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要不我去藥店買點解酒藥?」


    白勍的助理是個男人,留著偏長一些的頭髮。


    按年紀來說,他比白勍略大一歲,但他賴歲。


    從事業成就方麵來講,他覺得叫白勍一聲姐也沒什麽丟人的。


    「沒喝多少。」白勍拒絕。


    「送你會劉家橋那邊?」


    「不了,去酒店吧。」


    助理點頭。


    其實他一直都覺得奇怪,像是白總這樣的人吧,為什麽會喜歡那個大夫。


    不是講大夫不好,但各方麵的條件……


    差的還是有點多。


    人好看不代表好用!


    好用的意義更為寬泛一些,比如說全方位的能力。


    有點不搭。


    他也覺得對方有點高攀。


    如果圖臉,那白總不應該是這樣的人。


    白勍給榮長璽打電話:「你晚飯吃了嗎?」


    「你喝酒了?」


    榮長璽就特討厭她這點。


    當醫生的都討厭病人不拿身體當回事。


    以男朋友的角度來說,他不喜歡喝酒的女人。


    「喝一點。」


    「回來吃吧。」


    白勍說了一聲好。


    「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大型的超市?我買點水果和吃的帶回去。」


    助理拿手機查導航。


    白勍進了超市推著車認認真真挑榮長璽喜歡吃的,甚至直接買了個烤麵包片的機器。


    在一起久了,對方喜歡什麽,你就是不問,也能看出來了。


    找他喜歡喝的牛奶。


    助理又送白勍回酒店。


    白勍提著袋子有點喘氣,可能是年齡大了。


    自己在大廳裏坐了會。


    今兒這酒喝的有點不舒服。


    一直上頭!


    媽的,也不曉得是不是喝到假酒了。


    很想抽根煙,但是沒發現有抽菸區。


    給榮長璽打電話。


    「你下來接我一下,我上不去了,有點喘。」


    「拿喘?心髒?還有什麽別的不舒服的感覺?」


    榮長璽穿著拖鞋直接進了電梯裏。


    沒信號了!


    他:……


    出了電梯找了她好一會。


    酒店太大了,光是電梯就十幾部。


    找到她,快步走過去。


    腳下真的是看出來急了。


    「哪裏喘?」他蹲下來。


    「走路走急了。」白勍對著他笑。


    榮長璽看了她半響:「走路走的?」


    「晚上可能喝到假酒了。」


    他告訴自己別氣。


    可他就是想把她給焚了!


    毀滅吧!


    接過來她手裏的袋子。


    「早晚有一天喝死你啊!」


    白勍扯唇:「那你就成鰥夫了。」


    他:……


    「是不是心髒跳的快?」


    他覺得還是不對勁。


    她這種工作性質,早晚有一天肯定要出事的。


    「真沒事。」白勍挽他的手:「我就是走的累了,加上沒吃什麽飯。」


    「空喝?」


    「沒辦法啊。」


    他拉著她手,把她手攥在手心裏。


    「你就折騰吧,把小命折騰沒了就老實了。」


    「人活著就得折騰嘛。」


    她在後頭黏,榮長璽一身冷氣,不理她。


    回了房間去浴室擰了條毛巾砸到她臉上。


    「我說!」她說:「你就不能溫柔點嗎?溫柔點你會死嗎?會嗎?」


    「會!」他惡狠狠咬牙道。


    白勍撿起來毛巾擦臉,指指她拎回來的袋子:「快吃吧。」


    等他伸手進去拿食物,才發現有很多都是他喜歡吃的。


    榮長璽是個特別別扭的人,如果不是他喜歡的,他寧願不吃,寧願餓肚子。


    看了看,沒講什麽。


    白勍在床上躺了一會。


    電話響。


    「大爺!」


    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白國凡的後女兒生病要動個小手術,都已經進醫院了但是又被人替了。


    「啊?」


    替了?


    白勍就用眼珠子去掃榮長璽的臉,用腳勾他的後腰。


    他一臉無語,惡狠狠瞪她一眼。


    怎麽和一個色狼似的?


    能不能行了?


    「我啊?」


    老實講,白勍可怕她大爺了!


    和她大爺打交道,她容易短命!


    幫忙什麽的不難,難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溝通。


    她寧願侍候她老叔去,她也不願意侍候她大爺。


    「哦……」嗯嗯啊啊,但就是不往正題上扯,然後找了個藉口就給推了。


    掛了電話,白勍躺著問他:「能幫個忙嗎?」


    榮長璽冷笑:「你家是不是所有親戚都要生病生個遍啊?」


    「我也不想啊。」


    「你不都拒絕掉了?」


    「你瞧著吧……」


    剛說,手機響。


    顯示白慶國來電。


    白勍晃晃手機:「瞧見沒!」


    她爹來電話了!


    白慶國也為難,也不願意管,可……


    那大哥都打電話求他了,你說他怎麽辦吧?


    能拒絕嗎?


    就老大那個性,你真的不幫,他真恨死你啊。


    隻能麻煩白勍。


    白勍使壞,把手機塞到榮長璽的手裏。


    榮長璽接了。


    「二小啊。」白慶國出聲。


    「她沒在。」


    白慶國:……


    白慶國這輩子哪裏求過人辦過什麽事啊,他這嘴也不利索,講半天。


    他講什麽榮長璽就和他講規矩講製度講難處。


    白慶國聽了聽。


    啊,原來內部人也這麽不好辦呢?


    是啊,都挺不容易的。


    等掛了電話,他才反應過味兒,這是敷衍他呢。


    白慶國:……


    老二吧,原來就挺滑溜的,現在搞的這個對象更滑溜。


    榮長璽把電話扔回去,拽起來她。


    「吃一口吧。」


    白勍直接在他那麵包上咬了一口。


    「你自己的不能吃?」他一臉嘲諷。


    然後拿起來新的繼續吃。


    「我發現我爸有點怕你。」


    榮長璽:「你個爛好人,好意思說。」


    「我怎麽是爛好人了?」


    「誰的破事你不管?」


    「一家人,你說怎麽辦?」


    「涼拌,沒有你還不能活了呢。」


    他的做事風格,他不需要親戚。


    也不需要所謂的善良,凡事算清楚,該怎麽做就怎麽做。


    因為個性如此,極其就看不上白勍的作法。


    「你本事,以後我家的事都交給你來辦,你肯定能給辦的特別好。」


    「你少來。」


    白勍皺眉。


    手上的麵包也不吃了。


    榮長璽細細觀察她的表情。


    這是哪裏難受?


    「哎呦……」她叫了一聲。


    「怎麽了?」


    「我肚子疼!」


    榮長璽拿著麵包砸到她後腦上。


    「白勍,你還能叫個女人嗎?」


    你肚子疼也告訴我?


    人和人之間就不能留點唯美嗎?


    人家那種過二十年都當麵不放一個屁的,你就不能學學?


    白勍人在衛生間裏笑。


    她就發現啊。


    別管小榮大夫多潔癖多愛幹淨,多另類。


    反正接觸時間長了,就被你同化掉了。


    你看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多好!


    渾身上下有多人氣兒。


    「那麵包你撿起來吃了啊,別浪費糧食。」白勍聲音從衛生間傳出來。


    「留著給你吃吧。」榮長璽磨牙。


    好的不都得留給女朋友嗎。


    決定了,給你留著。


    白慶國又來了一次電話,白勍沒招,隻能說盡量試試。


    白慶國:「別盡量,小榮不是在醫院嗎。」


    這也算是醫院有人對不對。


    「他就一實習的,沒那麽大本事。」


    「真不行啊?」白慶國有點上火了。


    這咋辦啊?


    「爸啊,這次我給你辦,下次可別給我找這樣的麻煩了,自家人我都管不過來呢,他後女兒也歸我管啊?」


    「二小啊,你大爺也不容易……那孩子以後管他,不就差這個嘛……」


    「我差的不是這個,我們家也不差我大爺的……」


    「那不是你大爺嗎,他又小性兒……」


    白勍笑:「爸,我第一次聽說,因為大爺小性的我就得讓著他,琳琳結婚不讓請他,我能通知?那不是我的婚禮,他把我拉黑,我這做侄女的算是不錯了吧……」


    白慶國動動嘴。


    那咋整?


    都是一家人。


    你要這麽計較,那以後還怎麽相處?


    「有時有晌吧,以後這樣的事兒再找我,那我肯定是不管了,他自己也難。當個實習生那麽多人壓著他呢,日子也不好過,總給他添麻煩。」


    後頭這話,白勍是發自肺腑的。


    榮長璽是個不會講是非的男人,有什麽他自己就消化了。


    絕對不可能拿出來和別人分享的。


    工作強度大,也不輕鬆,其實日子也沒那麽好過的。


    *


    「要不改天叫小榮出來,我請他吃頓飯。」白慶國想了想說。


    那怎麽辦?


    這年頭求人就是麻煩!


    「得了,回頭我請吧!」


    昨兒放縱一夜,她今兒喝酒了也沒什麽心情,早早躺下就睡了。


    就是吧就是吧,睡著睡著她就想起來一個問題。


    她例假哪天來來著?


    白勍這姨媽啊,來的還挺準的,月月來!


    但到底是哪天來,這不一定。


    日子都是稍稍往後挪,認真想了想,沒想起來,到底是哪天。


    一早嚇出一身冷汗。


    完了!


    坐了起來。


    這不會是鬧出人命了吧?


    伸手拿手機,榮長璽拉了她一把,白勍沒好氣推開他。


    三個月以前的就有記錄,那時候可能是閑,所以有所標記但後期可能是忙,就再也沒標過了。


    這個月到底來沒來過啊?


    這腦子也是喝懵了,今天25號了,記得大概都是這個日子左右來的。


    「幹嘛。」榮長璽的手又順了過來。


    「別煩我!煩著呢!」白勍推開他下地。


    刷刷牙安慰自己別緊張。


    可能不緊張嗎?


    就她現在這德行,她一沒打算結婚二沒打算生孩子啊,這算怎麽回事兒吧。


    正刷牙呢,他從後麵冒了出來。


    「一大早的和誰呢。」上手推推白勍,把她推一邊去。


    白勍沒好氣恭喜他:「恭喜你啊,你可能要當爹了!」


    榮長璽:……


    什麽叫噩夢一般的祝福,說的可能就是眼下這種。


    別說白勍沒做好準備,他也沒準備啊。


    談戀愛就談戀愛,搞什麽孩子出來。


    指責她:「你當時沒吃藥啊?」


    他有提醒過她的。


    當時出現了一點小偏差,東西用是用了不曉得是戰況的問題還是東西質量不好,後來發現有點漏。


    他提醒她了。


    白勍嗬嗬笑了兩聲:「我吃了啊。」


    榮長璽抓了兩把頭髮。


    他也不是那意思。


    他就是一著急吧……


    悶聲不吭刷牙。


    原本挺好的一天,因為一條爆炸性的消息搞的兩個人情緒同時低落。


    白勍換好衣服就準備出門吃早餐去了,反正人不能被餓死就對了,其他的再說吧。


    榮長璽見她出門馬上跟了出去,去拉她手,看著她:「我不是那意思。」


    「別說了啊,我都要煩死了。」


    白勍拒絕就這個話題即繼續進行溝通,


    真的有了也得打,她不可能生。


    生個孩子你得負責,她負不起來這個責任,也沒能力。


    「不行就生。」榮長璽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


    那怎麽辦?


    就是吧,想都不敢想。


    誰孩子,誰生誰帶?以後怎麽辦?


    兩個人過,怎麽過都勉強,有了小孩就不是那麽回事了。


    他這工作他以後肯定要出去進修的,那她怎麽辦?她自己帶啊?


    他奶那把年紀。


    一想渾身都疼。


    對於現在此刻的榮長璽來說,談戀愛可以,結婚不行!


    他對婚姻沒有概念,目前為止,從未考慮過結婚這種事情。


    「你別嚇我!生?你說的輕鬆,敢情不是你生,也許是姨媽挪後了呢。」


    「那要不是呢。」他問。


    「打了唄。」


    這話題就此打住。


    榮長璽吃飯的時候明擺著心情就不太爽了,吃什麽都覺得味道不行。


    挑挑揀揀的。


    白勍拿了一小盤的豇豆,她就覺得挺好吃的,連連吃了幾口。


    那盤子原本就淺,吃幾口幾乎就是到底了,榮長璽伸筷子發現裏麵沒剩什麽了。


    「吃東西就不能顧及別人點?」


    吃的就挺憋氣。


    不是因為吃不上,而是因為她心裏不裝人。


    什麽事情她都不在乎,真的喜歡一個人會這樣嗎?


    不是她這樣的吧。


    「你想吃你自己去拿啊。」白勍眼皮動了動。


    在這裏等她呢是吧?


    不就因為她說打了。


    明明你也不想要,而且你也不能養不能帶,她直接說結論有什麽問題?


    這種人!


    真的是叫人無語。


    「這不是一盤菜的問題。」


    白勍放下筷子:「行,那我生,我生下來你養吧,我是沒時間也沒精力管。」


    榮長璽漸漸就穩不住了。


    「你什麽意思啊?一早吃槍藥了?」


    「我還沒問你什麽意思呢,你想要怎麽樣?你說吧。」


    「考慮都不考慮,直接說打。」


    「那怎麽辦?現在不是還沒有一定呢,再說我們倆這狀況怎麽生?」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太清楚,她又是個什麽樣的人她也知道。


    「你吃吧,我回去了。」


    榮長璽回了醫院。


    想著不行那就結婚,結個婚而已能要命嗎?


    但是心情就是很沉重。


    加上這兩天醫院的事情比較多,很多的事情推到他的頭上,他一忙沒時間去聯繫白勍,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對於榮長璽來說,他全部的娛樂消遣都在白勍身上。


    他在任何地方都是不主動結交朋友的,他確實很冷也很悶,講話也講不上幾句。


    以至於朋友就特別少,他也不願意交朋友。


    社交活動幾乎等於是零,除工作以外他隻有白勍一個,見不到白勍他就有點鬧心,又因為可能帶著一個莫須有的孩子。


    現實就是,他現在肯定離不開這人。


    要是分手,他分不了!


    已經成為血液裏的一部分了,哪裏好分?


    不分那就得把所有事情想明白,打了?下回呢?


    兩人有身體接觸,這種意外不會完全沒有,再有再打?


    打了對她身體不好的吧?


    可要?


    怎麽要啊?


    白勍壓根不可能留在家裏照顧孩子,他也不能帶孩子,生出來扔了?


    想的頭髮可能掉了幾百根以後,榮長璽決定就這樣吧。


    先生了再說吧。


    船到橋頭自然直。


    白勍提心弔膽進入新的月份,發現大姨媽還是沒來。


    想著抽一天去一趟醫院,趁著小趕緊做了,不然以後更麻煩。


    榮奶奶給她來電話。


    「奶奶?」


    「白勍啊,你來養老院一趟吧。」


    「這麽嚴肅?怎麽了?」


    「你來吧。」


    榮奶奶也沒說原因。


    榮長璽和他奶說了。


    反正這結婚就這意思吧,婚禮就別辦了,他也沒有那種精力。


    房子不買!


    他不喜歡用房子套住自己,白勍同意呢,他出五十萬的裝修費,過五十萬的彩禮。


    多少就是這意思了。


    榮奶奶還挺高興的。


    她考慮的不是以後能不能養的問題,她開心的是她即將要有下一代了。


    白勍準備出門,然後感覺不對勁,去了一趟衛生間。


    感謝!


    她的大姨媽終於來做客了。


    嚇死她了!


    開車去了養老院。


    「怎麽了?」


    「我聽長璽說你懷孕了?」


    白勍的嘴巴張得大大的,連連擺手:「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榮長璽的臉就黑了。


    他因為這破事搞的他難受了三四天,什麽他都想到了,她說什麽?


    拿衣服。


    「你等等……」


    榮奶奶喊孫子。


    「你去你去。」


    榮奶奶推白勍。


    白勍追他,抓了他一把,榮長璽反手就把她給甩開了。


    「你現在是要打我是吧?」


    榮長璽冷笑:「你拿我當禮拜天過是吧,你行!」


    這種事拿出來開玩笑?


    白勍漸漸也笑不出來了。


    詐孕這種事她還真的不稀得做。


    當時她就講過,她不太確定,因為這日期她記不準了。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我怎麽沒意思了?你拿這種事和我開玩笑。」


    「你覺得是那就是吧。」白勍轉身要走。


    「你怎麽和我說的?我這邊就差去做登記了,結果呢?」


    「那挺委屈你的,以後也別委屈了,就到這兒吧。」


    要散趕緊散。


    他們兩個在外頭吵吵,雖然榮奶奶聽不見什麽,可她看得到啊。


    當初她就說,別搞對象別搞對象,你看最後還是這樣了。


    「好好說啊,怎麽動手呢。」


    見兩個人有推搡的動作,榮奶奶的心都跑嗓子眼去了。


    「你意思分手是吧。」榮長璽眼神帶著狠厲。


    他說什麽來著。


    白勍就拿他當禮拜天過呢!


    她什麽時候真的把他放心上過?


    「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白勍甩開他,出了大門上了車。


    她回家,榮長璽回醫院。


    老榮太太站在窗邊叨叨:「我就說不行,會傷感情的,你們非不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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