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俄使的和談自然不用多說,俄使本就不是真心想要與夏朝議和,他們隻想要拖延時間。


    當皇帝和他的臣子們聽見俄使要求夏軍撤回戰前位置,雙方就此重新規劃兩國疆域的條件後,大臣們頓時就炸開了鍋,就連拒絕與沙俄全線開戰的拒戰派都毛了。


    戶部尚書馬國柱差點就要當場衝出來,將那傲慢無禮的俄使臭罵一頓,但他還是克製了下來,牢記自己身為二品大員的威嚴,隻是和其他大臣一同對那些俄使怒目而視。


    蘇言也有些惱,他雖然提前料想到沙俄不會這麽輕易吃下這個癟,誠心議和,但他還是小看了沙俄的厚顏無恥,居然有人趕在己方節節敗退的情況下還提出這樣的條件?


    還沒等蘇言發作,底下就有大臣忍不住跳出來,怒斥沙俄使團,盡管他們所說的話語不被沙俄使團聽懂,但他們的表情、動作和語氣無一不在表明他們的憤怒。


    眼見觸犯了眾怒,饒是高大的謝爾蓋都忍不住發虛,不過他還是強撐著,色厲內荏地放出狠話,希望皇帝能夠妥善考慮他們提出的條件,切莫讓戰爭升級,若是夏軍繼續保持進攻,用不了多久,沙俄大軍就會從西方殺來。


    這要是放在別的皇帝身上,可能就被俄使的狠話唬住了,可蘇言才不會上他的當,他非常清楚現在的沙俄完全沒有從西方本土調動大軍支援西伯利亞的能力,就算是到了二戰,蘇聯大軍調兵也還是需要靠橫跨西伯利亞的鐵路。


    因此,蘇言也懶得和對方廢話了,直接大手一揮,命人將使團轟出殿外,並命翰林院修撰江慶嚴再次執筆寫下一封國書,交給使團讓其轉交給他們的沙皇。


    隨後,帶著夏朝國書的使團就被騎兵一路護送出境,謝爾蓋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任務失敗了,因此他即便是被驅逐出境也沒有太大的情緒變動,隻能希望自己回去以後不會受到懲罰吧。


    將使團驅逐出境後,朝臣同仇敵愾,認為還沒有把羅刹人打通,才讓他們還敢在殿內饒舌,都奏請皇帝,希望皇帝向前線增兵,徹底將北海以北的廣袤土地從羅刹人手中占奪。


    皇帝沒有允準他們的請求,眼下夏軍在漠北的進展順利,完全無需再調撥兵馬參戰,與其再送更多人北上浪費糧食,倒不如調撥一些府庫內的火炮送到前線,增加夏軍的攻堅能力。


    而他也是這樣做的,隨著總都督府的一紙軍令,重編後從軍中退役而封入武庫內的紅夷大炮、佛朗機炮等火炮便被送上前往北方的隊伍,隻要這些火炮成功落入前線夏軍手中,將極大增加夏軍的攻堅能力。


    將火炮調往北方後不久,來自西北的情報再次點燃了朝堂,讓文武百官沸騰起來,這份情報在李道泰的奏疏之前送達,朝中大臣們一開始還不敢完全確認這份錦衣衛刺探來的情報的真實性,可在李道泰的奏疏送到後,他們便不再懷疑。


    蘇言早就做好了西北開戰的心理準備,因而他沒有太大的反應,沉著冷靜地通過總都督府調遣駐紮陝西的第三鎮增援甘肅,第三鎮的總兵原先是蘇定遠,可在蘇定遠封郡王後,他就不再掌握兵權,朝廷因此需要另外指派一名將領前去指揮。


    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後,朝廷最終決定啟用總都督府都督同知劉世勳,以其為第三鎮總兵,封征西將軍,命武昌侯馬進忠、興山伯馬惟興分別統領去年年底組建的第五騎兵旅和第六騎兵旅隨同出征,並封二人為征西副將。


    總都督府的作戰計劃非常明確,在劉世勳北上接管第三鎮前,甘肅總兵張勇指揮邊軍抵禦葉爾羌汗國的進攻,邊軍隻需要負責據守即可,進攻就交給第三鎮和隨征的第五、六騎兵旅,之所以不讓邊軍參與進攻,是為了防止邊軍抽調導致防線空虛,讓青海的和碩特汗國鑽了空子。


    劉世勳沒想


    到自己居然有朝一日能夠獨自指揮一鎮,在這之前,他一直都是作為定國公張名振的副將隨軍作戰的,第一次獨自指揮一鎮,讓他心中是既感動又緊張。


    感動的是皇帝對他如此信任,給了他建功立業的機會,緊張的是害怕自己會在哪裏出錯,辜負皇帝的信任。


    不管劉世勳的感想如何,聖旨已下,他隻能闊別家中妻兒,親吻了剛剛滿月的孫子的額頭,隨後踏上前往陝西的路途。


    武安七年十月廿八,葉爾羌汗國大軍壓境,屯兵於嘉裕關外。


    經過三個多月的動員,葉爾羌汗國集結了大部分軍隊,阿不都拉哈汗禦駕親征,率領十萬大軍出現在嘉裕關外,對著那座屹立在戈壁灘上的千年雄關虎視眈眈。


    當然,這十萬大軍不過是對外號稱的,實際上,軍中真正的戰兵隻有近三萬餘人,其餘皆為民夫和各族提供的輔兵,就算是加上那些不參戰的後勤人員也不過六七萬人。


    以葉爾羌汗國的實力,想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集結十萬人明顯是不可能的,這六七萬已經是極限了,由此也可以看出來,阿不都拉哈汗對於占領甘肅的決心。


    葉爾羌大軍迅速在嘉裕關外搭建起連綿數裏的營寨,他們的數量之龐大,以至於嘉裕關城樓上的夏軍邊軍都一眼看不到盡頭,這些鎮守邊關大半輩子的老兵相互對視了一圈,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濃濃的嚴峻。


    鎮守嘉裕關的將領名為張越,他雖然是張勇的族中表侄,但他驍勇善戰,武力過人,使得一手好弓術,深得軍中將士擁戴。


    這位年輕將領在衛兵的簇擁下走上城樓,眺望著那宛如沒有邊界的敵軍營地,心裏也忍不住有些發怵,他下意識將手放在飽經風霜的牆磚上,感受著手中的冰涼,沉默了許久,他才說道:


    「速速前往肅州衛城,向總兵大人匯報這裏的情況,同時增加每晚的巡邏批次,防備敵軍連夜攻城。」


    說完,他頓了頓,嚴肅地看向周圍的邊軍將士,道:「嘉裕關是甘肅的門戶,事關重大,若是嘉裕關從我們手中失守,我們的妻兒都會受到西夷的蹂躪,從今日起,自我以下,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城在人在,城亡人亡!」


    關內將士高聲附和,他們發出的怒吼隨著西風傳開,傳入葉爾羌軍中,懂得一點漢語的阿不都拉哈汗聽到後,稍稍頷首,而在軍帳內的吳應期聽了以後,百感交集,仿佛回想起了什麽。


    從嘉裕關到肅州衛城的路途並不遠,得知葉爾羌大軍壓境,張勇雖然提前向嘉裕關增派了守軍,但還是有些擔心,他登上肅州衛城的城牆,向西方眺望,在那漫天黃沙之中,他仿佛依稀能夠看見鋪天蓋地的葉爾羌戰旗。


    翌日,阿不都拉哈汗下令向嘉裕關發動第一次攻城。


    在那悠長沉悶的牛號角聲中,身著黑白兩色長袍的葉爾羌軍隊抬著他們從國內運來的攻城器械,向高大的嘉裕關城衝去,嘉裕關外一片荒涼,缺少樹木,因此他們隻能提前在國內打造,這反而方便他們在設好營地後能夠直接攻城。


    牛號角聲中,伴隨著的是葉爾羌將士的喊殺聲和火炮與投石機的轟鳴聲,葉爾羌軍中還保留著少量的投石機,卻都被帶到了這裏,和它們的後輩青銅火炮一同向嘉裕關城輸出。


    葉爾羌軍隊使用的攻城器械是傳統的攻城槌、攻城塔和雲梯車,那一架架比嘉裕關城還要高的攻城塔在牛的拉動下緩緩向城牆靠近,被部署在攻城塔頂端的弓手們在進入射程後源源不斷向城牆上的夏軍射擊。


    夏軍隻能冒著葉爾羌軍隊的火力,依托牆垛的掩護向射程範圍內的敵軍宣泄火力,甘肅邊軍的武器裝備沒有一同更換為二式步槍,因此他們使用的主要是曾經被二式步槍淘汰的狗鎖式燧發滑


    膛槍,這種步槍在被野戰軍團淘汰以後又輪換到他們手中,替換他們主要裝備的鳥銃。


    除了狗鎖式燧發滑膛槍外,他們軍中也還保留了少量的鳥銃和弓弩,這些遠程武器加起來一同構成了一道密集的火力網,配合被架設在城牆上的城防火炮,對攻城的葉爾羌軍隊造成大量傷亡。


    夏軍的手段可不僅僅隻有這些,他們城中也提前囤積了眾多守城器械,擂石滾木和轟天雷等應有盡有,在葉爾羌軍隊冒著火力衝到城牆底下後,夏軍紛紛將沉重的擂石滾木向下砸去,凡是被砸中的士兵皆頭破血流,腦漿迸裂。


    相較於直接暴露在外的敵軍,躲在攻城塔內的敵人更加棘手一點,夏軍隻能以火炮轟擊攻城塔,希望能夠在攻城塔靠近城牆之前將其摧毀。


    但葉爾羌軍隊的攻城塔數量眾多,最終還是有多座攻城塔抵近城牆,在陣陣番語的叫喊聲中,攻城塔的吊橋被重重放下,躲在塔內的士兵挺著盾牌衝了出來。


    幾乎就在他們冒頭的瞬間,城牆上的夏軍士兵整齊地打出一輪齊射,射出的彈丸直接穿透盾牌的掩護,射殺後麵的葉爾羌士兵,在打出一輪齊射後,幾名夏軍士兵又向攻城塔內部擲出轟天雷,在塔內引發幾道小型爆炸,又炸死炸傷數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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