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在坐車回家的路上,接到醫院的電話。


    “顧小姐,姚文貞的家屬向我們打聽了幾次您的消息,說要當麵感謝您。”


    顧爾歌問,“你們怎麽說?”


    電話那頭回,“按照您交代的,瞞著呢。”


    顧爾歌嗯了一聲,說,“他再問,還是按照我們說好的,先瞞著。等事情結束再做打算。”


    等電話那頭應承了,她才掛斷電話。


    姚文貞是姚恒的媽媽,現在人民醫院重症病房,確診為腦部腫瘤。由於腫瘤位置比較危險,主治醫生建議不動手術,中西結合治療來抑製病症。但是姚恒從來沒有放棄,一直在收集腦科權威醫生的資料,私下聯係了很多醫生,無一例外都被拒絕。這種手術難度大,況且患者也不是特殊人物,醫患無交情,被拒絕實屬正常。


    好巧不巧,顧洧最擅長的就是腦外科,她在醫學方麵極有天賦,如果她的技術認第二,沒人敢稱第一。隻是她的患者都是敏感人物,所以顧洧的身份也特殊了起來,她的資料更是找不到半點。


    就算是她親自求到二姐頭上,也是被她一句考慮給抵了回來。


    想到這兒,不由得佩服大哥,還是他最有手段,居然說服了二姐!


    ***


    這邊姚恒剛從主治醫生的辦公室出來。


    是三天前院長和主治醫生告訴他,有位權威從別人那裏得知了他媽媽的病況,覺得很有挑戰性,要來蕪城親自操刀。他問對方的名字,院長卻跟他說不方便透露。要知道這幾個月他翻遍了全網資料,腦科權威的全部人名他都能背下名字來,每一個人他都親自聯係過,結果均是抱歉。


    看他半信半疑的樣子,院長居然為那位不能透露姓名的權威打包票,說出了任何事院方願意承擔一切後果和責任。


    他們家的情況是,姚文貞是單親媽媽,而她本家一直因為她備受指點,在姚恒很小的時候,本家就跟姚文貞斷絕了關係。他們母子相依為命,媽媽雖然艱辛但還是把他培養得很好。當發現他對計算機很有興趣的時候,姚文貞沒有像其他父母一樣認為孩子是拿計算機來打遊戲,或者她根本不知道還有電腦遊戲這回事兒,毅然決然地找了一份兼職,每天做兩份工作,三個月後,她把工資都給了姚恒,讓他自己去電腦城買電腦。


    從小到大,姚文貞為他付出了太多,以至於她病發的時候,他覺得是她積勞成疾。醫生跟他說,他媽媽肯定之前就有症狀了,但是一直忍住沒有就醫,拖到了現在。


    他真的很恨自己,他利用自己的黑客技術,賺了一些錢,但是不敢顯露,讓姚文貞誤認為家庭經濟還是一如既往,她的病情才一拖再拖。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拿出很多錢給姚文貞的時候,姚文貞問他從哪裏來的,他說是自己打電腦賺的,姚文貞非常高興還誇獎了他一番,說他自己的錢就自己支配,可以買學習資料可以買新電腦。她是一家之主,可以負擔家庭的開支。後來,不知道她從誰那裏聽了什麽胡話,總覺得姚恒在做壞事,但她沒有直接打罵,隻是話裏話外都透露著失望,還隱隱規勸他不要再繼續。


    後來他就不這麽直接了,直接把錢存了起來,大點了就假裝找了兼職,是兼職所得。但是蕪城的兼職工資本來就不高,他又還是個學生,所以每個月補貼家裏的錢也不多。


    要說裝作遇到了貴人相助,拿出一筆錢,姚文貞的性子也是要斷然拒絕的。就連她住院的費用,姚恒都是騙她說是通過社區資助的,她還說等病好了要把這筆錢還回去,讓社區幫助其他人。


    之前看院長不願多說,今天他轉而換個方向問,是誰向權威透露了他媽媽的情況。


    院長回,“對方現在不願意透露任何信息,她說等時機到了,會親自解答你的疑問。”


    聽完這句話,姚恒幾乎是立馬想到了顧爾歌,但是自覺她沒有那麽大的本事,又自嘲自己想多了。


    想著等手術完畢,無論結果如何,他一定要親自感謝這兩位恩人!


    又問,“請問一下,確定手術時間了嗎?”


    主治醫生說,“這個之前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們理解你迫切的心情,但也要看對方的時間,目前還沒有通知我們。”


    姚恒雖然心裏著急,但也無法,想到對方權威人士行程緊張是正常的,但讓姚文貞多痛苦一天對他來說都是煎熬,他再次說道,“麻煩確定了,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看院長和主治醫生都點頭答應,他才走出辦公室。


    最後確定的時間是元旦。


    姚恒前一天正好放假,晚上就住在醫院悉心照料姚文貞,正是因為他住在了醫院,才發現這其中的不同。醫院頭一天就把他們轉到了vip病房,一層樓就他們一間房住著,別的房間都空著。同層樓還有一間專門的手術室,院長說明天就在這間手術室動刀,姚恒從來不知道人民醫院還有這等待遇。


    看這陣仗,他暗自揣測對方來頭不小。


    第二天醫生護士一大早就已到位,來查了房,說了許多注意事項,姚恒看他們精神抖擻,似乎還有點激動和忐忑。


    等他們出了病房,他過了一會兒也開門出去。


    一打開門就是過道,而這一層,醫院的走廊正對電梯門,筆直拉通了的。電梯門的左邊是護士站,右邊是休息區,而此刻,兩列醫護人員分別站在電梯門的左邊和右邊,整整齊齊,噤若寒蟬。


    隻聽電梯叮地一聲,他就看到電梯門打開,院長在前麵引路,跟著出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人,她穿著一身職業裝,約莫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短發、眉眼冷冽,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她穿著高跟鞋,在走廊裏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看她的鞋子,起碼有七八厘米高,心想她不會穿著這雙鞋做手術吧。


    思緒正在亂飛,就看到她後麵還跟著個人,他從下往上看,這人身著牛仔褲和長筒靴,上身穿著短款鵝黃色的羽絨服,微卷的長發散落在胸前。即使手臂還懸在胸前,也一副無事的模樣,一張臉笑嘻嘻的,明媚而溫柔,這人不是顧爾歌又是誰。


    顧爾歌也看到了他,招手讓他過去。


    姚恒走過去,院長領著人正到拐角處,兩邊相遇。


    短發女子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跟著前進,顧爾歌站在姚恒身邊,喊了一句,“二姐。”


    沈洧站定,轉過身來看他們。


    顧爾歌介紹說,“這是病人家屬,姚恒。”又說,“會診能讓他進去旁聽嗎?”


    沈洧看向姚恒,問,“你懂?”


    姚恒聽她涼涼的聲音,竟是不敢撒謊,誠實地回答,“不懂。”


    然後沈洧再沒有多看一眼,轉身跟著院長進了辦公室。


    顧爾歌好似失望地歎了一口氣,問姚恒,“你就不好奇他們準備怎麽做嗎?”


    姚恒回她,“術業有專攻。”


    顧爾歌嘟了嘟嘴,得,她多事了!


    她走到挨會議室門口最近的凳子上坐著,姚恒跟著走了過去,站在她的旁邊。


    顧爾歌抬頭看他,然後拍了拍旁邊的凳子,“坐啊。”


    見姚恒沒有動作,她也不勉強,透過玻璃看會議室裏的情況。


    看了許久,耳邊聽到姚恒問她,“是你幫了我?”


    顧爾歌笑著轉過頭來,眉眼彎彎,話裏盡是愉悅,“那不然還能是誰。”


    姚恒問,“為什麽?”


    顧爾歌跟她對視,笑而不語。


    姚恒心知原因。上次加了微信,讓他偷數據被他拒絕;後來在學校,她明知他會拒絕,還是邀請他為她做事。想起之前她成竹在胸的態度,原來她早已調查好自己的背景,知道了他的軟肋,所以才有恃無恐,心裏斷定她搞定了他媽媽的手術,他就一定會加入她!


    顧爾歌看他沈默不語,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她忍不住笑出聲來,“拜托,你不要把我想得那麽陰暗!”


    姚恒沒有說話。


    顧爾歌繼續說,“就當做是我好心幫同學忙吧,你不要有負擔,我又不會強迫你幫我做事。”她頓了頓繼續說,“呐,你欠我一個人情。”


    姚恒看她沒有一絲做作的痕跡。


    顧爾歌又說,“人情是要還的,等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可不能再拒絕了。”


    姚恒認真地想了想,然後點頭。


    顧爾歌看他答應,調皮地說道,“即使是有那麽點違法,也要義不容辭哦~”


    姚恒皺了皺眉,又想了一會兒,才鄭重地點了點頭。


    本來在前幾天聽到有權威肯來手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心裏就想著為對方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是臨到頭這個人是顧爾歌,他反而別扭了起來。她想拉攏他,他何不遂了她的願呢,可是他心裏就是抵觸。


    他想,如果他們從來不認識,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麵,她幫了這次過後提出要求讓他為她做事,他估計也是願意的。


    而他現在心裏的那點抗拒,他也弄不清楚是為什麽。


    大概是不喜歡這種被人掌控的滋味吧,好似什麽都在她的把握之中。


    而他偏偏要掙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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