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傍晚的微風不急不躁,但塵世間所有的的事物但凡跟“秋”字搭邊的,都有那麽幾分淒涼之意。


    這日,付婧來時,路過醫院長長的休閑區,休閑區道路兩旁的楓葉或紅紅火火的掛在樹上,或瀟瀟灑灑的飄散下來。


    同一棵樹,兩種不同的人生。


    是以此時,她提著花籃進來時,花籃上方的百合花上落了幾片枯黃的葉子。


    顧江年見此,微微彎身。


    就此動作,將付婧驚的往後倒退兩步。


    在細看,隻見這人修長的指尖夾著一片枯黃的葉子。


    且笑意悠悠的望著付婧,她想,如果美色足以霍亂江山的話,那麽........顧江年絕對算得上其一。


    “從古及今,探病切不可給人燈枯之意,此事,付小姐到底是不如薑副總謹慎,”


    顧江年此時,滿腦子都是薑慕晚。


    若說此前稍有那麽幾分的不確定,可此時、在柳霏依病房裏見到付婧,那抹不確定被狠狠的壓了下去。


    薑慕晚其人,這一盤棋,當真是下的極好的。


    算計到他頭上來了。


    不急不急、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讓她薑慕晚心甘情願的走進顧公館,冠上顧太太之名。


    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此話,說的就是顧江年。


    “顧董說的是,”付婧微微頷首,唇邊扯出一個淡淡柔柔卻不走心的淺笑。


    以顧江年如此段位,在外,素來隻有旁人給他讓路份兒。


    可這日,這人頗為好心情的往後退了一步,給付婧讓出了位置,讓她先進去。


    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付婧起了防範之心。


    於是、她提著花籃往狹小的過道裏側了兩步,且客氣道:“顧董先請。”


    顧江年見此,淺笑了笑,謹慎不如薑慕晚,可防範之心卻在薑慕晚之上。


    果真,這世間,能成為知己好友的,除了誌趣相投一說,還有互補一說。


    “老板,”顧江年將出病房門,徐放疾步過來喚了聲。


    男人微微抬了抬手,止了他的話語,且隔著門板用不大不小的嗓音道:“臨縣酒業代工廠之事,曹副總動身了沒有?”


    屋外,徐放望著顧江年,不清楚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思忖了數秒,才道:“動了。”


    “讓他抓緊,在揚逸凡拿下之前,把它收過來,”男人話語淩厲,帶著幾分急切之意。


    言語落地,跨大步離開醫院。


    離去時、心情極佳。


    屋內,付婧提著花籃站在門口,聽著顧江年的話語,微微擰眉,落在花籃上的手微微緊了緊。


    麵色凝重,心中卻若有所思。


    這一日,徐放與羅畢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似的。隨著顧江年的情緒忽上忽下。


    臨進電梯,徐放不解,詢問道:“老板準備拿下臨縣酒業代工廠?”


    顧江年聞言,站在電梯裏,側眸,瞧了眼徐放,唇邊深深的笑意在告知他,這人心情極佳。


    “噓------莫驚了林中鳥。”


    夜間,因著餘瑟情緒不佳,顧江年留宿夢溪園。


    大抵是自己心裏轉過了彎,餘瑟麵色雖難看,但也不至於像下午時分那般撕心裂肺了。


    晚間,顧江年陪著人在夢溪園內走了走。


    “何時遇見那孩子的?”餘瑟溫淡的詢問聲響起。


    “05年,“顧江年如實告知,並未隱瞞。


    滿而不說,後患無窮。


    這等賠本買賣,他不願做。


    聞言,餘瑟歎了口氣,:“罷了、如你所言,逝者已去,我何苦再有執念。”


    人行道上,顧江年跟在餘瑟身後,不遠不近,一步之遙。


    寬厚的大手背在身後,手中牽著狗繩,柯基扭著屁股搖搖晃晃跟在身後。


    夢溪園內,多的是豪門闊太。


    可這些豪門闊太中,無一人不羨慕餘瑟有顧江年這麽一個好兒子的。


    年紀輕輕事業有成,沉穩、厚重,同齡人尚在吃喝玩樂,他卻能在晚飯之後陪著母親在院子裏走一走。


    當真是貨比貨、得扔。


    人比人、得死。


    “母親能想開就好,”顧江年在身後,點了點頭,順應自家母親的話語。


    餘瑟其人,到底是曆經過家族的大風大浪,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


    “趙家小姐你不願,改日我約了曲太太來家裏喝茶,你抽空回來一趟。”


    顧江年一陣靜默,心想,自家母親怎會這麽快就轉過彎兒來了,原以為是年紀大了,見過世事,心態豁達了。


    不曾想,在這裏等著他。


    走了一個趙家小姐,又來了一個曲家姑娘。


    餘瑟這是跟顧江年杠上了。


    不、換言之,是跟薑家慕晚杠上了。


    大抵是怕這薑家慕晚夜長夢多,她管不了別人家姑娘,隻能管管自家兒子了。


    顧江年牽著狗繩的手,微微鬆了鬆,得了解脫的柯基撒了歡的奔了出去。


    顧江年見此,正欲跨步去追狗,本想借此逃過一劫。


    將抬步,被餘瑟伸手一把拉住。


    到底是知子莫若母,餘瑟怎會瞧不出顧江年的小手段?


    本是算盤敲的叮當響的人苦笑了聲,似是頗為無奈,開口道:“都聽母親的。”


    如此,餘瑟才鬆開他。


    次日、事關於柳霏依的新聞憑空消失,資本家的力量在此時盡顯無疑。


    晨起,付婧同薑慕晚言語此事時,她微微勾了勾唇。


    似是一切在意料之中。


    “織品前期代工廠因恒信遊輪之事正在停業整改,一時半會兒肯定不會營業,如此情況下,揚逸凡若想保證織品的運轉,必然會找第二家代工廠,我們要不要從中截胡?”


    餐桌上,付婧就昨日之事同薑慕晚展開話題。


    薑慕晚想弄死織品的心,依舊。


    薑臨送出來的股份遠不夠她的野心,她想要薑司南與楊珊分文沒有,可顯然,這條路,太過漫長。


    若非顧江年,織品現在早已成了空殼。


    可就是因為他橫插一腳,讓她現在再想收拾揚逸凡,得繞道而行。


    “再等等。”


    “揚逸凡善推廣運營,隻怕等下去,他已經將織品給洗白了。”


    對付這種有手段有腦子的人,就該趁熱打鐵,不能給他喘息的機會。


    不然、喘息之間,就是給他東山再起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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