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滸邁步向她而來時,本是差一步的,若想收手也來得及。


    可慕晚給他機會了嗎?


    沒有。


    不僅沒給他機會,且還自己迎上去,硬生生的挨了這一巴掌。


    為何?


    為了讓老爺子心疼,為了瓦解楊珊在這個家裏的地位。


    她薑慕晚這輩子從來不做無用之功,她受了多少痛就會讓人付出多少代價。


    楊滸的這一巴掌,她不會白捱。


    砰--------老爺子站在門邊兒,隨手操起一旁高幾上的小盆栽,朝楊滸砸來,手中力道未曾控製半分。


    且怒吼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登門入室打我薑家子孫。”


    “你瘋了?”楊珊的暗喜持續了不過一秒鍾,被老爺子這聲爆喝給嚇得一顫,麵兒上驚恐及時收回,且這聲怒斥的聲響無疑是將所有的鍋悉數給到了楊滸身上。


    好似她根本就不知道楊滸胡出手打薑慕晚似的。


    那驚恐,無辜,痛心的表情在她麵兒上來回交換。


    如此就罷了,她還偏偏頗為心疼的往薑慕晚跟前湊,伸手將她拉開,好似楊滸是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要拉著薑慕晚遠離他似的。


    這番變幻來的太過迅速。


    自古,男人在家族鬥爭中都處於半懵狀態。


    全然不及女人有心機手段。


    是以,楊滸現在是懵的。


    直道楊珊伸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他才徹底清醒。


    “薑慕晚出言不遜在先------。”


    “啪-----”楊滸這聲解釋還未落地,楊珊揚起手,快起快落,一巴掌甩在楊滸的臉麵上,且還凶狠道:“我薑家的地盤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來撒潑了?”


    這啪的一聲響,將老爺子即將出口的話語給打回去了。


    何為不破不立?


    何為先發製人?


    楊珊這一巴掌下去,打的是楊滸,護的也是楊滸。


    一旁,老管家見此,側眸望了眼老爺子,見他薄唇緊抿一言不發,便知曉這人心裏窩著火。


    但偏生楊珊已經先發製人,他又不好再踩踏,楊珊的臉麵可以不給,但也要顧及薑臨的臉麵。


    “將楊先生請出去,”老管家側眸望了眼一旁的傭人,冷聲開口。


    而楊滸呢?顯然處在震驚中尚未回神。


    “還不滾?”楊珊見楊滸不動,冷聲冷語道了這麽一句。


    楊滸反應過來,抬步欲走,將動步子,隻聽身旁一道冰冷無情的嗓音憑空響起:“打了人,一句道歉都沒有就想走?”


    楊珊想護著他,也得看薑慕晚賣不賣這個麵子。


    而後者顯然是個不會吃虧的主兒。


    一時間,空氣靜謐了。


    依著楊滸的性子是斷然不會同薑慕晚道歉的,這麽有失麵子的事兒他做不出來。


    可身後,老爺子聲一言不發,明眼看著是不站任何一邊,可越是如此,越是在壓楊滸。


    這日,夢溪園的靜謐被一陣急促的警笛聲打破。


    那響亮的聲響在這豪門別墅區響起時,聽見的人都不免伸長了脖子望了眼。


    隻見警車停在薑家門口,大家都不免好奇。


    更甚是有人言語了那麽一句:“薑家怕是要不太平了。”


    薑慕晚進屋挨了打,而等在門外的同事瞧見時,眼疾手快的報了警。


    以至於最後,楊滸的道歉未到,警車先到了。


    薑老爺子是個顧及家族名聲的人,這件事情若是關起門來倒好解決,可若是如今日這般敞開了,那怕是沒那麽簡單的。


    同警察周旋是一回事,收拾楊滸又是另一回事了。


    有老爺子在場,這件事情不會鬧的很難看,但警察進家門的消息隻怕是攔不住了。


    片刻,待老管家送警察離去。


    楊珊站在一旁氣的渾身發抖,但礙著老爺子在,忍了又忍。半晌才咬牙切齒道出一句:“你好手段。”


    薑慕晚聞言,勾了勾唇角:“我若是好手段,便不會挨這一巴掌。”


    言罷,她伸手,緩緩落在自己白皙麵龐上,淡淡柔柔的視線夾著絲絲陰涼之風。


    ---------、


    這日傍晚時分,顧江年回夢溪園陪餘女士吃飯。


    餘瑟此生,也算是曆經過大起大落,是以到了這般年歲,對許多事情都看的較為淡薄。


    每每母子二人坐在一起用餐時,餐食、必然是她親自出手。


    如顧江年這般身份地位之人,外麵的山珍海味早已不能吸引他了,能滿足他的,相反是這些簡簡單單的家常便飯。


    滿漢全席也抵不過這四菜一湯。


    廚房內,餘女士擦幹手,正欲將菜品端出去,便見顧江年挽著袖子進來,幫著她將簡單的四菜一湯端至餐桌。


    餘瑟正欲轉身進去盛飯,這人抬了抬手道:“母親坐,我來。”


    餘瑟也不多言,拉開椅子坐在餐桌上,望著顧江年站在琉璃台前盛飯,c市誰人知曉,這個在外叱吒風雲的男人,歸家之後,不過也是這億萬平凡人中的一個。


    “下午時分薑家好似出事情了,聽聞警車呼嘯而來。”


    餘女士坐在餐桌上同他話起家長,聊得是這夢溪園裏的是是非非。


    可她不知,這是是非非讓一向沉穩有度的顧江年,走了神。


    這人端起碗的手頓在半空,默了半晌才漫不經心道:“何事?”


    “倒是未聽聞,隻聽有人說薑太太的弟弟進去不久,便見警車來了。”


    說著,顧江年端著飯遞過來,餘女士一邊接過一邊道:“聽聞薑家慕晚回來了,隻怕這薑家要不得安寧了。”


    “安不安寧,那也是旁人的家事,勿多言。”


    在顧江年看來,薑家的所有不安寧都是薑慕晚一手攪起的。


    越是不安寧,便越能讓她達到目的,旁人的擔心,實在是多餘的很。


    就那般女子,能吃的了幾分虧?


    “你可還記得小時那事?”


    餘瑟所言除了後湖那事兒,還能有哪件?


    可顧江年這人,淡定如暖風,望著自家母親反問:“什麽事?”


    聞言,餘瑟微愣的半秒,隨後輕輕歎了聲,用極小的聲響道:“忘了也好。”


    顧江年坐在對麵,麵兒上看似波瀾不驚,可握著筷子的手,緊的厲害。


    他淡淡恩了聲,繼續用餐。


    可低眸時,眸光中流轉的辰光,是那般的明晃晃。


    ------題外話------


    九月、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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