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 薛匪風一展身手, 給沈清然做了一道鬆鼠魚。


    沈清然被命令坐在桌邊等著, 廚房傳來熱油嗞啦的聲音和魚肉的香氣,他有些臉紅, 都是同一個師傅教的, 他還先來,怎麽水平差這麽多?


    魚肉剔去骨刺, 炸成一圈麻花狀, 外焦裏嫩, 上麵澆著濃稠的湯汁。沈清然給麵子地吃了兩小碗飯,已經撐到極限了,再吃一口都怕打嗝讓薛匪風聽出來。


    這是沈清然過的最樸實的一個生日,卻極度溫馨簡單, 有薛匪風, 有魚有飯。


    他看了一眼薛匪風, 默默想,今天不是他真正的生日,但是他可以許一個願望。


    希望四年後,他和薛匪風還是這樣平平穩穩地生活。


    ……


    沈清然的房間肯定不能住人,他想了想, 不如繼續種蘑菇。上一批蘑菇腐爛了,但係統告訴他,過於惡劣的環境,挑選出了一株可以免受周圍腐爛菌影響的雞腿菇, 現在已經傳回育種站中心規模培養。


    獎勵積分兩千。


    沈清然:“市場價難道不是一萬?”


    係統:“因為您不正確的種植方式,導致我們的回收種子難度加倍,所以扣了八成。”


    簡直說成“屎裏淘金”也不為過呢!


    沈清然:“太黑心了,那我還欠700。”


    這個月隻要再種七畝地,就能還清無籽西瓜的債。沈清然有些高興,決定明天讓薛匪風在屋裏裏搭幾個架子,上麵鋪上幹草和土,繼續種蘑菇。


    真菌一次繁殖量大,變異的概率也會提高,等土豆和紅薯變異得等到猴年馬月。雖然臭了點,效果更明顯。


    係統忍不住提醒:“幹草和土營養成分不夠,還要有糞……”


    沈清然:“閉嘴。”


    翌日一早,沈清然提著一個大籃子出門,跟薛匪風說要去地裏拔點蘿卜。


    薛匪風:“有事記得吹哨。”


    沈清然點點頭,等薛匪風看不見的時候,直接往山道上走,到了岔路口,他把籃子往地上一放:“快點,我要二十個雞蛋,二十個鴨蛋,要馬上破殼的那種。”


    係統:“受精卵的基因已經定型,你還得養到第二代才能積分。”


    “你的意思是,直接要雞和鴨就行?”


    “沒錯,但是不提供成年的家禽家畜。”


    “好吧。”沈清然話音剛落,籃子裏密密地擠著一群毛茸茸的幼崽,因為空間太小,全都探頭探腦地往外麵擠,黃毛稀疏,小黑豆眼,嘰嘰喳喳。


    沈清然伸手把即將跨出籃子外麵的小黃雞撥回去,提起籃子往回走,過了一會兒改成抱著。


    沒錯,“堂兄”他又來了。


    沈清然估計“堂兄”這個人設在薛匪風眼裏已經沒剩什麽好印象了,他一邊擔憂下個月的見麵,一邊破罐破摔先利用透了再說。


    如果下個月瞞不過去,薛匪風大發雷霆,最差的結果就是趕他走。


    沈清然樂觀地想,那至少他給薛匪風留下了好多東西,足以彌補他蹭吃蹭喝以及薛匪風這段日子對他的照顧。


    不夠,還要更多。


    沈清然眼神暗了下去。


    薛匪風是他運氣好,在這個世界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除了他家人意外,對他最好的人。不論怎麽想都會有點難過。


    他正分神想著,突然籃子微微一顫,一隻拳頭大的小黃鴨,在籃筐邊緣顫顫巍巍往下跳,像一顆毛球砸在地上,滾了滾,鑽進草叢裏。


    毛茸茸的小東西接二連三往下跳,沈清然目瞪口呆,急忙放下籃子,追著那些小雞小鴨跑,動作還沒有他們利索。


    抓了一隻,還有一隻。


    沈清然急出了汗,跑什麽,沒有他喂食,都得餓死在麵。


    不得已,沈清然隻好吹了兩聲短促的急哨。


    來幫我捉雞。


    薛匪風來得時候,就看見沈清然焦頭爛額地扒在草叢裏捉那些亂跑的小雞,正道上的大籃子裏,其他小家夥似乎感染了逃跑的愉快,掙紮著出來。


    抓的不如跑的多。


    薛匪風看著氣喘籲籲的沈清然,有些好笑。


    他把沈清然叫回來,“你看著這裏。”然後運起輕功,沒兩下就把小雞仔和小鴨子一手一隻逮回來。


    被薛匪風逮回來的小雞都十足安分,不會像剛才那樣,抓了再跑,慫得跟鵪鶉似的。


    沈清然拎起一隻小雞觀察,發現沒有任何毛病,就是慫了。敢情這還是一隻看人下菜碟的雞!


    “哪來這麽多雞鴨?”


    沈清然做口型:“堂兄送年貨。”


    果然是薛匪風最不想聽到的答案,他眉頭一下子皺起來,這個堂兄次次過門不入,時而正常,時而有病,真的存在這個人嗎?


    薛匪風望了眼空蕩蕩極少有人路過的山道,寂靜地隻能聽見鳥叫的聲音。


    沈清然使出大招:“難道你想孵蛋嗎?”


    薛匪風:“……”不想。


    一陣馬蹄聲傳來,薛匪風循聲望去,來人是經常給村裏辦貨的黃二,騎著一匹瘦馬,因為來回都馱著沉重的貨物,這匹馬看起來有些蒼老。


    黃二看見沈清然,三角眼忽然吃力地睜了睜,透出一絲渾濁的亮光,語氣熟絡打了聲招呼。


    沈清然不認識他,便隻點頭示意。


    “你上次要的棉布衣裳,我給你帶!”黃二施舍一般說了聲,便趕著馬越跑越遠。


    這個“上次”,自然指的是個原主還在的時候,懶得洗衣服,便托付黃二買幾套衣裳,不要粗麻,要棉布。


    那時原主的錢已經被流氓訛走,家裏隻剩米糧。黃二隻收銀錢,不接受抵押,拒絕了原主。


    可是他今天猛地再一瞧沈清然,唇紅齒白,烏發貼在微紅的鬢邊,比他以前見過的姑娘都好看。早洗幹淨臉他不就幫忙帶了嗎?


    薛匪風擋在沈清然麵前,黃二側身看了幾眼,實在看不見了,朝馬下吐了口痰,專注趕路。


    薛匪風轉過來看著沈清然。


    沈清然:買啥衣服啊,我也不知道。


    但稍一動腦就知道是原主和黃二的交易,隻是不明白黃二為什麽現在才買。


    薛匪風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醋味:“肚兜也讓他買嗎?”


    村裏的姑娘大多是自己做的,至於沈清然,薛匪風真沒見過他拿過針線。薛匪風後悔,上次在鎮上成衣店前被沈清然拉走,他就不應該妥協,把沈清然的衣服全換成他買的才好。


    沈清然愣了下,這他上哪知道?青天白日的,咱別提這個好嗎?


    見薛匪風臉色越來越黑,他急中生智:“黃二買的我都不要。”


    沈清然直覺這句話能平息薛匪風的怒火。


    薛匪風臉色稍霽,他有一瞬間懷疑黃二就是沈清然的堂兄,但想到張嬸說過黃二一毛不拔還愛占便宜,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讓沈清然看著這些雞別跑出來,自己準備去追黃二,告訴他不準給他媳婦買衣裳。


    幼稚又霸道,不許沈清然收就算了,連黃二有買的念頭都不行。


    沈清然無語,強硬把一籃子雞遞給薛匪風,不許去。


    黃二有馬,薛匪風用腳,他可舍不得薛匪風人力去追馬力。不就是兩套衣服嗎,等黃二買回來,他送給女主潘雲溪穿。


    對了,四十隻雞鴨太多了,家裏的雞圈裝不下,他說過有機會要帶女主一起種田,不如分二十隻給她養。


    正好潘家旁邊是他家幹涸的魚塘,四周圍上籬笆,在裏麵養四十隻正好。拜托女主有空給他看著雞鴨不亂跑,準備飼料,自己隻負責往裏麵撒。明麵上付潘雲溪一些工錢,等雞下蛋了,再分給女主二十隻。


    隻要潘雲溪收入比家人更高,慢慢地就能掌握潘家的說話權力。


    沈清然笑眯眯地看著籃子,不知道是不是剛才那一遭,他現在覺得這些小家夥有些親切。


    想給它們起名。


    沈清然讓薛匪風幫他記著:“黑豆,小黃,二毛……”


    薛匪風因為沈清然堅持不讓他追回黃二,鬱悶了一會兒,偏偏沈清然啥也沒感覺到,隻能自己消化掉。這時又見沈清然給雞鴨取名,忍不住問:“你確定要給它們取名?”


    按沈清然的性子,到時候不舍得殺,豈不是白忙活?有這個心力,他寧願沈清然舒服地躺在床上等人伺候。


    薛匪風沒有直接提殘酷的真相,委婉道:“那誰來叫他們的名字?”


    對啊,我是啞巴啊!


    沈清然隻苦惱了一瞬,沒事,潘雲溪會說話。


    “上次那個收甘蔗的老板,還收嗎?”沈清然念念不忘那個還給翻地的冤大頭,想讓人回來把剩下的一畝甘蔗也砍了,留出空地,以備不時之需。


    薛匪風篤定:“收。”


    明天讓常銘帶兄弟再來。


    ……


    沈清然指明了要潘雲奚給他養雞鴨,對潘家父母說兩人眼緣好,氣場合,有意雇傭她,還提前拿出了幾十文錢預支工錢,暗示這麽多雞鴨他也吃不下,以後潘雲奚喜歡隨便挑。


    簡直比上門的女婿嘴還甜,提前寫好一封信,讓薛匪風照著念出來。上麵先規定潘雲奚每天幹多少活,大多數隻是占用時間,而不費體力,然後狠誇了一遍潘雲奚心靈手巧。


    薛匪風念著念著有些不對味兒,不肯再念,沈清然重點還沒被表達出來,,就讓潘雲奚來念。


    潘雲奚一直被他哥打壓辱罵,從沒有見過這麽多誇人的詞,臉蛋悄悄紅了,感激地看向沈清然,她隱隱明白了沈清然的意思,杏眼裏溢出一點水光。


    沈家嫂子一來,她父母熱情地又倒水又端座位,聽說沈清然指定她幫忙,工錢又多,連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一早上都沒提過一句“你給你哥倒個水”,“給你哥按腿”之類的話。要知道,這些話,她原先一天要聽幾百次,仿佛生來就是給潘雲剡當丫鬟的。


    沈清然看著潘雲剡越發鐵青的臉色,得意地牽起嘴角。


    說起來,他們原先都是一路色的廢物。但廢物就要有廢物的自覺,仗著爹媽重男輕女,天天在妹妹那裏找存在感,欺軟怕硬,枉為男人。


    那就幹脆讓潘家父母也覺得兒子是個廢物。


    薛匪風抽回潘雲奚手裏的紙張,折了兩折,塞進袖子裏,遞給沈清然一個“適可而止”的眼神,誇得太過分就假了。


    他沒收了這封和“情書”相似度高達七成的信,任憑潘雲奚怎麽看他,都不打算再拿出來。


    沈清然都沒這麽誇過他。


    薛匪風淡淡撇了一眼沈清然:“文采不錯。”


    明明是誇他的話,沈清然無端從話裏聽出了一絲不滿。


    他是不是太鋒芒畢露,被懷疑了?


    然而大將軍隻是吃醋,還是自己都難以理解的醋。


    他對沈清然的占有欲這麽強嗎?


    潘雲奚明明是女的。


    薛匪風看了一眼沈清然,又看了一眼潘雲奚,眉頭越皺越深。


    ……


    沈清然每天都去喂食,雖然喊不出這些雞鴨的名字,但每次潘雲奚會過來給他一一介紹每隻雞的特點,今天哪隻和哪隻打架了。


    這真的是很聰明的一個小姑娘。沈清然來了這麽多趟,都沒記住那些一模一樣的雞有什麽區別,名字也是隨便取的,但潘雲奚聽一次就記住了。雞圈裏日常清理得幹淨整潔,雞鴨長得都很結實,很快就脫下絨毛,換上油亮水滑的長羽。原先的籬笆不夠高,潘雲奚不用沈清然提,自己去山上砍了蘆杆子,加高了一米。


    漸漸地,沈清然覺得自己和這些雞鴨都有感情了。


    所以,他當初為什麽要取名字?!


    半個月後的一天。


    沈清然照例要給這些雞喂食。


    薛匪風突然從外麵回來,擋在他麵前,“我今天喂過了。”


    “它們吃了?”


    薛匪風麵色不變:“嗯。”


    沈清然心底湧上不好的預感,好好的,薛匪風為什麽說謊?


    這些雞鴨不會吃別人喂的東西,為了隱瞞這點,他天天早起準時喂食,對外解釋“它們吃飽了所以其他人喂吃不下”。


    到底出了什麽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今天也沒有被休夫[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文旦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文旦並收藏今天也沒有被休夫[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