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報!秦王殿下,淮南王殿下,泰西捷報!」


    大夏,西京長安行宮,近侍歡天喜地的闖了進來,向正在蘇辭監督下背誦著課本的蘇辰安匯報道。


    近侍的突然闖入讓蘇辭有些不滿地皺了皺眉頭,但他的注意力隨後就被後者口中的捷報吸引了過去,他讓那近侍將手中的軍報呈遞上來,也沒有理會離開座位湊過來的蘇辰安,就開始翻看起了軍報內的文字。


    這份軍報是傅興華口述,由張普代寫的,他們詳細的說明了與奧斯曼帝國開戰後的戰況細節,最後又將康斯坦丁尼耶協議的內容抄錄下來,整篇軍報足有人的大拇指關節那麽厚,蘇辭和蘇辰安很快就看得入迷了進去。


    一直等到天色漸暗,近侍進屋為他們點燃了蠟燭,照亮了房間,那近侍的動作才將二人從軍報中拉了出來。


    「這可真是……暢快淋漓!」


    蘇辭不禁感慨道。


    「此番大勝西夷,逼迫其簽訂城下之盟,我大夏在泰西可謂是徹底站穩腳跟,打出一番威名了。」他繼續說道。


    「王叔,此番大捷,父皇和朝廷應該會給西征將士豐厚的獎賞吧,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夠班師回朝,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見那些將士們的英勇身姿了。」蘇辰安有些期待的說道。


    「班師回朝?」蘇辭微怔,他思索了片刻,道:「班師回朝隻怕是還要很長的時間,軍隊調換可不是簡單的事情,不過我看安西侯在奏章裏請示就地以泰西之民組建泰西軍團,拱衛泰西疆土,此舉甚好,若是成了,我大夏將士就不用再勞師動眾調往泰西了。」


    「可這泰西軍團並非王化之民,隻怕是不受控製,若是他們心懷二意,那可就不好了。」蘇辰安說道。


    蘇辭聽了自家堂侄的話,心中滿意他能夠有這番想法之餘,微微一笑,道:「不必擔心,依我看來,安西侯的想法是以漢人將佐為軍中脊梁,馭泰西之兵,軍官為軍隊的靈魂所在,隻要軍官的忠誠被牢牢把握,那便不必擔心兵卒叛變了。」


    說完,他又說道:「辰安,你可以準備準備了,泰西平定,陛下有可能會命人西巡泰西諸地,我為皇室忠臣,你為堂堂親王,正是西巡安撫人心、嘉獎將士的最好人選,若是陛下真令你我西巡,那將是極為漫長的旅程。」


    「西巡?」一聽到要前往西方,蘇辰安的心又開始激動了起來,他興奮地說道:「這可太好了,這一直都是我的夢想,雖然父皇不願讓我乘船前往南洋巡視,退而求其次去泰西也是極好的,我這就去做好準備。」


    「誒……不必這麽早就做準備……」


    蘇辭話還沒說完,就見蘇辰安興衝衝的離去,他隻能把話收了回來,無奈地笑了笑,命人將這軍報送往京師。


    軍報隨即以八百裏加急送至江寧,數日後,這封軍報直接點燃整個京師,京師內外民眾皆奔走相告,慶祝這場對泰西蠻夷的大捷。


    朝會上。


    「陛下,我軍將士於泰西之地大破敵軍,迫使奧斯曼蠻夷簽訂城下之盟,此實彰顯我大夏將士武功赫赫,臣請允準安西侯、肅國公與黔國公班師回朝,於京師舉行獻俘儀式,請各國使臣旁觀,陛下親自犒賞三軍,以彰我大夏天威!」


    自顧炎武年事已高告老還鄉後,他的兵部尚書一職便由調回京的興安伯張名揚接任,張名揚初上任,便決定搞一票大的,正好遇到泰西捷報,他便順勢提議舉行獻俘儀式。


    張名揚的提議得到了眾多朝臣的附和,接替吳鍾巒任禮部尚書的董玄更是出列說道:「陛下,此大捷為我中華千年來第一次遠征泰西並逼迫泰西諸國臣服,的確應該舉行盛大典禮進行慶祝,舉辦獻俘儀式不僅能夠振奮我三軍將士,亦能彰顯國威,令各國對


    國朝更加畏懼,因而不僅要辦,還要大辦特辦!」


    坐在龍椅上的蘇言聽了董玄的話,點了點頭,他用那充滿威嚴的聲音說道:「言之有理,那便依了張卿與董卿之意,傳朕旨意,著安西侯傅興華、肅國公張勇、黔國公沐天波父子即日班師回朝,於京師舉辦獻俘儀式,禮部、太常寺負責大典操辦事宜,必須要彰顯我天朝國威,不可懈怠。」


    「臣等遵旨!」


    董玄行禮應下,隨即退到一邊,蘇言隨後又說道:「此番大捷,征西將士不論上下,皆有所大功,朝廷向來是賞罰分明,軍中上下皆需論功行賞,以免寒了將士之心,此事交由內閣商議,待有了結果再交予朕禦批。」


    內閣首輔連忙答應下來,他重新入列後,蘇言繼續說道:「安西侯的奏章內提議組建泰西軍團,以泰西之民補充,僅保留漢人軍官,朕有意允準,眾卿家可有想法?」


    蘇言此言一出,底下頓時就議論紛紛起來,大臣們竊竊私語著,蘇言雖然聽不太清他們討論的內容,但是從他們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們似乎對此並不太讚同。


    片刻後,一名大臣便出列說道:「陛下,泰西之民皆未受王化,大量征召入伍,代替漢人兵卒,隻怕是養虎為患,不太妥當,還請陛下三思。」


    「陛下,此舉斷然不可,昔日盛唐之所以衰敗,除了唐明皇貪圖享樂之外,唐朝大量吸收胡人參軍也是其中一個原因,胡人畏威不畏德,不思感激,反而以刀槍反噬君主,若是軍中夷狄數量大於漢人,若是朝廷威懾力尚存還好,一旦朝廷出現弱勢,泰西軍團極有可能產生反噬。」


    兵部尚書也出聲勸阻。


    蘇言本以為大臣們不會太過反對,卻沒想到自己才剛提出來,就遭到了他們的強烈勸阻,不過他們給出的理由倒是極為合理,蘇言輕輕撫摸著自己下巴長出來的長須,道:「泰西軍團的忠誠的確是一個問題,不過泰西諸都護府距漢地有千裏之遠,來回皆需數月之久,從漢地調兵終究還是勞師動眾,若是能夠從地方征兵進行訓練,則減少了調兵所需要的輜重和時間,隻能說有利有弊。」


    大臣們議論紛紛,因為是突然提出來,所以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到兩全其美的主意來,蘇言便讓他們暫且退朝回到家中,在奏折上寫下各自想出來的主意。


    不過,蘇言並沒有真的等到那個時候,因為就在退朝後不久,蘇定遠就主動前來求見,蘇言命人將蘇定遠帶到了禦書房去,親自接見了這位戰功赫赫的郡王。


    蘇言猜到了蘇定遠前來的意圖,無非是為了朝會上的那個任務而來,也事實也的確如此,在行禮拜見之後,蘇定遠直起身子,他目光炯炯地盯著蘇言,直言不諱道:「陛下,在傾聽臣的愚見之前,臣想要問您,您真的認為國朝能夠長遠的統治泰西諸地嗎?」


    蘇言挑了挑眉,他反問道:「定遠,你有何想法?」


    「陛下,正如您在朝會上說的,泰西諸都護府距漢地千裏之遠,來回都要數月之久,這已經超過了我們的統治極限,您在的時候各都護府還能凝聚在您的威嚴之下,可要是等您駕崩——太子即位,隻怕各都護府很快就會分崩離析,他們離我們實在是太遠了。」蘇定遠語氣凝重地說道。


    蘇言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一直都清楚這一點,他說道:「朕……我何嚐不知道這一點,隻是我想給子孫後代多留下一點遺產。」說著,蘇言從座位前站起來,走到蘇定遠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天朝的確地大物博,但物產終究有一天是會被用完的,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時代是非常重要、關鍵的時代,如果我們不抓緊機會向外擴展,努力趕在其他人之前強占土地和資源,我們的子孫後代就很有可能因此而受苦。」


    說完,蘇言的目光投向殿


    外,他的臉上充滿了追憶:「我曾經做過一個夢,一個很長久的夢,夢裏天朝閉關鎖國,皇帝還做著天下共主的黃粱美夢,殊不知西夷已經發展到他們無法與之匹敵的強大程度,西夷用堅船利炮強行轟開了我們的國門,逼迫天子簽訂城下之盟,我們被迫割讓土地,賠償錢款,西夷就如同如同嗅到腐肉的禿鷲一般蜂擁而上,企圖瓜分我們……」


    蘇言將原本的曆史線以做夢的形式告訴了蘇定遠,蘇定遠聽著他的講述,麵色愈發凝重,他看向蘇言的雙眼裏,也不禁帶上了幾分深究,不過他並沒有將心中所想說出來,而是靜靜聽著蘇言的講述。


    長久以後,蘇言才終於停了下來,他看著蘇定遠,深深說道:「為了避免我們的子孫後代遭受到這樣的屈辱,就算是背上窮兵黷武的罵名,朕也義無反顧。」


    說到這,蘇言仿佛又變成了那個威嚴肅穆的皇帝,他轉身回到座椅上坐了下來,就在他剛剛坐下,蘇定遠就向他深深行了一禮,道:


    「陛下,臣明白了,既然如此,還請允準臣大膽提出臣之愚見。」


    「講。」


    「臣以為,都護府自兩漢時期便已設置,至盛唐重設,一直至國朝才重新設置,一直以來,都護府隻有在中央強勢、國力強盛之時才能維護,一旦朝廷出現變故,則都護府很快就會如無根浮萍一般分崩離析。


    臣認為,可以效仿蒙元舊事,將陛下諸子分封泰西,令其鎮守泰西,允準其開府建牙,以作藩屏,可自行決定出兵西夷,凡攻克之地,皆為其封地。」


    「分封諸王?」蘇言聽言一愣,他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作為現代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分封藩王的弊端,分封藩王雖然的確可以更好的控製地方,拱衛朝廷,但是一旦藩王心懷野心,掀起叛亂,對於國家也將是一場浩劫,整個國家都會被卷入內亂之中。


    而且,蘇言的子嗣並不旺盛,他雖然後宮不少,但目前為止,僅有五名皇子與六名公主,這對比現代人倒是很多,但放在沒有古代,算是人丁不旺的了。


    而且,蘇言的子嗣平均年齡都偏小,最大的是監國元年時誕下的太子蘇唯澤,最小的則是去年武安二十年誕下的小公主,最小的皇子也隻有五歲。


    目前唯一勉強夠分封資格的就隻有還在西京的秦王蘇辰安了,可蘇辰安如今也還未到加冠的年紀,又要登上數年。


    蘇定遠見蘇言皺著眉頭遲遲沒有說話,以為是他對此並不滿意,便說道:「陛下,自古以來分封製的確有諸多弊端,但這也是國朝能夠加強對泰西諸都護府的控製力度的最好辦法了,」


    蘇言不得不承認,在交通聯絡方式得到革命性的改變之前,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他歎了口氣,道:「朕知道了,隻是朕之諸子皆年紀尚小,秦王也還未加冠,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此事再議吧。」


    蘇定遠見狀,沒有再堅持下去,他向蘇言行禮提出離開,得到允準後便緩步退下,等蘇定遠離開後,蘇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想起蘇定遠剛剛說的蒙元舊事,準確來說那不應該算作蒙元舊事,畢竟欽察汗國、伊爾汗國、察合台汗國與窩闊台汗國這四大汗國建立的時候,大元還沒誕生呢,不過要是不去看四大汗國之間的內戰,這一分封製度也的確能夠很好的維護蒙古人在西方的統治。


    說起來,欽察汗國滅亡以後分裂出來的幾個小國中活到最後的克裏米亞汗國也在這場戰鬥中被大夏吞並,他們到最後也沒逃過大夏的手掌心,還是得成為大夏的忠誠子民。


    蘇言要是效仿這一分封製度,將自己的四個兒子分封出去,至少從安西以西再到多瑙河以北,在他還在世的這段時間內,四個親王國肯定能夠穩固的進行統治,等他去世以後發生的事情他就管不了


    了。


    蘇言可以接受將泰西分封給自己的諸子,建立親王國,但南洋他必須要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從呂宋再到絕島,這廣袤的海洋和島嶼都必須始終接受朝廷的直接統治,以確保等到百年後科技進步,南洋的資源都能夠用於國家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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