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功的歸來也引發了一陣規模不大的轟動。


    他驅逐荷夷,***的功績在蘇言的刻意宣傳下已經在南京城內變得人盡皆知,雖然百姓不知道台灣在哪裏,也不知道台灣於大明有什麽作用,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追捧這位戰功赫赫的國姓爺。


    百姓對他的歡迎讓朱成功打了個猝不及防,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受到如此追捧,這讓一路心事重重的他不得不勉強擺出個笑臉,向夾道歡迎的百姓示意。


    蘇言並沒有去親自迎接朱成功,他親自去了一趟紫金山巔,視察禮部與太常寺的人如何在這裏辦置登基大典。


    太常寺的寺卿名字叫做任廷貴,他原是魯王朝廷的官員,在南京朝廷建立後,他也得以保留官職,在朝中繼續擔任太常寺卿。


    不僅僅是太常寺卿,太仆卿、大理寺卿等部分衙門的主官還是由魯王朝廷中的官員擔任,這主要是朝中缺乏類似的有經驗的官員,所以隻能先由他們擔任,若是他們不稱職的話再撤下來進行更換也不遲。


    不過事實證明,這個任廷貴倒是挺稱職的,麵對蘇言的詢問他都能胸有成竹的進行回答,說的頭頭是道,吳鍾巒也和他合作的很是愉快。


    從紫金山下來,蘇言才得知朱成功以及到達南京,他連忙命人將回到鄭府的朱成功請到楚王府來。


    與此同時,鄭府。


    朱成功正坐在廳堂的主位上,抽背檢查已拜師梨洲先生黃宗羲的長子鄭經這些年的所學知識,此時的鄭經已從當初的八歲孩童成長為年過十四的少年,他雖然還未徹底成熟,但也已經快到了成婚的年齡。


    明太祖規定,男子16歲成婚,女子14歲嫁人,雖然離成婚的年齡還差兩歲,但曆史上一向喜歡「幹政」的董酉姑已經開始籌劃起為他尋得一位合適的妻室,就算不能馬上成親,先行訂婚也並非不行。


    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此時的鄭經還在應付著父親的抽背,好在他向來「好學善射」,在黃宗羲門下認真學習,所以很輕易就應付過了朱成功的抽背,換來了這位許久不見的父親讚許的笑容。


    這一世,因為蘇言的出現,曆史上本應發生的許多沒有必要的慘劇都得到了避免。


    就像是與朱成功決裂出走投清的施琅,他現在仍然在朱成功麾下效命,在***的戰爭中身先士卒,立下了赫赫戰功。


    遠在南京的鄭經未來也沒有機會與他弟弟鄭睿的乳母陳昭娘私通,他也不大可能與原隆武朝廷兵部右侍郎唐顯悅的孫女成婚,因端莊靜正而沒有得到鄭經寵愛,最後抑鬱離世的唐王妃的命運或許能夠得到改變,這段對於兩人都痛苦的婚約也不會成立。


    不管怎麽說,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吧。


    見鄭經對自己的抽背的內容倒背如流,朱成功剛準備誇獎他一番,不過在這個時候,蘇言派出的親兵剛好上門,請朱成功到楚王府一敘。


    朱成功隻好簡單誇讚了鄭經一番,隨後便帶著幾名親兵前往楚王府,見父親離開,鄭經便借口要回去讀書,反而走側門離開了鄭府,來到幾條街外的兵部尚書張府,將他的同窗好友張萬祺約了出來。


    張萬祺是張煌言的長子,和鄭經同一年送入黃宗羲門下學習,兩人因此很快成為了好友,不過因為鄭經是國姓爺的長子,地位更高一些,所以張萬祺更像是他的小弟,受他的照拂。


    和鄭經一塊出來後,一身書生氣的張萬祺對他問道:「錦舍,國姓爺不是今天回到南京了麽,你怎麽還能約我外出?」


    「父親抽背檢查了我的功課後就被楚王殿下請去了,現在無暇管我,前一陣子那禮部尚書家的孫子不是說秦淮河的花船有多麽多麽好玩麽,今天本世子請客,再叫


    上西寧王府的那幾個,一塊去長長見識。」鄭經說道。


    西寧王府自然是蘇言賞賜給留在京中的李定國子嗣的居所,他們和鄭經兩人也是年紀相仿,因此很快就熟絡了起來,經常會一同外出玩耍。


    「秦淮河?這可使不得。」張萬祺連忙擺了擺手,道:「聽我娘說,哪裏是花柳女子的聚集地,我等還未到成婚年紀,怎麽能到那種地方去呢?」


    「這你就不懂了,我們隻是去長長見識,又沒說一定要幹什麽。」鄭經正色道,「難不成你想讓那吳尚書的孫子一直壓我們一頭?反正本世子是忍不了!」


    聽鄭經這樣說,張萬祺倒有些動搖了,見他動搖,鄭經直接拉起他的手往西寧王府走去,張萬祺也隻好默認下來,任憑鄭經拉著自己了。


    嗯……即便才14歲,鄭經還是已經開始顯露出自己對於男女之情的渴望了,隻是可憐張煌言的長子一個文弱書生,就這樣被他帶偏了。


    ……


    另一邊,朱成功來到楚王府後,蘇言很是熱情的邀請他入座,因為先前鄭茶姑懷孕時蘇言就已經和朱成功開誠布公的談了一次,所以後者並沒有對蘇言即將稱帝有太大的抵觸之情。


    他很平靜的接受了這一切,在和蘇言的交談中,他再三告誡蘇言,希望他能夠記住曾經和自己承諾過的一切——驅逐韃虜恢複中華,讓天下蒼生不再遭受戰火肆虐。


    蘇言滿口答應下來,他自然不會忘記,不過他請朱成功過來可不是為了讓他提醒自己,蘇言命人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地圖,攤在桌麵上,朱成功隻看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南洋地圖。


    他疑惑的看著蘇言,問道:「安國,你這是何意?」


    「大兄,南洋自古以來都是我天朝的勢力範圍,可近些年來西夷自遠海而來,強占領土,建造城堡,我想你在台灣於荷夷作戰時,應該就已經有所了解了吧。」蘇言說道。


    朱成功點了點頭,道:「荷夷在南洋爪哇也設立了據點,其總部名為巴達維亞,我沒有記錯的話,是在曾經的巨港宣慰司西邊。」


    「的確如此,不僅荷夷,佛郎機人也占據了呂宋,在呂宋建造城池據點,設立總督管轄,呂宋境內也生活著數萬漢家百姓,萬曆二十一年佛郎機人就曾對治下漢人進行屠殺,神宗皇帝雖命舟船帶回三千僑民,但剩餘漢人皆被殘忍屠殺。」


    說到這,蘇言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他的臉色因為憤怒而漲紅,拳頭也握緊了起來,他對朱成功說道:「大兄,此仇若是不報,豈不是讓佛郎機人輕視我天朝上國,認為可以隨意屠戮我天朝子民,我屢屢想起僑民在異國他鄉的悲慘遭遇,就難忍悲傷之情。」


    朱成功眉頭緊鎖,他也是知道呂宋僑民的遭遇的,不過曾經要麵對滿清的壓力,後麵又與荷夷作戰,一直沒有騰出心思對呂宋動兵,現在蘇言突然和他這麽說,以他對蘇言的了解,他如何不明白蘇言的意思?


    於是,他點了點頭,說道:「安國,朝廷大軍還需專注北伐收複故土,南洋之敵就交由我部兵馬對付吧,待雞籠事務穩定下來後,我再籌劃南征呂宋,解救漢家僑民。」


    蘇言就喜歡這種能夠懂得自己用意而不用多做解釋的人,他麵露欣慰之色,道:「那就全靠大兄盡力而為了。」


    說完,他話鋒一轉,道:「不過,大兄若是南攻呂宋,不必隻以解救僑民為目標,呂宋群島自古在我天朝的朝貢範圍內,哪裏有西夷竊據的道理,大兄盡可驅逐佛郎機人,直接在呂宋設置流官管轄,並入天朝版圖。」


    朱成功一聽他的話,心裏難免驚了一下,他心道蘇言的野心可真不小,看他這個意思,呂宋隻是一個小小的開始罷了,他恐怕是想要將自古以來的朝貢範圍,或者說整個南洋


    都納入版圖之中。


    一想到這個可能,朱成功就不由得有些熱血沸騰起來,哪個男兒不幻想著開疆拓土,立下一番不世之功呢?即便他是海盜的兒子,他也想有一番大作為,眼下蘇言給了他這個機會,他肯定不會放過。


    若是能夠將整個南洋打下來,他在史書裏能不能與先漢封狼居胥的冠軍侯比一比?


    深吸一口氣,隨後再將胸中的濁氣一塊吐出,朱成功對著蘇言拱手說道:「安國,南洋你就交給我吧,我鄭氏水師天下無敵,南洋的佛郎機人也不是對手,你就做好接收南洋,派遣官員、移民耕種的準備就好了。」


    聽了朱成功的話,蘇言臉上露出了笑容,他點了點頭,也跟著拱手作揖,道:「那就全交給大兄了。」


    兩人交談之間,南洋未來的局勢和戰略似乎就此定下了,明清交際之際正是大航海時代開啟的時期,未來南洋的地位自然至關重要,天朝若是想要在這個關鍵的時代保持強盛,就必須要穩穩的控製住南洋,以往的朝貢體係將被全部推翻,取而代之的是直接管轄。


    南洋也隻是一個起步,在南洋的西南方向,那塊從未有人深入探索過的神秘大陸蘇言也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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