這個人都蔫了。


    下了車一切都是段鶴安排的,白勍就負責和榮長璽商量。


    按照榮大夫的意思,一切都撿好的弄,花多少錢都要最好的。


    盡孝他沒盡,那現在也隻能花點錢了。


    段鶴就勸,覺得這太貴了,其實差不多的也有。


    「……姐夫知道你想給奶奶都買好的,但真的沒差多少……」


    段鶴也是想給白勍和榮長璽省點。


    白勍那公司剛開起來,據說也挺難的,這些都是偶爾聽白薔講。


    段鶴人不就這樣嘛,也有不高興的時候,但熱心一上來,渾身冒傻氣。


    他知道榮長璽不差錢,可真的覺得沒用。


    可榮長璽就是一根筋的要買。


    白勍對著姐夫搖頭。


    段鶴也歇了勸的心思。


    這墓地買好還得準備下葬的東西。


    白勍和段鶴在門口,榮長璽在裏麵刷卡付錢。


    「姐夫,我走不出去,這些就都麻煩你和我姐了,回頭我請你們。」


    「一家人,說什麽謝不謝的。」段鶴擺擺手。


    這是小姨子也不是別人。


    「那墓碑什麽的還你們挑?還是我現在就去訂啊?」


    「我問問他。」


    段鶴點點頭。


    壓低聲音:「你也留心著點他,我瞧著他挺傷心的,其實人身體不好走也是早晚的事兒,自己親奶奶不會計較那麽多的,沒什麽可後悔的,做的已經挺棒了……」


    白勍點點頭。


    榮長璽又跟著去訂的墓碑,還是撿好的買。


    花起錢來完全不手軟的那種,看的段鶴眼睛一跳一跳的。


    他是心裏頭有意見。


    覺得這錢,到底是誰花啊?


    這樣花,太大手大腳了吧?


    段鶴是個嘴鬆的,隋靜是肯定要問的。


    一問,她能不炸嗎?


    從廚房陰沉著一張臉就出來了。


    找白慶國,兩個人站在門口嘀嘀咕咕。


    隋靜:「……這花的是誰的錢啊?不是他賺他就這麽糟踐錢。」


    「你管那麽多,也不是你的錢。」白慶國就按著隋靜:「你現在跟我回去吧,這邊也不用我們倆。」


    他們倆可以退場了。


    「什麽就不管啊,當時我就說……」隋靜想起來榮長璽那個勁她就生氣,指著屋子裏說:「就死個人你瞧瞧他那樣兒,活不下去你就跳樓你就別活,裝給誰看啊?你家死人還得我家買單……」


    白慶國按著按著。


    白薔從屋子裏出來,她也覺得沒什麽事情了,她要準備回家了。


    等都安排好,最後送一程就算是結束了。


    白薔從屋子裏出來,白慶國那頭捂著隋靜的嘴呢。


    白薔的小臉擼著,一臉嚴肅。


    「媽?」


    隋靜就說了。


    「……這花的都是你妹妹的錢啊。」


    「沒花你的就行。」


    「那不行,我得進去說。」


    不說她就憋死了。


    她必須得讓榮長璽知道,別以為老白家都是傻蛋。


    吃軟飯就算了,你吃成這樣,過分了吧?


    不是條件好嗎?


    你奶奶死都死不起啊?


    「段鶴……」


    隋靜嚷嚷了:「榮長璽……」


    榮長璽躺著,什麽都聽不見。


    白勍從屋子裏出來了。


    把她媽帶樓下去了。


    隋靜就說自己想說的。


    「……他家死不起人就別死。」


    白勍麵無表情:「所有錢都是他自己掏的。」


    隋靜一噎,自己花的?


    有錢啊?


    「就有錢也不能這樣吧,結婚他就負責出個人,什麽錢我都沒見到,誰家嫁女兒一毛錢都不要的啊?就你個賠錢貨為了他什麽臉麵都不要了,人家不看輕你?」


    白勍:「媽,我這裏辦喪事呢,能不能分清楚點場合?」


    「他錢給沒給你啊?他奶死就這麽鋪張……」


    她還沒說呢,不著調的老太太,花了那麽多的錢,買了那麽多的衣服,然後就是都燒了。


    白勍看白薔:「姐,你把她帶走。」


    段鶴是連推帶拽的把丈母娘弄車上來了。


    白歆和段鶴的嘴巴也是能說,一左一右的勸,白薔一個字都懶得講。


    隋靜就是想要發作。


    「她自己現在糟踐的這麽慘,還護著呢,為了個男人把自己的生活搞的稀碎她是不是腦殘啊?圖什麽啊?就圖他什麽能力?這個歲數閉閉眼就過去了,你說她怎麽就圖這些不著調的呢……」


    白歆老臉一紅。


    她這叫什麽媽啊。


    還有姐夫呢,這是外人啊。


    這是幹啥!


    「媽,你就別鬧了,我二姐有沒有錢也不和你伸手要,她就是窮光蛋了她也是自己窮,不礙你什麽事兒啊。」


    「你廢話,老白家就出這麽一個。」


    全部都指望著白勍呢,她出去講,她女兒以前賺多少,多風光那和現在一樣嗎?


    「榮長璽條件不差。」白薔開口。


    「他和你說的?」隋靜問。


    「他花的都是自己的錢。」


    隋靜的臉依舊黑的和鍋底一樣:「花的是自己的錢,結婚他出什麽了?住的房子是白勍的,車是白勍的,他奶奶死還得白勍跑前跑後他瞧著一副馬上就要昏倒的樣子,裝給誰看的?白勍就是個眼睛瞎的,那麽多男的不好找,不就圖他那點能力嗎……」


    「你張嘴閉嘴能力能力的,白勍是你女兒,你要我說多少遍?」


    前麵開車的人突然發飆,車裏一片安靜。


    段鶴肯定不能勸,這話說的有點……不太幹淨。


    白歆是壓根都不管了,說半天也沒用,就這點破事兒顛過來倒過去的糾纏。


    毀滅吧!


    「我說錯了?你哥死丫頭你和誰倆發脾氣呢?」


    隋靜上手推了白薔一拳。


    段鶴不高興了。


    「媽,你說話就說話,你幹啥動手啊?白薔開車呢,真的出事情我們就得一起死……」


    段鶴一慫隋靜。


    說話就說話,不能動手。


    那麽大的人了,打誰呢?


    「我和白薔這麽侍候你和我爸,你還這樣對她,你有三個女兒你也不能柿子撿軟的捏吧?白薔一天累的和什麽似的,你幹嗎呀?也不是我說你,老二家這是死人了,你就不能看點場合嗎?你總怪這個怪那個的,我覺得你自己就挺不對的。」


    白薔訓她媽。


    「成天就是挑別人的錯,白勍能不能過她手裏有幾個錢不用你算計,你把自己的生活過好就得了,她為什麽一毛錢都不給你?媽,我們這個家能過得起來那就怪了,誰家媽天天沒事在家裏挑唆啊?我還是那句話,你信佛你信什麽了?你是信的佛還是信的你心裏的邪?我瞧著你壓根不往好路上走啊。」


    榮奶奶的後事料理好,白勍專程給段鶴買了一身衣服以及給了個大紅包。


    姐夫是姐夫,但也不能叫姐夫白跑。


    段鶴得了三四千的東西,樂的屁顛屁顛的。


    話又向著白勍講了。


    「你家真的不怪老二不回來,要是我我也夠!」現在也能理解白勍為啥不管嶽母。


    段鶴覺得隋靜極品的程度,叫人匪夷所思。


    他家是農村的,父母都沒啥本事,但除了喜歡串門別的好像也沒啥。


    和嶽父母比較起來,他認為自己也是生在了福堆裏。


    這人活一世,能攤上一對好父母,真的太重要了。


    擺弄擺弄那衣服,因為是帶著他去買的,價格段鶴看見了,拿到手裏就十分欣喜。


    白薔對自己穿著都不太費錢,給段鶴當然也捨不得砸什麽大錢。


    原則意義上來說,這是段鶴第一套特別值錢的衣服。


    對著鏡子照來照去。


    「要不你給老二打個電話。」段鶴看白薔。


    白薔嗯了一聲:「什麽?」


    「叫他們搬回來住吧,家裏還有個房間呢,就近我也方便照顧,榮長璽這段挺難的,家裏人多他還能有個說話什麽的。」


    白薔沒理他。


    段鶴這個熱情勁上來,他什麽都願意做。


    可白薔不願意一堆人生活在一起,和父母這是沒辦法。


    榮長璽休息沒兩天就回醫院上班了。


    待在家裏他就得耗著白勍,白勍公司那邊就幹扔,可扔一天就花一天的錢。


    白天晚上他就擱醫院給人看病,累也不說累,倒是覺得挺充實的。


    出版社那邊讓他配合宣傳,榮長璽也都配合了。


    放過去他極其討厭這種事情,可為了賣書。


    畢竟他的臉有優勢,職業有優勢一樣的書,他的就會比別人好賣一些。


    什麽電視台也有節目邀約,但是榮長璽謝絕了,這個倒不是怕上電視,而是真的抽不出來時間。


    第一本書出馬上就和他約了第二本,出版社肯定也是為了賺錢,榮長璽呢也是為了賺錢。


    奶奶的錢整理的七七八八,然後家裏還剩了些東西沒處理幹淨。


    一個人生活的氣息那麽濃鬱,你哪有可能一瞬間就都給清理掉了。


    無意當中,看到餅幹盒子裏有個小日記本。


    榮奶奶生前如果說有什麽願望,那就是盼著看見下一代。


    白勍那時候說沒辦法把這安排提上日程,老太太也就沒講什麽,自己寫了一些算計日記的東西。


    榮長璽把那本子燒了。


    三五年內,這根本不可能成行。


    他這邊的日子是風平浪靜,白勍那邊就難多了。


    真的難!


    人生仿佛走到了一個分水嶺,幹啥都不順!


    你喝口水能卡腫喉嚨的那種。


    頗有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架勢,一個助理當成十個人用。


    但是獎金什麽的目前不能到位,白勍覺得自己就是用以後所謂的賺大錢吊著助理。


    助理一個人在西虹,和女朋友早八百年就分了,孤零零的。


    榮長璽邀請來家裏吃火鍋。


    東西都是他準備的,助理和白勍在家裏說什麽呢,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榮長璽開門進來,助理馬上伸手去接菜了。


    「買這麽多,我們就三個人也吃不過來。」


    榮長璽;「都是菜,剩點也沒什麽。」


    助理笑:「榮大夫那書挺暢銷的,不過這裏麵也有我們老闆功勞,她自己買了一百多本呢。」


    都在辦公室裏擺著呢。


    「她也沒說,說了回頭我給她報。」


    兩個男人拎著菜進了廚房。


    白勍進屋子裏打電話。


    怎麽樣這場景都有些怪異,可人們就在外麵洗菜摘菜,女人在屋子裏忙工作。


    白勍打完電話喉嚨更疼了。


    她最討厭什麽,被欠錢。


    可現在沒資格挑合作對象,但這個人欠錢欠的她呀,她都恨不得跳樓了。


    所有錢都得拿自己的私房來貼,你能貼一回兩回,你能次次貼嗎?


    走著走著,這人生路又繞了回來。


    你說不和他合作,她沒的選沒的挑,那就等著公司散等著公司黃吧,人家有規模的瞧不上她。


    手裏攥著電話在地板上來回走。


    她愁!


    在坐著不動,她心裏更加長草。


    榮長璽問白勍助理:「外麵的錢要不回來?」


    助理一愣,馬上又笑:「也不是,就是周轉出點小問題,能解決。」


    「我手裏有點錢。」


    助理就不敢接這話了。


    他自己認為,其實自家的錢用用沒什麽的,隻是個周轉,但從白總的角度來說,考慮的也不是沒道理。


    「其實都是小問題,很快就能解決的。」


    助理問榮長璽:「哪把刀是切水果的?」


    「綠色手柄的。」


    助理切著切著就笑:「哥。」


    「嗯?」


    榮長璽比他大,叫哥正合適。


    「哥,你醫院要是有合適的小護士您幫著我介紹介紹。」


    白勍那助理也是心眼歸著呢。


    天天和女老闆在一塊兒,前麵又知道老闆家裏的這位有點個性,他不能直來直去解釋,就繞了個圈子。


    有些個人哪怕就是湊在一起一百年也發生不了任何感情,比如他和白勍。


    但人家沒問,他就主動解釋又好像顯得自己心虛。


    「你現在有時間談戀愛?」


    榮長璽語氣淡淡的。


    大概聽明白了。


    他又不是個醋桶。


    「沒什麽時間,可該談戀愛也得談啊,結婚成個家有個老婆也挺好的。」


    白勍拿衣服已經出來了,到了客廳想了想還是打算吃完飯再出門。


    眼見著肉和菜都煮好了,剛拿起來筷子,那頭電話又來。


    停工了!


    沒錢!


    白勍伸手捂著自己的臉頰。


    牙突然疼上了。


    可能前些天牙齦有些發炎沒理鬧的。


    「我出去辦點事。」白勍去拿外套,助理麻溜就站了起來,跟著白勍就走了。


    她工作上的事情,榮長璽幫不上!


    一點一點都幫不上的。


    他吃了一口,收拾收拾就又回了醫院。


    白勍在車上發了很大的脾氣,助理都沒見過她這樣。


    誰點誰炸。


    他開著車偷瞄著坐在後麵的人。


    「姐,咱們現在去機場嗎?」


    「去。」


    ……


    崔丹住院,榮長璽給安排的。


    人到中年就容易添病,幸運就幸運在添的都是小病小痛。


    辦好住院手續,結果晚上被人頂了病房。


    崔丹氣的渾身都突突了。


    她都住進去了,結果又讓她出來了。


    說是那人病的很重,讓她騰地方。


    心口的這把火就燒了起來。


    給白勍打電話。


    「……哪裏有都住進去又給我攆出來的?」


    崔丹就是不明白這個道理。


    加上條件好,這些年走到哪裏都行得通,一時之間火特別大,也是有點小埋怨榮長璽沒把事情給辦好辦妥。


    誰好好的願意進醫院躺著啊,她也是要等著手術的人。


    白勍的頭都要炸了。


    剛發了火還罵了一通髒話,現在是家事。


    揉了一把臉,馬上端出來笑臉了:「三嬸,我問問他啊,八成就是真的有情況嚴重的病人,醫院你也知道的現在要住院的人都排著隊,別上火啊,我問問他。」


    崔丹的火氣也就消了。


    就是想抱怨,加上當時一股氣衝到天靈蓋。


    一家人,怪什麽啊。


    「你也別問了,我就是受點氣,和我講話的那人也不大會說話。」


    白勍給榮長璽去電話。


    就問這個事情。


    榮長璽這邊忙的也是夠嗆,外加是個人就有火氣,他也有。


    白勍和三嬸還能好說好商量,到了榮長璽肯定是問。


    「三嬸怎麽住進去還叫人替了啊?」


    榮長璽一把火就燒到了心口處。


    為什麽?


    有更嚴重的人進醫院了唄,這還用猜嗎?


    「你說你這前後什麽都不知道,上來就質問我,不是有特殊的原因能不能叫三嬸回去等床?」他拉著臉,還想噴白勍兩句,但一想她都好幾天沒回來了,那頭說不定怎麽回事兒呢,壓了壓火:「三嬸那病不太重,就是個小手術,你別掛心家裏忙好自己的事情就得了,這邊我來想辦法。」


    他不能給白勍拱火!


    她在外麵裝三孫子,自家人還讓她難受,她怎麽過呀。


    氣順才能萬事大吉。


    榮長璽也氣,可壓著壓著覺得不是個大事,散散氣性把她穩住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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