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長璽這日子。


    也不容易。


    住院醫的日子就是24小時,長二線長三線,大36小時。


    這種工作強度,已經算得上是高強度了。


    好在男人嘛,也是能挺。


    也就挺過來了。


    今天晚上接連做了幾台急診手術,按道理幾台手術之間肯定是給修復期的。


    榮長璽可以眯一會或者緩緩。


    但是……


    凡事有這麽一個但是,那就證明他肯定沒的休息。


    第二天他是要交國自然的標書,修修改改也有可能是過分追求完美,一夜未睡加上高強度腦力活動。


    早上的時候心律不齊。


    就在那麽一瞬間。


    眼前發黑,渾身發冷。


    等了好一會,才等到身體有點熱度。


    榮長璽怕極了。


    誰不怕死?


    他上有老,下有老婆,他死了剩下那兩個人怎麽辦?


    可不拚?


    承認他比李麟差?


    比李煒差?


    李煒是真的很優秀,優秀到她在什麽地方她都能幹出來成績來。


    榮長璽的心結就是,他要和最優秀的那個人別矛頭。


    你也別問他,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可這些年都這樣挺過來了。


    他也不想要那個父親,他就是要一口氣!


    姓榮的不能比姓李的差。


    他這副鬼樣子,白勍看不到?


    大部分的話他們夫妻都談,但這個涉及到自尊這塊,榮長璽是護的嚴嚴實實的。


    白勍也不行!


    白勍看見他臉色非常不好,她是得過病的人還能不知道他熬狠了?


    「昨天沒睡?」


    「做了幾台急診手術……覺得有點小紕漏就修了修改了改。」


    白勍給他拿睡衣。


    「你緩緩吧,你這樣不能洗澡。」


    她都怕他進去然後摔裏麵。


    榮長璽拿著睡衣,坐在床邊就打盹。


    臉色又白又黃。


    白勍說他:「你已經夠優秀了。」


    她覺得他又聰明又能幹,其實沒必要拚。


    當醫生不就那麽回事兒嘛,熬資歷慢慢且熬著唄。


    也不用他養家也不用他做什麽,何苦這樣刻薄自己。


    「不行,還是差了點。」


    「因為李煒?」


    白勍就是提了提李煒,榮長璽就炸了。


    但他生氣有個特點,他一不和你吵二不和你鬧。


    生悶氣!


    什麽都不講。


    他大概猜得到白勍是怎麽想的,可這口氣他要是泄了,他也就離死不遠了。


    白勍是好心好意啊,她看丈夫累成這副死樣子,她能不心疼嗎?


    勸了安慰了,也做小了。


    可得不到回應。


    人明擺著就是生氣了!


    白勍也挺不爽。


    那就叫生吧!


    「我去上班了?」


    他應了一聲。


    白勍覺得榮長璽這就是心結。


    其實不在意還理會他們做什麽呢,不接觸那就當做不認識,何苦拿著一個參照物天天和自己比。


    李煒那種,白勍是見過她工作的。


    人和人的能力來說,是不一樣的。


    直白講,榮長璽就是再幹二十年他也趕不上李煒的。


    從小受到的薰陶不同,而且大榮這個性……


    不是她背後講自己老公壞話,大榮那死個性真不行。


    這種話,其實夫妻之間也能聊,但是他們倆就不能聊,提一提李煒的名字,榮長璽就翻臉。


    榮奶奶晚上吃飯就感覺出來不對了。


    吵沒吵架感覺得出來。


    也是想勸。


    榮長璽去醫院了,白勍和榮奶奶在家。


    白勍就說這個事情。


    「他這個性原本什麽都不往外說,心裏悶著悶著早晚得生病。」


    榮奶奶嘆氣。


    「也是我不會教。」


    沒能給孩子一個健康的環境,沒能把孩子的心結打開。


    可榮奶奶也不是沒試過努力,勸不了。


    該講的都講了,可一個男孩子他有什麽都不和你說,他自己憋著,你問不出來,他也不和你聊天,你怎麽辦?


    天生就有那種心窄的孩子。


    誰能從小灌輸他這些,這還不是後來,人家怕他們留在家裏,影響人家的名聲就逼他們走。


    那時候榮長璽都大了,閑言碎語的那麽一聽,不用榮奶奶講,他也就都知道了。


    「我勸勸他吧。」


    白勍出聲:「你可別勸,你勸了更糟糕。」


    按照她對榮長璽的了解,奶奶不出聲一切就都還好。


    出了聲,連她都得吃掛落。


    「我有辦法對付他,你什麽都當不知道,你說了他才會和我過不去。」


    榮奶奶握握白勍的手:「小白啊……」


    講什麽呢?


    自己也覺得孫子的個性差點事。


    這麽大的人了,明明三十好幾了,可心性上就是沒成熟。


    說感謝吧,好像有些外道。


    那實際就是這麽回事兒,榮奶奶看的很清楚,成熟的人向來隻有白勍一個。


    「沒事沒事。」


    「我也知道除了你也沒人那麽包容他。」


    「談戀愛結婚,都是雙方互占好處的事兒,我也不見得是一點好處都沒,他不這樣等我護著護著他成熟了也就跑別的女人那裏去了。」


    榮長璽別扭不別扭的,隻有一點好!


    那就是他真的和任何人都不交心。


    除了白勍。


    所以出軌劈腿這種事呢,白勍覺得能發生的機率是特別特別低的。


    一般的人他壓根都瞧不上,榮大才子覺得自己就是一朵聖潔的花兒,別人看他兩眼,他都覺得這是汙染。


    要是世上所有的男人都能這樣,也就都消停了。


    可轉回頭又一想,你喜歡這樣的,不見得所有女人都喜歡這款兒的。


    大醫生不聯繫白勍,隻能白勍找他空閑時間登門。


    也不是別人,自己的男人。


    低氣就低氣吧,哄就哄吧。


    反正帶上門,別人也不知道。


    給他送換洗的衣服,每一套都單獨裝好。


    這人愛幹淨的很。


    袋子遞過去。


    「沒手術?」


    榮長璽也好些天沒見她了。


    想不一定是身體想,天天熬,熬的心慌氣短的他身體想什麽想。


    也不是小說裏那種無敵男。


    心想!


    就是那顆心想。


    提前都想好了,白勍來送東西,他借台階也就下了。


    可白勍人那麽一來吧,他就記起來那天提李煒的事兒了。


    白勍喜歡交朋友,喜歡玩兒喜歡活動,其他的榮長璽都能由著她,她就是上天他也不管。


    管不了啊!


    但是李煒不行!


    接過來袋子。


    「我有時間就回家拿了,不用送。」


    白勍伸手抱他胳膊,榮長璽挪開自己的胳膊。


    兩人坐在車裏。


    白勍的手又纏上來了:「還生氣呀?」


    「沒什麽可生的。」


    白勍伸手摸他臉,榮長璽把她手拽下來,他不喜歡女人主動,可你自己喜歡的女人對著你主動,他也扛不住啊。


    車裏是不太方便,但不影響拉拉小手什麽的。


    榮長璽嘴上都是她口紅,推開她,兩個人都有點喘。


    「就因為我提李煒生氣了?」


    榮長璽那眼神利的就和冰刀子似的。


    伸手就要拉車門下車。


    好不容易緩和了,眼見著功虧一簣。


    白勍說他:「你和李煒較什麽勁?你們倆走的路原本就不一樣的,她得到的幫助多了去了,自己付出的也多,你也不差,這沒有可比性。」


    「你偶然間認識的一個朋友,比我重要。」


    榮長璽那淩厲的眼神嗖嗖往白勍身上關。


    「榮長璽,你最好別這樣和我講話。」


    榮長璽無情地笑了笑。


    他沒說話。


    但意思大概就是,知道你厲害!


    你轉身就能離婚就能嫁別人!


    他是不說,但他的語氣神情都已經說出來了。


    白勍鎖了車,他下不去。


    也不想和她說話。


    「別動不動的就往這上頭扯,你的那些心思都給我打住了!煩你什麽就煩你這種小心眼小心思,有什麽不能說的?我自己的男人都要熬死了我連句真話都不能講?你那是什麽工作你自己不清楚?沒死在那工作上頭你給我死在和別人別苗頭上麵,你死了我都不埋你,李煒算我哪門子的朋友,我說她重要了?」


    榮長璽一個字都不講。


    白勍扒拉他。


    「說話。」


    他還是什麽話都沒有。


    「行了,愛下車就下吧,我也沒有這時間天天跟你在這裏耗,我天天熬的和你奶奶似的,回頭我掛著你還錯了,我是犯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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