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歌下飛機的時候,邢桑的微信一躍而出。


    邢桑:【三姐,徐樛木的事情黃了,我被我爸當場抓包!】


    邢桑:【我爸讓我給你說,這件事你不要管,若再犯,首當其衝懲罰姐夫,再收拾你其他朋友!】


    顧爾歌就知道會這樣,這也是她為什麽想要拉攏姚恒的原因之一。


    顧爾歌快速地敲打著手機鍵盤,回複他:【知道了。】


    回蕪城沒過幾天,時間已將近聖誕節。


    這天是星期三,12月24日,下午。


    在李佳木第一百零八次問顧爾歌有沒有給他準備聖誕禮物的時候,顧爾歌終於受不了了。


    “準備了準備了,求求你,別問了!”


    之前問的時候,顧爾歌都回答沒有準備,今天回答有準備,李佳木當然要問是什麽了。


    顧爾歌咬牙道,“你再多問一句,你信不信我就不送你了?”


    李佳木連忙道,“我信我信!”然後舉手作發誓狀,“不問了不問了,再問我是豬!”


    顧爾歌滿意地點點頭,笑罵道,“滾吧。”


    李佳木左手打了一下右手袖子,右手打了一下左手袖子,然後雙手一甩袖,學著古代的禮儀,“喳!臣告退!”


    周生在旁邊踢他一腳,“狗腿子,名副其實!”


    李佳木聽了去打他,兩人扭作一團。


    學生時代,每到節日總是異常熱鬧的,空氣中都是喜悅的味道。學生間的小心思,也在送禮物中體現,暗戀這個人、跟那個人關係好,可能你會提早很久開始選禮物,挑好禮物之後,滿心期待節日的到來,然後想象對方會怎麽回應,會不會也給你準備了禮物,準備的是什麽禮物。


    這種充滿期待,甜蜜的未知等著去揭開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天晚上,顧爾歌和李九月約好一起在食堂吃晚飯,當然,方遲遲這種愛湊熱鬧的肯定不會缺席。


    三人在餐桌上坐下,李九月看顧爾歌取圍巾吃飯,問,“新圍巾?”她從來都沒有見她戴過。


    顧爾歌邊取邊回,“不是,施宇的。”


    他昨天在機場送她的時候,看她穿的低領,怕她冷,就把他的圍巾給顧爾歌圍上了。反正是黑色的,也不分男女款。


    九月聽了,沒有說話,低頭挑著餐盤裏的飯菜。


    方遲遲看她取完圍巾,驚訝道,“噫,你這個項鏈!”然後轉頭打趣李九月,“你不是說要等明天聖誕節才送二哥嗎,還是忍不住了吧,我看她都戴上了!”


    李九月聞言抬頭,隻見顧爾歌戴了個項鏈,鎖骨之間的吊墜異常好看,是音符的形狀。


    她臉上的血色一下就被褪盡,一張小臉頓時蒼白了幾分。


    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嗡嗡叫,“不是我送的。”


    方遲遲啊了一聲,疑惑地看向顧爾歌,“二哥,你這個項鏈……?”


    顧爾歌不明狀況,自然地摸了摸吊墜,平常地說道,“施宇送的。”


    李九月聽完這句回答,暗地裏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唇,堅持不讓自己發出半點聲響。在今天之前,她從來不知道,心能痛成這樣,痛得她都快要呼吸不過來。


    她難受得低下頭,繼續挑著餐盤裏的飯菜,但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周圍的聲音也越來越遠。然後眼裏滾出一滴淚,眼前的景象又清晰起來,她似乎聽到了淚滴砸在餐盤上的聲音。


    很清脆的一聲“啪”!


    然後耳邊就聽到方遲遲和顧爾歌關切的聲音,問她怎麽了。


    她坐在顧爾歌的對麵,抬眼就能看到她的表情。她眉頭緊鎖,驚慌失措又疑惑迷茫,她問九月怎麽了,是不是她哪裏說錯話,又問九月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我怎麽了?我也想知道自己怎麽了。


    在知道你有男朋友之後,我無數次說服自己要放手。我嚐試不回你信息不理你,但你給我買來酸奶站在我寢室的門口,我心裏是那樣高興。想到你因為幫我去拉攏杜見君,反而讓自己遭遇危險,我恨我自己的軟弱,我想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到能夠保護你。而最後,在你受傷的時候,我隻能提前一天去寺廟誠心叩拜,然後給你一個平安符。


    我是這樣軟弱無能且卑微渺小,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樣差勁過!


    在之前,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喜歡女孩子是件不好的事情。我想,我隻是跟大多數人不一樣,我從來沒有否認過自己。


    但是遇見你之後,我老是想,如果啊,如果我不喜歡女生就好了。


    我可以抱著你喜歡我的那種心情喜歡你,這樣,我就能樂你所樂,苦你所苦。


    而不是如今這樣,快樂的時候也痛苦,痛苦的時候更痛苦!


    顧爾歌和方遲遲在旁邊看她眼淚不停地掉,兩人都沒了方寸。


    顧爾歌問方遲遲,“她怎麽了?是這項鏈有什麽問題嗎?”


    方遲遲回,“她給你買的聖誕禮物,跟你戴的這條項鏈一樣。我以為你這個是她送的那條……”


    顧爾歌:“……”


    方遲遲繼續說,“她省了幾個月的飯錢,平時零花錢也攢起來,就為了給你買這禮物。”


    顧爾歌聽完心裏揪得緊,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九月。


    最後她隻能喃喃道,“……對不起……九月,對不起,我不知道……”


    李九月好似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她心想,你又有什麽錯,有什麽對不起我呢,都是我自作自受罷了!


    顧爾歌看她的表情像傷心裏帶絲絕望,趕忙坐在她的身邊抱住她,她真的很用力很用力地抱她,“九月,我錯了,你不要這樣。這條項鏈我以後都不戴了,隻戴你送的那條,好嗎。”


    九月木木地任她擁著,心裏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有想。


    方遲遲也在旁邊附和道,“九月,別哭了,二哥知道你不容易,我們都知道。”


    九月聽到遲遲說,我們知道你的不容易,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她心裏悲涼地想,你們又怎麽知道我的不容易呢……


    哭了好一會兒,她終於平複了心緒。


    她想,這次算她放縱了。


    從知道顧爾歌有施宇的那天起,她心裏掙紮反複折磨反複,她一直壓抑著,今天算是全部發泄完了。


    等平靜下來,她拍了拍顧爾歌的背,聲音還帶著鼻音,說道,“好了。”


    顧爾歌放開她,仔細看她神情,又是一副清冷的樣子,恍惚剛才是錯覺一般。


    方遲遲不確定地問道,“真的沒事了嗎?”


    李九月平靜地說,“沒事了。”


    然後顧爾歌就當著她的麵,取下了項鏈,放到她的手中,“這個給你,你明天再把你買的那條項鏈送我,我以後都戴你送的,反正施宇也不知道。”


    李九月看著手裏的項鏈,想了一會兒,合攏手掌,把項鏈放進口袋裏,回了一句好。


    緩了一會兒,李九月就說繼續吃飯吧,然後各自坐好,繼續用餐。


    但是氣氛明顯不同了,九月不想說話,爾歌不敢說話,方遲遲又不知道說什麽。


    直到三人一起回寢室,路上也是從頭到尾的沉默。


    顧爾歌回到寢室,就坐在書桌前發愣。她腦海裏全是李九月哭泣的表情,想到她為了送自己一份禮物,準備了這麽久,最後竟鬧成了這樣。她很自責自己為什麽要跟施宇去逛街,也自責自己不夠懂她,如果她知道九月準備送她這條項鏈,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跟施宇買這個的。店裏那麽多配飾,為什麽自己就偏偏看中了這個呢!


    她氣憤地撓自己的頭,室友看她把自己頭發撓成亂糟糟的一團,笑她,“二哥是在為情所困?”


    畢竟聖誕節嘛,有送禮物,就有表白。以前大家都以為李佳木跟她一對,但是上個月聽人說,人家二哥是有男朋友的,在京城。呐,李佳木這樣的極品男子都不是顧爾歌的良配,其他的人就更配不上了。


    顧爾歌聽到“為情所困”四個字,想到自己平時稱李九月為女朋友,又想到施宇是自己的男朋友,這其中關係,倒真符合這四個字。


    第二天一大早,方遲遲就敲開了顧爾歌她們寢室的門,說九月勢必要成為第一個送聖誕禮物給顧爾歌的人!九月沒有這個意思,倒是方遲遲積極得很。然後等九月把項鏈送給她,她又把自己的禮物送給爾歌,高興道,“九月第一個,我是第二個!”


    爾歌接過禮物,說了句謝謝。


    然後回送禮物給李九月,“這個我專門在京城給你買回來的,覺得特適合你,你打開看看。”


    李九月打開看,是一條手鏈。


    她問九月,“喜歡嗎?”


    九月看了看手鏈,又看了看她,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顧爾歌又把書桌下麵的兩個箱子給方遲遲,“你的禮物嘛,兩箱進口零食,不會嫌棄我寒酸吧?”


    方遲遲看到零食,兩眼發光,“哪裏會!二哥果然最懂我!送零食比送其他的好多了!”方遲遲搬起一箱,說,“我先搬回寢室去。”


    九月要幫她搬,她說不用。說要是搬課本,一本書就能把她壓死,但是為了吃,她可以單手舉起一百斤零食還能原地蹦三蹦!


    爾歌和李九月笑,也不再客氣。


    顧爾歌從盒子裏拿出手鏈,給李九月戴上,完了後,她仔細地拉著李九月的手,翻來覆去地看,最後讚歎道,“真好看!”


    李九月看了看她拉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手腕上係的手鏈,嗯了一聲。


    顧爾歌看她送過來的那條項鏈,拿在手裏端詳了許久,也認不出這是昨天給她的那根,還是李九月新買的,最後放棄。


    她把項鏈放在李九月的手心,“你給我戴上吧。”


    李九月順從地給她戴上。


    顧爾歌摸著吊墜說,“你買的,又是你親手給我戴上的,我記得的,九月。”


    李九月站在她身後,手裏動作頓了一下,又裝作無事繼續。


    顧爾歌又說,“謝謝你,九月。”過了一會兒又補充道,“我對你的好,比不上你對我的好。不過我會努力的!”


    李九月站在她身後,指腹無意間劃過她的後頸,她小聲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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