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軍來襲!」闌


    希瓦城北夏軍營地,隨著夏軍士兵的高聲尖叫,希瓦軍隊的進攻正式打響。


    在希瓦軍隊靠近夏軍營地後,夏軍一開始舉槍朝天空鳴槍示警,勒令土庫曼騎兵停止前進,但希瓦軍隊無視夏軍的示警,繼續向營寨發起進攻。


    隨後,夏軍隻能被迫進入戰鬥狀態,線列步兵們紛紛舉槍架在牆垛上,瞄準那即將衝進射程範圍內的土庫曼騎兵。


    夏軍營寨的圍牆皆為木製結構,自然無法將沉重的火炮部署在圍牆上,因此在麵臨土庫曼騎兵的進攻時,夏軍隻能以二式步槍等輕武器還擊,營地內空有三十二門12磅步兵炮卻無法投入使用。


    關啟勳麵色沉重地看著從四麵八方如潮水般襲來的希瓦軍隊,希瓦軍隊以驍勇善戰的土庫曼騎兵為主,在騎兵後則是龐大的烏茲別克人組成的步兵軍陣,騎兵高舉著長矛與彎刀,狂呼酣戰,而步兵則是配備了充滿中亞風格的大方盾和長矛,火器普及率較低。


    他觀望了一陣,並沒有從敵人的軍陣中找到類似火炮、投石機等重武器的身影,這便讓關啟勳鬆了口氣,隻要敵人沒有重武器攻破寨牆,以夏軍的火力,他們可以守到老死!


    在土庫曼騎兵衝入二式步槍的射程範圍後,圍牆上的夏軍並沒有急著射擊,他們準備將敵人放到一百步的距離後再進行打擊,不過夏軍不急著開火不代表土庫曼騎兵就能按捺住。闌


    在進入土庫曼戰弓的射程範圍後,土庫曼騎兵紛紛在馬背上搭弓引箭,朝著圍牆上的夏軍射擊,那一抹黑色的箭雨隨即騰空而起,朝著圍牆上飛馳而去。


    「敵軍箭雨來襲,尋找掩體!」


    在軍官們的叫喊聲中,夏軍將士們紛紛矮身躲在牆垛後麵,以此作為掩護,但還是有一些反應稍慢的,被如雨點般落下的箭矢射翻在地,鮮血噴湧而出。


    一名夏軍士兵的身材過高,以至於他沒能將全部的身體都遮擋起來,仍然露出了半個頭,一支箭矢直接穿透了他的頭盔,直接削斷了他的一抹發絲,這個士兵驚魂未定地將頭盔摘了下來,看著上麵射穿的箭矢,就在他心中默念著佛祖保佑的時候,另一支箭直接貫穿了他的頭顱,他兩眼瞪大,直直倒了下來。


    「注意隱蔽!」


    關啟勳躲在木製的塔樓內,他透過射擊孔看向外麵一邊射擊,一邊向城牆逼近過來的土庫曼騎兵,後者顯然是戰技嫻熟的精銳騎兵,他們能夠源源不斷地將箭矢拋射向夏軍營地而不出現中斷,那箭矢如雨點般落入營地內外,射殺那些沒來得及躲進掩體內的夏人。


    「射擊!」闌


    砰砰砰——


    眼見土庫曼騎兵抵近城牆,躲在安全的塔樓內的夏軍士兵們紛紛透過射擊孔,向外麵的騎兵射擊,那爆豆般的槍聲仿佛一道信號一般,讓被箭雨壓製著的夏軍士兵們士氣一振。


    在槍聲響過後,靠近塔樓的數名騎兵頓時墜馬身亡,而塔樓的射擊孔也隨後被火藥燃燒時產生的硝煙所遮掩,讓土庫曼騎兵即便想要反擊,也隻能朝著彌漫的硝煙無目標的攢射,但都劈劈啪啪地打在了木製的塔樓表麵,有的深入幾分,有的則被彈飛折斷落到了地上。


    塔樓微弱的射擊並沒有打斷土庫曼騎兵進攻的步伐,他們在抵近圍牆後,最前麵的騎兵紛紛拿出帶有鉤子的繩子,在手上揮舞了幾圈,隨後奮力扔向牆垛,那繩子在被扔進牆垛後被收回,鉤子緊緊卡住,土庫曼騎兵隨即躍起,順著繩子試圖踩著木牆向上攀爬。


    在他們試圖攀爬木牆的同時,其餘土庫曼騎兵也被迫停止射擊,防止誤傷友軍,這便給了夏軍反擊的機會。


    在箭雨停止後,軍官們發出一聲怒吼,士兵們隨即紛紛從牆垛後探出身子,舉槍朝著外


    麵的敵人開火還擊。


    而一些士兵也發現了試圖攀爬木牆的敵人,他們毫不猶豫舉槍向那些人射擊,那些眼看著就要爬到頂端的土庫曼人絕望地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隨即眼前炸起一團火光,接著他們就感覺身前一陣劇痛,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力氣,仰麵摔了下去。闌


    「開火!」


    砰砰砰——


    線列步兵舉槍瞄準一個在馬背上試圖搭弓射箭的人扣動扳機,下一秒,他的槍身一震,射出去的彈丸雖然沒有射中被他瞄準的人,但卻射中了他胯下的戰馬,那戰馬吃痛發出長長的嘶鳴,揚起蹄子就失控得胡亂奔跑起來,險些將毫無防備的騎手掀翻下來。


    在射擊過後,他連忙轉身退下,從腰間的彈藥包內拿出紙包彈,咬掉其中一頭,先將一部分火藥倒入裝藥池內,隨後將整個紙包彈都塞進槍膛內,抽出通條將其壓實,隨後再將通條抽出裝好。


    此時前麵的袍澤已經完成射擊並退了下來,他順勢上前,向底下正準備撤退的土庫曼騎兵射擊。


    土庫曼騎兵在試圖攀爬木牆未果,又遭到夏軍步兵的猛烈打擊後,便不得不調轉馬頭,丟下眾多的屍體撤離這裏,將戰場交給跟在他們後麵的烏茲別克步兵。


    見土庫曼騎兵撤退,圍牆上的軍官們當即下令停止射擊,那劈劈啪啪的槍聲隨後逐漸平息下來,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將彌漫在圍牆邊的硝煙盡數吹去,士兵們隨即看清了營地外的一片狼藉。闌


    營地外,土庫曼騎兵留下了上百具屍體、傷兵和一些受傷無法動彈的戰馬,還有許多失去主人的戰馬在戰場上站立,低頭觸碰著主人的屍體,想要主人從地上爬起來繼續騎在自己的背上戰鬥,鮮血染紅了地麵,那吹拂的微風也將血腥味吹到了夏軍這邊過來。


    關啟勳這時從安全的塔樓內走了出來,他看著外麵的馬匹,再看看離這邊還有一段距離的敵軍步兵,命人叫來了營地內的軍需官。


    等那軍需官一路小跑站在他麵前後,關啟勳問道:「軍需官,營地內還有多少糧食和淡水儲備?」


    「回稟右都尉(參將的軍銜)。」軍需官回答道:「因為一開始是準備讓希瓦人為我軍提供糧食補給,因此我們並沒有攜帶太多的糧食,營地內的儲備最多能堅持全軍將士支持一個半月,而淡水因為副都護命我們在營地內挖井,所以暫時無需憂慮。」


    關啟勳一聽隻夠支持一個半月,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他再看向圍牆外那些受傷和沒有逃跑的戰馬,下定了決心,他看向自己的副手,喊道:「李青山,帶上一哨的人馬打開寨門,將外麵那些戰馬無論死活都給我帶回來!」


    喚做李青山的副參將當即答應下來,他清點了一個哨的兵力,親自來到寨門後麵,看著身後集結完畢的士兵們,對著把守寨門的士兵喊道:「打開寨門!」


    吱呀——闌


    伴隨著寨門被緩緩打開的吱呀聲,李青山帶隊魚貫而出,他們優先衝向沒有受傷的戰馬,其餘人則是合力將那些受傷倒地和死亡的戰馬拖向寨門,盡管戰馬的身體非常沉重,但數人合力推動,還是能夠將其退回營地內。


    不僅關啟勳親自督戰的南門,北門的士兵也得到命令打開大門盡可能將戰馬屍體搬回營地內,他們倒是不清楚營地內的糧食儲備情況如何,因為上頭的軍官是用晚上可以吃肉來激勵他們幹活的。


    派人盡可能將可以食用的戰馬拖回來後,關啟勳又來到北門,他要趁著希瓦人的合圍還未建立起來之前,派人回到濛池,向大都護匯報這裏的情況。


    在他的命令下,營地內的數名傳令兵皆牽著快馬來到北門,他們都明白自己的任務的重要性和危險性,此去濛池,沿途路上都是和他們敵對的遊牧民族,要是被


    希瓦人的騎兵截住,那將必死無疑。


    關啟勳麵色嚴峻地看著這些傳令兵,他沉聲說道:「弟兄們,你們的肩上背負著整個第四旅九千八百多名將士的性命,必須要將這裏的情況匯報給大都護,此去路途遙遠,充滿艱難險阻,務必小心謹慎。」


    「參將大人,就算是隻剩下一口氣,我們也會將消息送回去,請堅持到援軍到來那一天。」


    傳令兵們齊聲說道。闌


    隨後,在關啟勳和一眾士兵們的注視下,傳令兵們紛紛拍動快馬,衝出了營寨大門,朝著希瓦軍隊合圍前的缺口衝去。


    ……


    半個時辰後,希瓦軍隊終於完成了合圍,將這個營地包圍得水泄不通。


    為了防止遭到希瓦軍隊的偷襲,關啟勳下令營中將士必須無時無刻穿戴甲胄,不得擅自卸下,同時在兩扇大門的後麵動工挖掘,為火炮構築炮位和掩體,若是希瓦軍隊攻破了大門,那他們將會馬上迎來火炮的猛烈轟擊。


    就在關啟勳親自監督挖掘的時候,木牆上卻突然出現了一陣騷動,其中還包括了驚慌的叫喊聲,關啟勳連忙抬頭看去,就看見他的副參將李青山麵色泛白地朝他跑來,待站在他麵前後,他語氣急促地說道:


    「右都尉,不好了,不好了,副都護和旅帥他們……遇害了!」


    「什麽?」闌


    饒是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預料到了這個結果,但從自己的副手口中聽見,還是讓他宛如遭到雷劈一般,渾身一震,大腦空白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回過神來,讓李青山帶路,兩人快步走上木牆,擠開那些還在騷動的士兵,向外看去。


    這一看,關啟勳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隻見外麵的希瓦軍陣前,幾顆死不瞑目的猙獰人頭***在長矛上,高高掛起,雖然距離有些遠,但夏軍將士還是能夠依稀辨別出那幾顆頭顱的身份。


    「蠻夷安敢!」


    關啟勳怒吼一聲,隨即氣血上湧,一口血從喉頭噴出,仰麵栽倒了下來,他身邊的李青山及時扶住了他,他著急地喊道:「快!將右都尉扶下去!傳軍醫!」


    木牆上隨後又陷入了一陣慌亂,士兵們連忙將陷入昏迷的關啟勳從母親上抬了下來,送回他的軍帳內,並由隨軍的醫官進行診斷,那醫官為他把脈了一番,又檢查了一陣,最後走了出來。


    醫官剛走出來,李青山和其他幾名副參將就連忙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詢問起軍銜最高的長官的病情,那醫官安撫了一番他們的情緒,隨後說道:「不必擔心,右都尉隻是氣血上湧,一時昏厥了過去,隻需要讓他休息一段時間,等他自行醒來即可。」闌


    李青山等人相互對視了一圈,便紛紛點了點頭,不再圍住醫官。


    等醫官走後,李青山說道:「各位同僚,眼下敵軍大兵壓境,我等已陷入重圍,在右都尉醒過來之前,就先按他之前的部署,你我四人分別防備四麵敵軍吧。」


    「同意。」


    「如此甚好。」


    「附議。」


    另外三名副參將紛紛點頭答應下來,隨後走向各自把守的方向。


    關啟勳昏厥的消息並沒有被刻意封鎖,準確來說,他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吐血昏厥過去的,因此營地內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前去希瓦城的將軍們皆慘遭毒手,營地內僅剩的主官又吐血昏迷,將士們一時間也有些憂心忡忡。闌


    他們既想要為慘死的將軍們複仇,痛擊背信棄義的希瓦人,又擔心眼下敵軍大兵壓境,己方群龍無首,會不會被敵人趁虛而入,可以說矛盾至極。


    好在他們都是接受過係統訓練的精銳士兵,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心思了,若是換成原汁原味的土著軍隊


    ,那肯定還會充滿恐懼,甚至一部分人還會心生投降之意——最堅固的堡壘是從內部攻破的,就算他們擁有強大的武力,內部沒有一條心,被擊敗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李青山他們也是擔心將士們會因此士氣大跌,四位副參將一番合計,還是決定將冒險拖進來的戰馬中已經死去的馬匹分食,一邊是為了防止屍體放置太久而腐敗發臭,一邊也是想要用肉食激勵一下將士們的士氣。


    於是,當晚,數十匹死去的戰馬便被分食烹煮、燒烤,讓士兵們得以飽食一頓,雖然馬肉的味道和肉質都不怎麽樣,但也聊勝於無,也成功驅散了一部分因為將領慘死而帶來的悲傷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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