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謙剛出包廂,接起電話。


    席修澤的聲響順著聽筒出來:“你在哪兒?”


    “你管天管地還管起你老子來了?”席謙興許是剛剛被薑慕晚譏諷了一番,此時可謂是怒火中燒,聽聞席修澤這硬氣的一問。


    問的他怒火中燒。


    火氣扼製不住的蹭蹭蹭的往上冒。


    此時,席修澤站在席家客廳裏,望著眼前人,眉目不善:“我不打女人,但如果一個女人頻繁惹我的話,我不保證自己能忍住不動手,席先生如果不想家族醜聞外揚的話最好是跟你的小嬌妻說兩句。”


    場景回到數分鍾前。


    席修澤接到顧江年電話,權衡了一番。


    去城西路顯然不是個明智之舉,且距離甚遠。


    但若是回席家就不同了。


    他思來想去,覺得隔山打牛也不失為一種手段。


    且正麵跟席謙說什麽以她們二人的關係這話說了,席謙不僅不會收手,指不定還會因為他的一通電話而變本加厲。


    所以,他選擇了反其道而行。


    席修澤將手機的免提打開,遞給她,且揚了揚下巴,眼神中含著幾分威脅,嗓音不善:“說。”


    就這麽一個字,嚇得對麵的女人一個哆嗦。


    “你想幹嘛?”席謙意識到他不是開玩笑,拿著手機的手都緊了幾分。


    上位者最怕的是什麽?怕的就是家族醜聞傳出去,從而影響自己的仕途。


    而席修澤又是個不管不顧的王八性子,跟他的後媽半點戲都不願做。


    不喜就是不喜,不愛就是不愛。


    她別惹老子,惹老子,老子就要打死她的架勢。


    席謙既然知道,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平常求你你都不回家的人,今天跑回家是幹嘛?”


    席修澤懶得理會席謙比比叨叨,望著瑟瑟發抖的後媽,也沒什麽好脾氣,冷著嗓子怒喝了聲:“說話,啞巴了?”


    “剛剛罵我媽罵的道道兒的,怎麽現在不敢說了?屎糊著你嗓子了?”


    席修澤倒也是不客氣,就怕自己太和善,讓這老東西心裏沒什麽逼數。


    那上綱上線的模樣似是恨不得現在,立刻,馬上捏死她都是好的。


    “老席,”女人憋了半天才憋出來這麽一句話。


    那顫抖的嗓音啊,都快都成帕金森了。


    “席修澤我告訴你,你別混蛋,”席謙也知道,這麽多年他最忌諱的是別人拿他親媽說事兒。


    而齊嬌今日好巧不巧的說點什麽讓他聽見了。


    如此一來,席修澤不弄死她,隻怕都算是客氣的了。


    “老混蛋生出來的能有什麽好東西,你等著吧!不是去派出所接人就是去醫院接人。”


    “席——————,”席謙還想說什麽。


    卻不想,席修澤說完就掛電話了。


    絲毫不給她在度言語的機會。


    “你去,回家看看那個逆子又想幹嘛,”席謙招呼出來秘書,吩咐他去。


    包廂裏,一群人在席謙以及離去的時候都開始沒了聲響。


    似乎,大家心中都很清明。


    薑慕晚抬眸之際,目光與對角處的賀希孟撞個正著,而後,二人及其默契的不動聲色的移開。


    似是都並不想在這種場合有過多的交集。


    片刻,席謙進來,眾人麵上又掛上了和諧的淺笑。


    “是出什麽事兒嗎?席先生若是忙,可不用管我們的,”薑慕晚及其體貼開口。


    麵上帶著關切之意。


    可說出來的話,沒有半分真情。


    “無礙,工作是忙不完的。”


    好不容易把人聚到一起,哪兒能就這麽散了呢?


    “勞逸結合,老祖宗留下來的話是有道理的,”薑慕晚淺笑寒暄。


    “我老了,這天下遲早是你們年輕人的,”席謙端起茶杯淺啄了口茶,昧著良心的來了這麽一句。


    言罷,目光一轉,落在了賀希孟身上:“首都有賀首長這樣的棟梁之才,我們這些人不愁晚年不安啊!”


    “席先生說笑了,沒有前輩的奠基,我們這些晚輩什麽也不是。”


    “梅翻以後可以要接大任的,你們二人可是一對佳話啊!”


    看起來是席謙跟賀希孟的寒暄,實則,是在隔空打薑慕晚的臉。


    前女友跟現女友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被人捧高踩地。


    薑慕晚看著,也覺得是個笑話。


    席謙的一番話,無論是梅瓊還是賀希孟心裏都有點犯惡心。


    好不好,不該拿別人來做參照點。


    更何況這個人是薑慕晚。


    賀希孟對於薑慕晚是一個男人對待前女友的尊重。


    而梅瓊是因年幼時聽多了別人拿她跟薑慕晚做比較的話。


    成年之後再聽到這話,隻覺得哪兒哪兒都惡心。


    但席謙呢?


    是她們得罪不起的人。


    可得罪不起,並不代表要巴結著。


    梅瓊端起杯子,緩緩起身,朝著席謙舉杯,皮笑肉不笑道:“有席先生跟席夫人的伉儷情深在我們跟前做著榜樣,我們怎麽著都該向著您的方向去才是,我敬您一杯。”


    如果二婚也算是伉儷情深的話,那麽薑慕晚對於婚姻也實在是無話可說。


    聽聞梅瓊的這番話薑慕晚微微掀眸,看了人一眼。


    這一眼,淡淡的。


    沒什麽情緒。


    但打心眼裏還是對她此舉有些詫異的。


    約莫著是席謙也沒想到梅瓊會岔開這個話題替薑慕晚解圍。


    聽聞梅瓊說要敬酒的話,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似的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烈酒入喉、他才反應過來。


    自己被梅瓊牽著鼻子走了。


    一時間,端著杯子的指尖緊了緊。


    轉而,賀希孟又端起杯子,朝著席謙道:“前輩看的起,晚輩也敬您一杯。”


    席謙眉頭微微擰了擰。


    薑慕晚呢?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眼簾微低垂,掩住了唇邊的笑意。


    首都多的是人,不敢得罪席家,但是也多的是一些晚輩有一身傲骨,不向陳腐低頭。


    薑慕晚細數下來,除了眼前二人,鄔家姐弟與席修澤,也都算是其一。


    這波人,都屬於摁著頭都不一定能讓她們低下半分頭的人。


    “這二人可是越看越登對,咱首都這麽良才佳婿宋小姐不要,偏偏要去c市找一個,宋小姐要說不是宋老師生的,大家肯定都不信。”


    席謙在驚愕當中找回了自己的思緒,而後話鋒一轉,又開始針對薑慕晚,還將宋蓉都拉下了水,古人常說禍不及家人!可席謙卻分毫都沒將老祖宗的這句話聽進去。


    他不僅禍及的家人,竟還冷嘲熱諷地將這話道出來。在場的人不管怎麽聽,怎麽都覺得萬般刺耳。


    本是低頭端詳手中杯子紋路的華亞聽聞這話,唇角微微扯了扯,正想開口言語什麽時,隻聽身後包廂入口處有一道低沉而又沉穩的男聲傳來:“母女二人自然是有相像之處,席先生這話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去了,怕是會造謠是非生出事端來。”


    顧江年這日沒有聽取薑慕晚不要進包廂的話。


    反倒是緊趕慢趕的近乎一路狂奔而來。


    地鐵口到悅和莊平常人走路最低是十五分鍾的距離,而顧江年帶著兩位保鏢一路狂奔,隻用了七八分鍾。


    將行至門口就聽到了席謙這麽一句話。


    自然而然的就開口懟了回去。


    席謙似乎沒想到顧江年會來,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


    但極快的又掩藏了下去。


    顧江年進包廂,站在薑慕晚身旁,環顧四周才發現,人數不多,包廂倒是不小。


    一手落在薑慕晚的肩頭緩緩的動了動,似是安撫。


    身後的保鏢伸手拉開他身後的椅子,顧江年順勢坐下去。


    “聽席先生這口氣,是對c市不滿?”


    “我不明白顧董這話是何意思,”高手過招,難得清明。


    顧江年倒也是不急,側眸溫溫看了眼薑慕晚,而後端起她跟前的杯子聞了聞,似是在確認什麽,確認完畢才將手中杯子放下去。


    “c市地傑人靈,是全球有名的經濟重地,這些年在梅書記的帶領下發展更是迅速,數家國外知名企業強勢入駐,帶動了國家gdp的迅速發展。我尋思著,也不至於這麽的入不了席先生的眼才是。”


    顧江年的一些話出來,讓包廂裏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似是對這人的狂妄與放肆有了另一番的認識。


    此時,眾人的腦海中閃過一段話:顧江年並不怕得罪眼前人。


    “莫不是梅書記的管理手段,席先生一早就看不上了?”顧江年說著,將梅建新拉下了水。


    且拉下水時,目光還有意無意的往梅瓊身上瞟了瞟。


    男人一手落在桌麵上,一手落在薑慕晚的腰上,緩緩的撫摸著。


    一個簡單的動作,讓她的心似乎得到了安定,盡管她並不畏懼眼前的場合。


    但有人依靠,也是一大幸事。


    “顧董這話就有點無中生有挑撥離間了。”


    “那席先生是看不上顧某了。”


    顧江年直白,,狂妄,他似乎能想到他沒來之前,這個包廂裏麵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連帶著標點符號都是帶著官腔的。


    說好聽點是官腔。


    說不好聽點就是一群人坐在桌子上隻放屁不拉屎。


    這像什麽?像極了讀書時期,說要放假,可也沒見真放。


    他不是個俗人。


    但也絕不是宋家那種神仙。


    顧江年這人,能在俗人跟神仙之間反複橫跳。


    說白了,就是沒那麽要臉。


    席修澤也沒想到顧江年會如此直白與幹脆利落。


    思緒有一秒的卡頓。


    望著顧江年的麵色帶著一分疑慮。


    正是這一秒的疑慮,讓顧江年冷笑了笑:“席先生有所思慮,看來被顧某說中了。”


    此時,席謙似乎被顧江年的不按套路出牌給弄懵住了。


    他與顧江年正式的正麵交鋒也就這一次。


    可僅僅是這一次,讓他想起了席修澤的話:顧江年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席先生怕是不知曉席二公子的第一桶金是從哪兒來的,他現如今能坐上gb的高位也是因為誰,顧某甚至自己不是什麽舉世聞名的財閥富商,但也沒有幹什麽對不起蒼天的事兒,能讓您這麽瞧不上,晚輩確實是又驚喜又意外。”


    顧江年這話就差直接提溜著席謙的耳朵說,你知不知道你為政之路上花的那些銀子都是老子帶你兒子掙的?


    你反過頭來還瞧不上老子?


    薑慕晚聽出他話語中的意思,沒忍住,低頭淺笑了笑,唇角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壓不住。


    一旁,顧江年見了,落在她腰間的手緩緩的往下壓了壓。


    似是在提醒她低調。


    三五秒之後在包廂裏的人還沒回過神來時,薑慕晚側眸望向顧江年,溫言軟語佯裝擔心道:“我聽席先生也不是這個意思,老公你是不是誤會啦?”


    薑慕晚這一聲老公出來,那嬌軟的模樣與帶著依靠的腔調讓眾人為之一顫。


    大抵是誰都沒想到這個商場女強人。


    會有如此一麵。


    且這二人一唱一和的————實在也是令人驚豔。


    莫說是旁人了,就是顧江年,也是驚顫的。


    他開始頭一次聽見薑慕晚在外人跟前喊自己老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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