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慕晚不是個急於求成的人。


    從收拾薑家便能看出一二分。


    她能靜下心與薑家眾人周旋,去鋪路,去撒網,去步步為營,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此時,包廂內冒著嫋嫋茶香。


    季言庭這日一改往日的正經裝扮,一件黑灰色毛衣搭著一件卡其色大衣,整個人少了份商場精英的氣質,多了份時尚。


    進了包廂,脫去大衣,隻留一件毛衣在,如此看去,竟然莫名的也有幾分鄰家大哥哥的氣質。


    沁人心脾的茶香從鼻息間飄散開來,淡淡的清香頗為醒腦。


    薑慕晚坐在對麵,望著季言庭,眼神直白又幹淨。


    挺拔的背脊五行中透露出了個人家教。


    季言庭同樣靠坐在對麵,與薑慕晚的挺拔不同,這人多了份閑散之氣,雙腿交疊在在一起,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落在桌麵上。


    中華文化上下五千年,飯桌上有飯桌上的講究,茶桌上有茶桌上的講究,旁的不多,各種暗藏的隱形文化就能出個幾本書了。


    這日,薑慕晚坐在主位,而季言庭坐在客位。


    自古有言,客隨主便。


    這個“便”是如何便,還有待考究。


    茶桌上,陶壺裏的水逐漸翻滾,呼啦啦的聲響頗具有象征性。


    薑慕晚落在膝蓋上的指尖隨著水聲緩緩的起起落落。


    古人有言,開水不響,響水不開。


    陶壺越是翻滾,這二人,越是淡定。


    一方茶室,暗自交鋒。


    如此情況之下,誰先開口,誰先妥協。


    薑慕晚這人,與旁人不同,你若說她性子急躁,脾氣不好,但更多時候,她是個及其在沉得住氣的人。


    她的急躁與脾氣不好,或許隻是針對顧江年罷了。


    屋外,進來伊始,陽光本是落在薑慕晚身上。


    而後,隨著時間的緩緩推移,落到了季言庭身上。


    冬日的下午,天黑的及早。


    冬至之後,夜長晝短。


    下午時光,恍惚而過。


    片刻,水壺的喧囂聲緩緩停下,薑慕晚伸手,拿起一旁放著的濕毛巾落在壺把上,將燒開的陶壺提起來,另一隻手掀開茶盞的蓋子,隨即,將開水注進去。


    茶葉在青花瓷的茶盞裏翻滾開來。


    卷縮的茶葉遇到開水緩緩的舒展開。


    隨即,她伸手,將陶壺又緩緩的放在爐子裏。


    冬日的午後,在溫暖的茶室裏煮一壺茶,頗有一番風味。


    這二人,各有所求。


    是以這日,都丟棄了那身豪門世家慣有的虛假客套。


    薑慕晚的茶未能進季言庭的杯子,而季言庭的茶,也未能進薑慕晚的杯子。


    嘩啦啦的水聲在度響起。


    季言庭提著茶壺往杯子裏倒水。


    這人隨著水聲緩緩開腔:“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我與薑小姐不同之處是將酒換成茶。”


    薑慕晚伸手,低頭拿著茶蓋緩緩的撥著茶盞中的茶葉。


    司機季言庭的話,唇邊笑意深了又深。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在這樣一個暮色蒼茫的空閑時刻,邀請好友來喝一杯。


    她與季言庭是好友嗎?


    用白居易的這首詩來形容此刻的環境,倒也勉勉強強能對上。


    可若是要形容二人之間的關係,尚且還差許多。


    “我不是劉十九,季先生也不是白居易,你我二人,沒有那種濃厚的可以煮酒論情的情誼。”


    也不是可以在暮色時分大雪紛飛的日子一起喝酒的人。


    酒色雖流香,但她們二人情誼未至。


    季言庭聽聞薑慕晚這淡淡的點評話語,似也不惱火,笑了笑:“垓下之戰,楚漢相爭,眾人都言漢高祖劉邦和西楚霸王項羽是敵人,可項羽烏江自刎之後,劉邦卻對著他的屍體嚎啕大哭。”


    季言庭抬眸望向薑慕晚,望著她,在道:“我與薑小姐不是劉十九和白居易,但希望,也不要成了下一個劉邦和項羽。”


    敵人也許早已成了朋友。


    隻是、不知曉罷了。


    免得往後,留下終身遺憾。


    薑慕晚望著季言庭,薄唇微微上揚,她知曉,季言庭是個有手段有智謀的人,是以今日對他的這番言語並不驚愕。


    但若論想與和劉邦,若一定要論相愛相殺,她寧願去和顧江年那個狗男人湊一對,也不季言庭有半分糾纏。


    你若一定要問所由,膚淺些來說:顧江年有顏有錢。


    從深層次來說,這個男人不在乎臉麵與仁義道德,她無須顧忌其他。


    而季言庭,能為了家族找她合作,就證明,這個男人,要背負的太多。


    如她這般人,找個背負太多的,實在是處處受限製。


    何苦為難自己?


    她伸手,端起茶盞,淺酌了口新茶。


    隨即,不急不緩的將手中的茶盞擱在茶托上。


    “無論是彭城之戰,還是雎水之戰,斷沒有不下戰書的道理,季先生私自拉開了帷幕,讓一群局外人在台上又唱又跳,可曾問過我這個女主角的意見?”


    她冷冷淡淡開腔,嗓音硬邦邦的,帶著幾分寒涼之意。


    不大不小的嗓音中帶著些許嘲諷之意。


    “薑小姐也知曉,我隻是拉開了帷幕而已,並未做出其他冒犯的舉動,其身正;不令而行這樣的事情,並不適合c市這個圈子。”


    季言庭這番話的言外之意是:孔子有言,其身正,不令而行,我自身端正,也做出了表率,身而為人,我隻能要求我自己的舉止端正。不去做什麽冒犯薑小姐的事,別人,我管不了。


    這番話,何其可笑,薑慕晚之間落在茶桌上緩緩往下按了按,本是挺直的背脊緩緩往後靠了靠,望著季言庭開口:“季先生的這番言論,跟強盜沒什麽區別,你放火燒了人家的房子,警察抓到你,你卻說,你隻是擦了根火柴,讓火燒這麽大的不是你。”


    薑慕晚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女強盜,能言善辯,歪門邪道的話兒一套又一套的,可見了季言庭,才知曉,這人比自己更甚一籌。


    “季先生大抵是沒聽過一句話。”


    “薑小姐指教。”


    “沉默既是幫凶,季先生的言行舉止在我這裏看來跟幫凶無何區別。”


    她們之間,早在昨夜之前。


    一個是正人君子,一個是豪門淑女。


    誰也沒有將自己粗糙的一麵露出來。


    可昨日之後,薑慕晚覺得有被冒犯道、。


    那突如其來的求婚跟拿著把刀落在她脖子上逼她就範沒什麽區別。


    得虧酒塔倒了救了她一命。


    不然,此時此刻,她不是背上逃婚的罪名。


    便是背上不孝的罪名。


    “讓薑小姐這般想,是季某做人失敗,”季言庭及其大方的將錯誤攬到自己身上,但是真心的嗎?


    不見得。


    他反問薑慕晚:“不知薑小姐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季先生指教,”她尚且還算客氣、


    季言庭望著她,溫溫開口:“未曾否認便是認可。”


    今日滿天飛的緋聞鬧出來時,薑慕晚身為當事人未曾做出並補救措施,在他這裏而言,便是認同之意。


    薑慕晚似是沒想到他會用這句話來懟她,本是麵無表情的臉麵上爬上了層層的寒霜。


    “薑小姐與薑家的關係並沒那麽好,你大可有理由做出合理的解釋將一切過錯推到我身上來,但你沒有,所以季某猜想,薑小姐與我不算敵人,”


    季言庭的一番話,有理有據。


    她跟薑臨關係幾近腦鬧,與楊珊的關係更甚是不用說。


    至於薑老爺子,將她從首都拉回c市,過去數月,卻不放權。


    對外,說是培養。


    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薑慕晚對於老爺子的態度,早已不如當初熱絡。


    更甚的是,冷冷淡淡的,帶著幾分隨便之意。


    薑慕晚如何想的?


    她確實有幾分放任之意。


    她的內心及其肮髒,老爺子不是想要季家的權嗎?


    她將他想要的東西都握在手中會如何?


    比起顧江年提議的氣死他,她更想的是如何一點點的將他送進地獄。


    “季先生想如何?”她背脊緩緩貼在椅背上,低沉開口,漆黑的眸子落在他身上。


    季言庭伸手提起桌麵上陶壺給自己續了杯茶,望著薑慕晚,用平靜、緩慢的語氣道:“薑小姐助我季家上位,我助薑總奪得華眾。”


    話語落地,一聲嗤笑聲響起:“不知曉的,還以為是季先生要上位。”


    言下之意,我憑什麽相信你的片麵之詞。


    你季言庭在季家說出的話又有幾斤幾兩重?


    要談,也不是由你來跟我談。


    “這也是家父的意思,”季言庭大抵是猜到了薑慕晚會不屑,會冷嘲,所以並沒有任何不悅,反倒是沉沉開腔。


    季老爺子與薑老爺子或許有多年的情誼在。


    但季亥此人,要的是高位,不在乎什麽情誼可言。


    一個上位者,若沒有幾分釜底抽薪的本事,隻怕是白混了。


    這日清晨,季亥將季言庭喊進書房,道出了如此一番話:“薑家慕晚與薑老爺子看來關係並不和睦,薑慕晚並不見得會如了老爺子的意,薑家這一步,怕是凶險。”


    “父親有何打算?”季言庭問。


    季亥沉默了片刻,才道:“不管薑家將來落在誰手上,我們的目的都不會改變,你去探探薑慕晚。”


    是以這日,此有了季言庭的那通電話。


    “讓你來出賣婚姻?”薑慕晚笑了,果然,這世上所有的豪門世家都一個樣。


    “取決於薑小姐。”


    “說說看,”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季言庭說下去。


    “薑小姐想結婚便結婚,薑小姐若不想,對外我們宣稱已經訂婚,二月大選一過,我們分手,分手的主動權在薑小姐手裏。”


    到那時候,說是性格不合也好,說是出軌也罷,季言庭不得有任何異議。


    薑慕晚聞言,點了點頭,聽起來一切的主動權都在她手中。


    於是,她問道:“與我而言,有何好處?”


    “這期間,在權與人之間,隻要薑小姐不涉及殺人放火之事,季某都能替薑小姐做到。”


    “若是做不到呢?”她問。


    “季某既然敢誇下海口,就證明絕對不會讓薑小姐失望,”季言庭這話,回答的有幾分技巧,它若是直接回答,到反而將自己至於低處了。


    這句及其自信的話語既能躲過薑慕晚的追問,又能在關鍵時刻推卸責任。


    當真是極好的。


    薑慕晚在心裏為這人鼓了鼓掌。


    她一本正經的笑著點了點頭:“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這是誇獎,還是暗暗嘲諷,全憑聽者去猜想。


    底牌已出,此時,季言庭隻等著薑慕晚的答複。


    而偏偏薑慕晚,是個多疑之人。


    她將手中的茶盞緩緩放下去,而後徐徐起身,居高臨下望著季言庭,隻道出了五個字:“我要誠意。”


    言罷,提著包,轉身離開。


    沒有誠意,談什麽合作?


    而薑慕晚的這個誠意,季言庭給不了。


    能給的,隻有季亥,他父親。


    一如季老爺子所言,薑慕晚最終不會成為一個圍困與內室的女人,她的野心,是多少男人這輩子都不能相比的。


    這日,薑慕晚離開茶室時,天色已經漸黑。


    冬日就是這般奇怪,白日來不管溫度多高,到了晚上,涼颼颼的風在晚上呼嘯般吹來。


    薑慕晚這日,著一件妮子大衣站在茶室門口,目光落在中式庭院的門前,一棵銀杏樹栽在門旁,大部分的樹幹都已經光禿了,唯有幾片枯黃的樹葉還在做垂死掙紮,企圖在樹上多待一日。


    這般處境,與她何其像?


    明知老爺子不肯放權,她還掙紮在華眾那一畝三分地上。


    此時的她,若是足夠硬氣,應該轉身就走的。


    可、臨陣脫逃這四個字從來不曾出現在她薑慕晚的字典上。


    她竟然到c市了,就該站上巔峰,


    若兩手空空回去,怎對得起宋家這些年的養育之恩?


    這日下午,楊珊約了好友出門。


    這名好友,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郭穎的同學。


    二人躺在美容院的隔間裏,聊著家長。


    突然,闊太話鋒一轉,同楊珊道:“你們薑家是不是好事要將近了?”


    這個好事將近,說的是什麽,楊珊心裏知曉,她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倒是平靜回應:“八字還沒一撇呢!”


    “整個c市誰人不知你們薑家女跟季家公子的好事?你跟我說八字還沒一撇,我可不信,”闊太這話中帶著幾分玩笑之意。


    楊珊聽及此,歎息了聲:“我一個繼母,許多事情也摸不透,都是薑臨跟老爺子在操心,我不管不好,管多了也不好,索性就識相點。”


    “你這算什麽?等往後繼女出嫁的時候更有你煩的,不說別的,就說著嫁妝之事,多給了,你肯定舍不得,但若是不給或是給少了,季家也是豪門貴族,肯定是有意見,到頭來,你裏外不是人,那才叫一個難受呢!”


    那人好似是過來人似的,說出來的話啊!


    頗有那麽幾分道理。


    提及這個,楊珊冷嗤了聲,不知是這真不屑還是什麽:“估計也不需要我操這個心,當初離婚時,本就是給了她親媽,嫁人此事,也輪不到我這個後母來伸手,再說,我可聽我們老爺子說過,她本在首都就定了婚的,且還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所以,什麽跟季家好事將近這種事兒,聽聽就好,”她似是毫無心機,將自家的八卦新聞倒出來給這位豪門闊太聽,但實則葫蘆裏賣的,可是毒藥。


    專毒薑慕晚。


    可這毒藥,她不能自己去下。


    “你可別亂說,”闊太聽聞楊珊這漫不經心的話語,激動了幾分。


    “我亂說個什麽?就這事兒,首都上層圈子哪個不知?”


    這口氣,就好似人人皆知的事情壓根兒就不值得她亂說。


    楊珊全程都閉著眼睛,享受著按摩師帶給自己的舒適。


    越是漫不經心,越是顯得無所謂。


    豪門闊太們的交談之所,可以在任何地方。


    楊珊的話語落地,正在工作中的美容師暗自對了一眼。


    而她的沉默,也給了身旁人無限遐想的機會。


    這日,過半,闊太穿著睡袍起身去了趟衛生間。


    正欲往外走時,似是見到熟悉的身影。


    定睛看了數秒,而後,跨步追上去:“郭穎。”


    前方,郭穎與季言若剛剛做完美容,正往外走,準備離開,聽聞身後聲響,轉身回望。


    見了老同學,郭穎笑著開口招呼:“你也在兒?”


    說著,視線往她身旁瞧了瞧,未見人,再問道:“你一個人?”


    闊太見了郭穎,響起楊珊剛剛說的那番話,望著郭穎,而後視線緩緩掃了眼站在身旁的工作人員,後者會意,轉身離開。


    闊太見此,拉著郭穎的手往一旁去,小聲道:“你知不知道薑家慕晚在首都訂了婚?”


    此話落地,郭穎倒抽了一口涼氣,望著人,默了半晌,臉色寒了半分:“你別瞎說。”


    “我瞎說什麽?楊珊跟我說的,說薑慕晚在首都訂了婚,且還是赫赫有名的賀家,”


    闊太說著,視線朝後望了眼。


    許是怕楊珊從裏出來,拉著人往一旁的休息間去了,將走進,再道:“我想這事兒也不對,當初宋家那麽大陣仗把人接走,十幾年都沒回來,怎麽一回來就安排人去聯姻?保不齊這其中有貓膩,你多個心。”


    那人可謂真的是苦口婆心的勸著了。


    而郭穎聽著,可謂真的是心驚膽戰啊!


    將覺得此事要穩了,哪兒知曉是這般?


    “旁的你不想,你想想宋蓉當初跟薑臨鬧成什麽樣兒?老太太是如何對待薑慕晚的?賀家我不知,但宋家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宋老爺子當初帶人殺進夢溪園的時候,摁著薑臨的頭讓他磕頭認罪,這事兒你我都親眼目睹,別大意。”


    闊太的這番話語,可謂是給郭穎狠狠的來了一巴掌。


    將她所有的美夢都給呼醒了。


    話語真實有直白,當初宋家人闖進夢溪園,不管有多少人在場,驚動了市委的那群人不說,還當著眾人的麵摁著薑臨的頭讓他跪下給薑慕晚磕頭認罪。


    為人父的跪下給自家未成年的女兒認罪。


    這話若是說出去,隻怕是無幾個人能信的。


    可偏偏就是無人能信的事兒,她當初親眼目睹過。


    闊太說完,轉身離開。


    季言若站在郭穎身後,望著自家母親良久,才開口道:“她說的是真的?”


    “薑叔叔真的被宋家人摁著道歉?”


    郭穎點了點頭,狠狠的歎息了聲。


    她當初,看見此事時,還在暗暗感歎,宋蓉有一個好娘家。


    好父親,好大哥。


    怪她,隻想著事情能否成功,卻忘了宋家這一茬。


    這日,郭穎急匆匆回家。


    將進門,便見季言庭脫了衣服掛在衣架上,季言庭聽聞響動聲,回眸望去,見自家姐姐與母親,溫溫問道:“這麽早回來了?不是說要去逛逛的?”


    “爸爸呢?”


    “不在。”


    “爺爺呢?”


    “下棋去了。”


    許是見這二人稍有些急切,季言庭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問道:“怎麽了?”


    “母親聽說薑慕晚在首都訂了婚。”


    季言庭沉默了。


    顯然也沒從這個驚天消息中回過神來。


    望著自家母親與姐姐,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嗓音,問道:“’你們聽誰說的?”


    “母親的同學聽楊阿姨親口說的,”季言若開口。


    “打電話讓你爸爸回來,”這要是真的,薑老爺子就是在給他們挖坑。


    若真是這般,得重新做打算。


    “定就定了,興許是過去的事兒了,母親何必這般急切,”大抵是剛剛跟薑慕晚見麵回來,季言庭對於此事稍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打電話打電話,”上一輩的事情跟晚輩說不清楚。


    郭穎也不準備跟季言庭言語什麽。


    一個勁兒的催促他將季亥叫回來。


    這日,季家客廳內,氣氛稍有些沉重。


    郭穎將下午時分聽聞的事告知了老爺子與季亥。


    二者聽聞,皆是沉默。


    “宋家不是普通人家,若真是訂了婚,薑老無疑是在坑我們,爸爸---------,”這番話語說完,郭穎將目光落在老爺子身上,等著他言語。


    老爺子聞言,有片刻沉默。


    郭穎在道:“宋家背後的勢力固然重要,但我們還是要穩著來。”


    季老爺子看中薑慕晚,看中的僅僅是薑家嗎?


    不是,還有他背後的宋家。


    首都有宋家在,往後季亥再想往上,無疑是多了條路。


    他這個算盤,打的長遠。


    太過長遠。


    用老爺子的話來說,薑慕晚這個人品行端不端莊,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後的那些關係能不能為己所用。


    “首都那方托人去探究竟,我明日去問問薑老,”偷雞不成蝕把米的事兒,不能幹。


    這日下午,楊珊從美容院歸家,心情可我是極好的。


    下午時分的陰霾一掃而空。


    整個人沉浸在一股子喜悅的氛圍中。


    而薑慕晚呢?


    傍晚時分,薑慕晚離開茶室;歸顧公館。


    本是想歸瀾君府的,但思及付婧這兩日在臨縣。


    便又半路開車繞回了顧公館。


    歸家,才知顧江年離開了。


    她想,離開便離開吧!省的互看不爽。


    “太太回來啦!”蘭英見人,快步迎了上來。


    這是個難得清閑的周末,薑慕晚姑且如此覺得。


    過了今夜,又是另一個戰場。


    “恩、”她淺應,伸手脫了手中外套隨意搭在沙發背上。


    而後再道:“倒杯水給我。”


    上午受傷,下午出門時尚且不覺得有什麽,這會兒停下來,隻覺膝蓋刺疼。


    她坐在沙發上,望著落地窗外的景色。


    不得不說,顧江年是個及其會享受的人。


    顧公館的選址,在這c市在也找不出第二份。


    現代風的裝修讓整間屋子看起來多了份線條感,站在遠處觀看顧公館,隻覺這間屋子如一座現代美術館那般低調而又富有內涵。


    坐在沙發上的人目光落在落地窗外,夕陽的餘光落在屋內,將整間屋子都變的柔和了幾分。


    這日下午,薑慕晚等一杯水,等了許久。


    蘭英將此事吩咐下去後便入了廚房。


    下午自家先生出門時囑咐燉些補品。


    眼下見人回來,蘭英自然得將此事提上心。


    卻不想,她這邊在看著補品,而那邊,薑慕晚坐了許久,連口水都未曾喝到。


    大抵是自己豐衣足食慣了。


    等了許久未等到,她起身,邁步朝餐室而去。


    再出來,手中端了杯水。


    這個伊始,薑慕晚並未在意。


    她也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


    並未將今日餘瑟來之事鏈接到一起去。


    這日晚,顧江年在外應酬,這場應酬,本不需他親自出席。


    如是往常,曹岩便可。


    但今日下午時分夢溪園一事過後,曹岩這人惹了龍怒,顧江年想,不能讓其恃寵而驕。


    他喜人才,但不見的得,能忍受的了人家上來拉屎撒尿。


    09年,顧江年欲要進軍媒體業,是以這夜,一眾老總在酒桌上都及其給力。


    尚嘉,是他們踢開媒體業的第一道門。


    顧江年具有獨特的慧眼,最會賞識人才。


    誰能知曉君華副總曹岩是個殺人犯?雖是過失殺人,但也蹲了幾年監獄,刑滿釋放時入了顧江年的眼,一路被提拔上來,不然,哪有他的今天?


    君華底下的一眾老總,但凡能坐上高位的各個都是實幹家,那些溜須拍馬的人也上不了高位。


    這就是為何,君華勢頭如此猛的原因。


    晚間九點,酒過三巡。


    眾人準備開啟第二輪。


    顧江年看了眼時間。


    內心有幾分煎熬之意。


    頻頻拿起手機。


    九點,小潑婦沒有給他打電話。


    場子從飯局切換到鳳凰台,小潑婦還是沒給他打電話。


    顧江年想,他即便是死在外麵了,小潑婦也不會給他打電話。


    於是這夜,顧江年從包廂起身離開,拿著手機出門,撥了通電話過去,頗有一種山不就我我就山的架勢,那側,久久接起。


    薑慕晚正洗完澡出來,恰見手機響,伸手接起,從浴室到床頭櫃的距離,她走的極快。


    原以為是付婧。


    不曾想是顧江年,雖不爽,但也接了


    但不曾想,接起來,那方的第一句話便是:“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


    薑慕晚微愣,伸手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手中水漬,反問:“我為什麽要給你打電話?”


    “是不是老子死在外麵了你都不會過問?”顧江年在那側,夾著煙,冷颼颼的話兒飄到了薑慕晚耳裏。


    “廢話,”顧江年先是聽到了如此兩個字。


    心中一喜。


    想著這小白眼狼可算是要有良心一回了。


    隻是這想法啊!還沒落地,薑慕晚無情的冷水潑下來:“你死在外麵我才開心。”


    “不用還錢還能霸占你的財產。”


    “你給老子做夢去吧!“顧江年輕飄飄的話語落出來,帶著嗤笑。


    “要死我也會帶著你,買棺材買墓地都買雙份的,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顧江年被氣的腦子冒煙。


    委屈都變成了憤怒。


    薑慕晚呢?


    不想隔空跟人吵架,沒意思?


    也許是的。


    索性,啪嗒一聲,掛了電話。


    她這會兒萬般狂。


    淩晨時分,顧江年回來磋磨她時,任由她口口聲聲求饒,也不好使。


    這人磋磨著她時,且還一遍一遍的給她洗著腦。


    顧江年啊,當真是上趕著找虐。


    這夜淩晨,薑慕晚在睡夢中被人鬧醒,及其不耐煩的睜開眼,嗅覺比觸覺來的更快些許。


    鼻息間一股濃厚的酒味傳來。


    不想細想都知曉是誰。


    夜間歸家時便聽聞蘭英說了,這人,出門應酬去了。


    微微掀開眼簾,便見顧江年在她s上為非作歹。


    朦朧中,她將要伸手推開人。


    這人腰.狠狠一沉,驚得她倒抽一口涼氣。


    酒味混合著煙味飄入鼻息之間。


    身體告訴她,這人早就開始了,估摸著也鬧了半晌,就等著她醒。


    起初的酸澀,變成了濃厚的歡愉。


    成年人的大門一旦打開,便會有各種欲.望湧進來,薑慕晚也不例外。


    q、到深/處時,他攬著她的楊柳腰一聲一聲的喚著她蠻蠻。


    溫軟的嗓音帶著幾分蠱惑,喊得她腦子嗡嗡作響。


    悄無聲息的,被送上山頂。


    ------題外話------


    八千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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