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姚恒走後,杜見君問顧爾歌,“徐樛木是誰?”


    顧爾歌喝了一口茶,看他,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問,“要回去了嗎?”


    這麽多年了,杜見君已對她略知一二,有的事不願意透露,她就會直接不回答。


    他不再繼續追問,招來侍應生結了賬,兩人一塊兒往外走。


    杜見君問她,“開車過來了嗎?”


    顧爾歌搖搖頭,“我打車回去。”


    杜見君說,“要不我送你?”


    爾歌笑著看他,“不用,你忙去吧。”


    自從出事之後,這兩年全憑杜見君一己之力撐起d.t基金,她覺得自己沒有預兆地消失無蹤真的很對不起他。當時本來計劃的是36小時,頂多再休養幾天,沒想到最後出了意外,導致自己調養了兩年。


    她心裏對他愧疚,不敢看他,說,“這兩年,辛苦你了。”


    杜見君當然知道她說的什麽,腦海中回憶起在她消失的前半年,自己天天忙到淩晨的時光。他心裏稍稍有成就感,自己居然挺過來了!


    偏頭看她,她正在招出租車,他看著她的側臉,心想她助自己渡過10億難關,他也幫她撐起d.t基金,心裏安慰道,“你回來就好。”


    顧爾歌聽了,轉頭看他,確定他說的是真心話,然後臉上綻放了一個光彩的笑容。


    這一笑,讓他恍惚回到了高中的時光。


    那個時候,她多半都是這樣笑著的,溫柔明媚、沁人心脾。


    送別了顧爾歌,杜見君邊往回走,邊拿出手機百度之前記下的單詞。


    lorazepam,勞拉西泮,用於鎮靜、抗焦慮、催眠等。抗焦慮作用較地西泮強,誘導入睡作用明顯,口服吸收良好、迅速。臨床可用於焦慮症、失眠症等。


    clozapine,氯氮平,是一種很好的抗精神病藥物,可治療陰性症狀。有強大鎮靜催眠的作用,用於治療失眠,抑鬱等神經係統疾病,也用於治療多種類型的神經分裂症。


    有查到兩藥合用,可能產生顯著的鎮靜效果,但看到不良反應那一欄,他停下了腳步。


    心裏突然湧起一個念頭,也許這兩年,最辛苦的是她……


    顧爾歌上車後,一直閉眼靠在後座上,司機通過車內後視鏡看了她幾次。隻見她臉色愈發蒼白,眉頭皺得越來越緊,12月的大冷天,她額間的頭發居然被汗水打濕。


    司機關心地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顧爾歌聞言,微微睜眼,“不用,就是暈車,難受。”


    司機聽了,從駕駛位控製,主動給她降下了點車窗,“吹吹風,就沒有那麽暈車了。”


    爾歌重新閉上了眼,嗯了一聲,又道了句謝。


    下車後,師傅從車窗看她往小區裏走,腳步漂浮不定,心裏擔心更甚。又想到這是有錢人住的小區,真出了事,物業也會幫忙的,放了心就驅車離開了。


    顧爾歌深知是藥的副作用,可能是最近自己狀態差,今天的反應尤其大。她胃裏一陣陣翻湧,又強忍住不適,下了車終於控製不住地打了幾個幹嘔。


    小區保安看她臉色不佳,上前關心道,“小姐,需要幫忙嗎?”


    顧爾歌無力地回答沒事,硬是自己走了回去。


    一進屋,好像身體器官也感應到了一樣,惡心感驟然劇烈,她快步跑進洗漱間,對著盥洗池一陣嘔吐。本來今天就沒吃多少,吐出來的隻是酸水,但是又停不下來,直到吐了好多次苦水,才止住。


    她突然想起那次在京城的墜樓事件,她也是這樣吐,施宇細心照料她。


    何如醉看她一回來就往衛生間跑,便跟了過來,看她嘔吐心下猜測是藥物的原因,這些年她早已習慣。等她吐完,她嫻熟遞過一杯蜂蜜水給她。


    顧爾歌順著握住水杯的手看過去,恍惚回到了京城的那天,目光順著手臂慢慢往上看,看到是何如醉的麵龐,她突然大哭起來。


    何如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狀況已經能應付過來,這兩年上演過太多太多次了,但無論是哪一次,她依然心如刀割。


    她把水杯放在洗漱台上,蹲下身子抱住爾歌,輕輕拍著她的背。


    顧爾歌埋在她的頸項間忘我地哭泣,完全沉浸在悲傷的情緒裏。


    何如醉手上安撫著她,也情不自禁地無聲流淚,嘴裏輕柔地重複著同一句話,“小歌,我在,媽媽在……”


    等她的哭聲越來越小,何如醉伸手去捧她的臉,見她昏昏沉沉,似要睡過去。


    顧爾歌朦朧中感覺自己的手臂搭在另一人的肩膀上,她眼皮很重,想要睜開卻怎麽也睜不開。


    耳邊若有若無地聽到媽媽的聲音,“小歌,靠著我走。”


    她機械地動著,隻感覺腳下一深一淺地踩著,踩不動的時候,還被拖著走兩步。


    沒一會兒,就感覺身體一斜,好似倒在了軟軟的床上,又好似不停地往下掉,一點也沒有真實感。


    很多片段在她腦海裏一幕幕播放,她凝聚心神,想抓住其中一幅畫麵,就真的進入了那幅畫麵。


    她看到年少的自己躺在病床上,左腿還打著石膏懸吊在床上。


    床邊站著姚恒。


    她對他說,“還記得承諾過我,欠我一個人情嗎?”


    姚恒回,“記得。”


    她說,“是時候還了,姚恒,幫我調查徐樛木。”


    徐樛木……徐樛木……


    夢裏的她,突然感覺頭痛欲裂、天旋地轉,眼前的景象突然轉變為在一間空蕩的工廠內。


    她被綁在折疊凳上,低著頭,頭發被血漬黏在一起,擋住了臉,看不清表情。


    然後就看到一把匕首伸到她的麵前,鋒利的刀刃上泛著冷光,刀尖輕輕劃過她的臉,撩開了她臉上的發。


    他小心地動作著,深怕劃傷她的臉,聲音帶著淺淺的愉悅,“我不會劃傷你的臉,我要讓顧衍看清楚你的每一個表情。”


    她不說話,他就從旁邊的桶裏舀了兩瓢水直接潑在了她的頭上。


    顧爾歌由於剛遭遇了一場車禍,腦袋昏昏沉沉,這麽一刺激,瞬間清醒了不少。


    她微微仰頭,視線定在他的身上,“你就是徐樛木?”


    她記起來了,這是她被徐樛木抓住的第一天。


    男人得意地撇了撇嘴,回,“對,我就是徐樛木。”


    顧爾歌問,“為什麽針對我?”


    他一手拿著匕首,一下一下地敲打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裏,“因為你是顧衍的女兒。”


    顧爾歌問,“你認識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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