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朦朧,四月天依舊微涼。


    金碧輝煌的包廂內,小姐公子站一排,何為小姐?為何公子,在這鳳凰台,眾人皆知。


    世間有喜女色之人,亦有喜男色之人。


    薑慕晚剛剛推門進去,那些白日裏道貌岸然的官員此刻正在將貪婪的目光落在這群美人身上來來回回打量著。


    見她進來,均起著哄兒招呼她選一個。


    薑慕晚隨手點了個男士,倒也沒瞧清楚人家長啥樣,徑直坐到了一邊。


    吃喝玩樂看似簡單,實則暗有一套。


    鳳凰台女子伺候人,大多都是怎麽奔放怎麽來。


    而鳳凰台的男子,大多是怎麽聽話怎麽來,畢竟、富婆都喜聽話的小奶狗。


    一旁,薑慕晚與身旁人打著官腔說話時,身旁人趁著倒酒的功夫碰了她一把,換來的是這位商場女強人側眸冷眼的那一望,望的後者心都顫了半分。


    那無聲的一眼好似在告知:老實點。


    薑慕晚眼見身旁的長相清秀的小帥哥頷首低眉,這才淡淡收回了視線。


    有人瞅見這一幕,打趣兒著取笑:“薑總,要憐香惜玉啊!”


    有時候,外表看起來是為你好,實際上並不一定是,比如此時,那人這麽一說,身旁人的頭顱更是低下去了幾分,生怕惹得金主不快,被掃地出門。


    唯獨薑慕晚,大抵是太過熟悉這其中的門道,笑著打了個圓場。


    半道,薑慕晚手機響起,她低眸瞅了眼屏幕上的號碼,眉頭微擰,拿著手機起身去了外麵。


    接起,那側溫潤的嗓音傳來:“怎不在家?”


    “出門旅遊了,”她道,低垂首捂著聽筒往剛剛抽煙那處而去。


    “在哪兒?”那側又問。


    薑慕晚拿著手機繞進剛剛抽煙的拐角裏,乍一見裏麵的人,整個人頓了半分,隨即在道:“蘇州。”


    未曾思忖,謊話信手拈來。


    這日,顧江年組了局,同幾位投資商在鳳凰台應酬,自月中起,半月未曾歸夢溪園,顧夫人一通電話撥過來,商場人誰人不知顧先生是個孝子,本是鬧哄哄的一群人瞥見屏幕上的備注,竟都止了言,放了他一條生路。


    不巧,他將安撫好顧夫人,伸手從兜裏討了根煙低頷首正準備攏手點燃,打火機上的火苗還未觸到煙頭,便見薑慕晚拿著手機一頭紮進了這個拐角裏。


    且還當著他的麵麵不改色的說謊。


    本是要攏手點煙的人也不急了。


    薑慕晚站在角落裏當著顧江年的麵、麵不改色的同那側又聊了兩句。


    “咳-------------,”一聲突如其來咳嗽聲打斷了睜眼說瞎話的薑慕晚。


    許是那側問了句怎麽有男人的咳嗽聲。


    她再度臉不紅心不跳道:“在電梯裏。”


    話語落,轉眸狠狠盯著顧江年,眼眸中帶著熊熊烈火在呲呲的冒著熱氣,好似恨不得能立馬上手掐死這個男人都是好的。


    而反觀顧江年,他指尖夾著未點燃的煙,半椅在窗台上似笑非笑的望著她,一雙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數之不盡的揶揄打量。


    就顧江年此人,若真想揭穿薑慕晚的謊話大可不必這般拐彎抹角。


    他此舉,無疑是在給薑慕晚警告。


    三五言語收了電話,薑慕晚怒瞪著眸子望著顧江年,眼裏冒著呲呲烈火。


    若眼神可以殺人,顧江年此時隻怕是死了成千上百回了。


    可在顧江年看來,眼前這姑娘,跟炸了毛的貓似的,逆光望去,且還有些毛茸茸的。


    “c市市長若是知曉被無緣無故改了名,怕是該哭了,”男人提唇輕嘲。


    “鹹吃蘿卜淡操心。”


    男人輕嗤了,抬手甩了甩手中打火機,而後攏手將叼在唇邊的煙點燃,輕輕吸了口,伸手拔下煙,微眯著眼望著薑慕晚道:“我好不容易尋了處安靜地兒,薑小姐一頭紮進來擾我清閑就罷了,怎還口出狂言上了?”


    聞言,慕晚笑了,勾了勾唇瓣道:“這地兒寫顧董名字了?”


    “寫沒寫不重要,誰先占領誰才是王道,”男人說著,又抬手往唇邊送了口煙。


    “原來顧董就是這麽成為c市首富的?”靠著土匪本質一步一步走上去的。


    顧江年畢竟大她那麽幾歲,又恰好比她早入世那麽幾年,換句話來說,薑慕晚現如今走過的路,他都走過,可他走過的路,薑慕晚並不一定知曉。


    往日的薑慕晚是張揚的,可剛剛那通電話,無形之中,讓她周身多了一層淡淡的柔光。


    不難猜,這通電話來自於誰。


    顧江年伸手將煙灰點在地上,溫溫笑了笑:“讓我來猜猜那通電話來自於誰,c市與蘇州比鄰,薑小姐之所以說在蘇州大抵是怕人過來查崗,人若不來,還好,可人若是起來了,薑小姐也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自己的謊言變成真實話語。”


    話語至此,薑慕晚的臉色已是及其難看了,那淬了冰刀子似的眸子狠狠的落在顧江年身上。


    隻見男人幽幽睨了她一眼,在道:“老祖宗都說旁人說話不打草稿,可這話,到了薑副總這裏,不頂用了。”


    顧江年其人,最善誅心。


    若是旁人,此時早已氣的渾身發抖,可薑慕晚不是旁人,一個撒謊都能在心裏大打個草稿列個方案出來的女人怎會被他這三言兩語給撩撥了?


    “顧先生知道自己像什麽嗎?”她生氣時,也是及其平靜的,無非就是將顧董換成顧先生,喚顧董時,帶著些許揶揄,喚顧先生時,有那麽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


    可偏生,顧江年就喜歡。


    男人輕挑了挑眉,示意她說。


    薑慕晚冷笑了聲,在道:“像別人鎖在家門口的口,見了誰過去都得吠兩口。”


    這話,稍有些毒。


    顧江年默了半晌,倒也不氣,哂笑了聲:“得、我從太平洋的警察又變成別人家的狗了。”


    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剛剛就應該拆了她的台。


    果真,對付薑慕晚這種女人,就是不能太仁慈,否則,就是斷了自己的後路。


    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對她再好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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