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更多消息傳回國內,朝廷也根據漢城方向發來的最新消息開始了緊急討論。


    討論的內容無疑是該如何處置意圖謀反的朝鮮國王李棩,朝廷非常信任錦衣衛提供的情報,因此並沒有懷疑這是一場栽贓陷害——退一步說,錦衣衛也沒有什麽理由陷害一個剛剛登基的屬國國王。


    朝廷向來對謀反沒有容忍的可能,不管李棩到底有沒有謀反的行為,他有這個心思就足以讓他無法繼續保住國王的位置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該如何處置他,以及挑選朝鮮國王的新一任繼承者。


    大部分官員都提議將李棩和一眾涉事的南人黨大臣押送江寧接受進一步的訊問,而不是在朝鮮國內進行審訊,若是有人鼓動朝鮮軍民搶回國王,那不就是給了他們機會了麽。


    而且,直接帶回江寧審訊,皇帝也能直接關照到審訊過程,更快的得到結果,不管怎麽說都比繼續留在朝鮮要更好。


    蘇言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不過他並沒有直接下令將朝鮮君臣押往江寧進行審訊,他有心要鍛煉自己的太子,便下令將李棩及一眾南人黨大臣押往北平,以太子蘇唯澤為欽差大臣全權負責此案,刑部右侍郎連以謙、錦衣衛指揮使同知王元用二人作為其副手,另外還有都察院與大理寺的官員,一同隨太子前往北平。


    雖然太子明麵上被任命為欽差大臣全權負責此事,但實際上的重心還是以身為副手的連以謙與王元用為主,連以謙為已經從廣東巡撫升為江寧巡撫的連城璧之子,事夏後為刑部郎中,經過這些年的努力攀爬,終於成為刑部右侍郎。


    除了這二人外,還有一眾東宮從屬,其中也包括了兵部尚書張煌言之子張萬祺,其為東宮所屬詹事府少詹事,是蘇言給太子配備的親信人員。


    此次太子前往北平,名為查案,實為北巡,蘇言不可能讓皇子一直待在宮中,正好借著這次鍛煉太子的機會,也讓他出宮巡視一番,體恤民情,查看民間疾苦。


    百官對此也心如明鏡,他們並沒有反對,紛紛順著蘇言的想法答應了下來,隨後將話題引到了朝鮮國王的新繼承者身上。


    去世的朝鮮孝宗李淏有三子,長子李棩繼承王位,次子與三子皆已去世,因此無法從孝宗的子嗣中另擇新君,可若是從朝鮮仁祖李倧的血脈中選擇,此時還存活於世的還有三人。


    其中麟坪大君李??曾被清廷立為朝鮮國王,雖然孝宗顧及與他的親情,沒有將他處決,但還是削去了他的爵位,將他流放到尚慶道,崇善君李澂與樂善君李潚是標準的紈絝子弟,名聲不佳,也不是立為君王的合適人選。


    就在朝臣爭論不休的時候,不知是誰突然提到了現任朝鮮國王李棩的獨子世子李焞,李焞為武安八年所生,如今七歲,提到他的大臣認為李焞為世子,本就是朝鮮國君的合法繼承人,就算他的父親涉嫌謀逆,他如今年幼,立他為新君,朝廷也能夠進一步掌控朝鮮朝廷,避免類似的情況再次發生。


    隻要朝廷能夠加深對朝鮮的掌控,就算李焞長大以後想要為父親***,也已經無能為力了。


    這個大臣的話深得蘇言的心,他點了點頭,對這個提議表示讚許,並趁機看了一眼說話的人的身份,原來兵部左侍郎顧炎武。


    蘇言隨後采納了顧炎武的提議,決定將朝鮮世子李焞立為新的朝鮮國王,但這個旨意並沒有急著下達,因為李棩的罪狀還沒有得到定性,這就直接將他罷黜有些不太妥。


    ……


    旨意下達的當天晚上,皇後就帶著太子主動求見,蘇言當然是明白他們來的目的,不過他並沒有拒絕,將二人召入殿內。


    正如蘇言所猜想的一般,皇後與太子來的目的就是為了今天下達的旨意,鄭皇後對如今剛過十五歲的太子前往


    北平實在有些不放心,她便想來問問蘇言到底是怎麽想的。


    而太子則是躍躍欲試,他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要離開這深宮大院,到外麵去走進民間,體驗民間疾苦,眼下機會終於來了,他又聽說了母後對此不太情願,便連忙動手,想要趕在父皇被說動之前到場。


    不過好在蘇言的態度堅決,他沒有因為皇後的不舍收回成意,而是告訴皇後,太子已經長大了,一味的溺愛他隻會起到相反的作用,還是要讓他多出去曆練曆練,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儲君。


    見蘇言態度如此堅決,皇後就算內心對太子再有不舍,也隻好閉上嘴巴,不再多說什麽,蘇言見她這副樣子,也隻好安慰起她來,告訴皇後此行路上太子都會被保護得很好,完全就是出去玩耍的,不會有什麽危險。


    太子聽了也在一邊連連附和,拍著胸脯保證自己不會到處亂跑,不管走到哪裏都會帶著一大幫衛士,一根毛都不少的回到江寧。


    被這對父子倆一連打了好幾個包票,皇後才終於放下心來,同意讓太子外出北巡。


    這一天過後,經過半個多月的準備,太子車駕終於離開江寧城,向北平開去。


    隨行的除了兩位副手和一眾東宮屬官外,羽林都、龍驤左右衛也一同跟隨,作為太子的衛戍部隊出發。


    太子車駕在渡過長江後,將繼續乘船沿著京杭大運河一路北上,沿途也由東海水師的雙桅岸防艦與雙桅巡防艦負責護送,最終抵達北平。


    當消息傳開後,從江寧到北平,整條大運河沿岸的官員們都開始忙碌起來,他們清理轄區內的不穩定因素,準備向太子上貢的貢品等等,一時間鬧得是雞飛狗跳。


    而在朝鮮,消息傳至漢城後,還控製著景福宮的第一標也開始行動起來,他們將朝鮮國王送上馬車,一眾涉事的南人黨大臣們就沒這麽好的待遇了,他們身穿囚服,被關進牢籠內,跟在國王車駕後麵被押送前行。


    第一標將直接從漢城出發,走陸路進入東北地區,再進入關內,最終抵達北平,這也是為了穩妥起見,畢竟大海上氣候複雜多變,要是遇到海難,朝鮮國王有了個三長兩短,那可就不好了。


    而蘇輔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啟程,從築紫渡海前往漢城坐鎮,防止朝鮮國王不在的這一期間內朝鮮國內發生什麽異變。


    在朝鮮國王被押走後,朝鮮內部其實並沒有出現太大的波瀾的,除了那些兩班貴族對此並不甘心外,大部分平民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相比之下,他們其實更關心夏朝在朝鮮境內設立的征兵點,一個步兵旅的人數在朝鮮國王的故意幹擾下一直沒能招滿,現在最大的幹擾源被抓走了,百姓紛紛前去報名,不到十天,一個步兵旅近萬人的名額便終於招滿了。


    在招滿後,朝鮮籍士兵沒有留在朝鮮境內接受訓練,而是在經過半個多月的短暫的隊列訓練後,便乘坐前往山東的船隻,準備到山東境內再接受訓練。


    對於這些外族士兵組成的步兵旅,他們的武器裝備與現役的夏軍旅完全相同,不過也不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各旅內也摻雜著一些具有民族特色的裝備。


    朝鮮旅受漢化最深,所以他們和漢人士兵的裝備幾乎相同,而日本旅除了自帶刺刀的二式步槍外,他們還額外裝備了一把武士刀,頭盔甲胄也是日本足輕的製式裝備。


    安南旅和緬甸旅的武器倒是沒有多,但他們的盔甲反而變少了——因為他們所處的環境,身上的盔甲也變成了具有當地特色的短甲,隻保護住了要害部位,這讓他們能夠在熱帶森林內自由活動,而不會走幾步就汗如雨下,寸步難行。


    對於新招募的朝鮮旅、日本旅、安南旅和緬甸旅,朝廷準備在他們完成訓練後,全部送往濛


    池都護府,朝廷在過幾年將會繼續在西部用兵,屆時戰爭打響,這些外族步兵旅也就有機會向朝廷表現證明自己了。


    ……


    夏軍將朝鮮國王押送北平的同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印度洋,在後世被稱為印度洋上的一顆明珠的斯裏蘭卡,五艘掛著夏朝旗幟的船隻緩緩駛入充滿異域風情的港口科倫坡。


    賴誌豪和船隊中的其他人一樣,懷著好奇打量著這座繁華的港口,科倫坡作為荷屬錫蘭的首府,這裏人口繁密,又接收了大部分從東亞戰敗逃難過來的歐洲人,因此城內不僅能夠看見皮膚黝黑的本地人,也能看見金發碧眼的洋人。


    五艘夏朝旗幟的到來很快引起了全城的注意——雖然還算不上轟動,但也引起了眾多人的注意。


    不論是統治這座城市的荷蘭人,還是逃難至此的歐洲人,亦或者是土著僧伽羅人,都打量著從五艘夏朝船隻走下來的漢人。


    因為夏朝的日益強盛,以及逼迫荷蘭人簽訂戰敗條約的行為,讓荷蘭人對夏朝充滿了忌憚,他們雖然對這些遠道而來的漢人充滿了敵視,但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做些小動作,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無事發生。


    船隊首領陳永安帶著水手們離開船隻,站在了炎熱的港口上,他們看著那些赤裸著上身,靠賣體力為生的苦力,不禁感慨這樣的人不論是在哪裏都有。


    賴誌豪也跟著下了船,他算是船隊中有學問的人之一了,在無聊的航行途中也閱覽過記載明初鄭和下西洋時的古籍,他因此知道在數百年前,鄭和率領著龐大的船隊駕臨過這裏。


    彼時,這裏還是被叫做錫蘭山國的國家統治,其君主亞烈苦奈兒「負固不恭,謀害舟師」,被鄭和覺察,離開錫蘭山前往他國,回程時再次訪問錫蘭山國,亞烈苦奈兒誘騙鄭和到國中,發兵五萬圍攻鄭和船隊,又伐木阻斷鄭和歸路,鄭和隨即攻滅錫蘭山國,俘虜其國君,帶回國內獻給永樂皇帝。


    永樂皇帝並沒有因此而斬殺亞烈苦奈兒,而是將其釋放,並在其國內挑選賢者繼承王位,誥封為錫蘭山國王。


    昔日的鄭和船隊是如此的強大,讓賴誌豪不由得浮想聯翩,若是讓鄭和與他的船隊在武安年間下西洋,多少也可以憑借發現無主之地的功績封個伯爵侯爵。


    前文說過,科倫坡接收了許多從南洋逃難過來的歐洲人,這些歐洲人裏麵也有不少人懂得漢語,因此在船隊來到這語言不通的地界後,這些懂得漢語的歐洲人就成了他們與當地人溝通的媒介了。


    在白花花的銀兩的誘惑下,很快就有歐洲人摒棄前嫌,主動為漢人船隊服務起來,在這個時代,洋人們在麵對漢人的時候可沒有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他們不會認為自己為漢人服務是恥辱,隻要有錢,一切都好說。


    當然了,對那幫黑鬼是例外,黑鬼在這個時候就和動物沒什麽兩樣,沒什麽人會把他們當做人來看待——除了沒有直接參與到三角貿易的東亞人外。


    有了懂得漢語的歐洲人作為媒介,船隊很快就從當地買到了新的海圖和補給,並在那洋人的幫助下為海圖進行了翻譯,而為了防止以後找不到會漢語的洋鬼子,那個接受他們聘用的歐洲人也在陳永安的勸說下正式接受了船隊的聘請,成為他們中的一員。


    獲得淡水與食物補給後,船隊便離開了科倫坡,貼著印度半島的海岸線繼續向西航行,他們的目的地是在後世被稱為非洲之角的索馬裏,此時的索馬裏還沒有被廣大的歐洲殖民者光顧,隻有幾個鬆散的城邦,這些城邦之間相互並不連接,他們便準備去那裏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一塊宜居的土地。


    當然了,這些都是從那個加入船隊的歐洲人口中得知的,歐洲人對貧瘠的索馬裏並不感興趣——那裏一直到幾百年後才會


    被發現擁有豐富的礦藏和石油資源,並引來各國的爭奪,現在在歐洲殖民者看來,隻不過是一塊資源貧瘠的爛地罷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畢竟在這個時代,石油等後世非常重要的資源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最多用來當做戰爭中使用的猛火油罷了,除此之外,便沒有其他值得一提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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