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他終於死了!”


    杭州,魯王府。


    聽聞永曆皇帝及其皇子妃嬪都賓天後,魯王朱以海並沒有感到悲傷,他明麵上在外公開場所表現得非常傷心,但回到居所後,他心中的欣喜就遮掩不住了。


    永曆皇帝已崩,大明宗室裏最有登基稱帝資格的親王他要是自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他終於能夠坐上那夢寐以求的帝位了!


    “終於熬出頭了,等我登上了帝位,要先平了西賊,再對那蘇言徐徐圖之。”朱以海心中想著。


    如果說之前他還是一心保家衛國的赤誠藩王,但現在他離那最高權柄隻有一步之遙,心中的貪念足以將他的理智吞噬,讓他滿心謀劃該如何取得並保住自己的帝位。


    他也招來了忠誠於他的幾名親信幕僚,共同商議該如何確保他能夠登上皇位,以及登上皇位以後該如何作為。


    在他和他的親信幕僚們看來,大明江山內部眼下有兩大毒瘤,一個自然是被口誅筆伐謀害永曆皇帝的孫可望,另一個就是嘴上大義凜然,實際上掌控著江南各省的土皇帝的蘇言。


    要是他能夠登上帝位,一定要先平了西賊孫可望,再對蘇言動手,奪了他的兵權,保皇室太平。


    但朱以海沒有考慮到一個問題——那就是蘇言真的會如他的願,讓他登基嗎?


    答案很明顯是不會的。


    朱以海在魯王府設下靈堂,遙遙祭拜永曆皇帝在天之靈的第二天深夜,他的府中就闖入了幾個不速之客。


    深夜,還在睡夢中的朱以海突然驚醒過來,他在夢裏又回到了那地獄般的兗州府,彼時的他還不是魯王,清軍攻破兗州府後對府城展開殘忍屠城,他躲在屍堆之中才撿回了一條命。


    從那以後,他時不時就會夢回屍堆,並從睡夢中驚醒。


    可這一次,驚醒後他突然發覺屋內不知何時站著一個人。


    “你,你是何人?”今晚朱以海並沒有招他的王妃侍寢,因此屋內隻有他一個人。


    那人並沒有回答朱以海,他上前一步,將朱以海捂住嘴巴摁在床上,另一隻手從懷中取出一枚銀針,在朱以海劇烈掙紮之下,那銀針直直抵住他的耳後。


    “楚王殿下向您問好。”


    下一秒,隻來得及聽到這一句宛如地獄傳出來的低沉話語,朱以海耳後一陣刺痛,接著眼前一黑,他的意識迅速墮入了黑暗的深淵之中。


    朱以海,薨於府中。


    第二天,前來侍奉朱以海的奴婢驚恐地發現了魯王已經僵硬的屍體,隨著一聲貫穿雲霄的尖叫聲,整個魯王府頓時沸騰了起來。


    魯王薨了,還是在這個緊要關頭。


    前腳皇帝剛剛駕崩,後腳魯王這個離皇位最近的人就掛了,這裏麵要是說沒什麽蹊蹺是不太能讓人相信的。


    不過蘇言還是裝模作樣的派人前去調查一番,隨後公開了魯王的死因——他聲稱魯王是因為皇帝駕崩,傷心過度而亡,這個死因多少有些扯淡,但結合起朱以海死前公開場合中表現出來的極度悲傷的模樣,還是堵住了悠悠眾口。


    這能應付過外麵的人,卻應付不過魯王身邊的親信幕僚,他們可是知道魯王這幾天實際上開心的不得了,一直在府中等著朝中大臣上奏讓他登基為帝,這怎麽可能會傷心過度而死?


    但他們也不敢張揚,因為朱以海的兒子全都死在清軍手中,隻剩下了兩個***無法繼承爵位,朱以海一死魯王一脈也就斷絕了,他們也就徹底淪為了無主之人,他們要是敢隨意張揚,隨時都有可能被幕後黑手找上門來。


    因此,他們果斷選擇當了啞巴。


    (注:雖然記載舟山陷落後魯王世子留哥一同殉國,但查詢了朱以海的子嗣資料後發現朱以海的四子、五子、六子都在紹興攻破後殉難,最後一子是在1662年魯王病逝後(本章未完!)


    第二百六十章魯王亦薨


    出生的遺腹子,因此設定為魯王絕嗣。)


    另一邊,廣州府。


    聽聞皇帝駕崩的噩耗後,已將王府移至廣州的朱成功捶胸頓足,悲不自勝,他雖然隻忠於已故的紹宗皇帝,但也知道永曆皇帝在這個時候駕崩,對於有中興之相的大明朝廷將會造成沉重的打擊。


    秦楚二王之間的戰爭不可避免,蘇言已經喊出誅殺國賊,西征討孫的口號,他眼下隻有兩個選擇——中立不戰,或是協助蘇言。


    他不可能加入孫可望一方,先不說蘇言是他的妹夫這層關係,單是皇帝死在他的地盤上,他有最大嫌疑這一點,就足以讓天下人對孫可望避而遠之。


    對於這一點,當然也有人認為孫可望大抵是冤枉的,因為他派出護送皇帝的兵馬與大將賀九儀也身受重傷,其護送兵馬眾多死傷,不過孫可望平日裏臭名昭著的名聲讓很多人下意識歸結到他的心狠手辣上。


    與朱成功一同陷入糾結之中的還有已經奪取廣西門戶全州的李定國,他雖然早就知道孫可望圖謀不軌,但卻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大膽,敢公然襲殺皇帝。


    他有心想要與孫可望這般亂臣賊子決裂,為永曆皇帝報仇,但又擔心在自己屁股後麵的馮雙禮背刺自己,因此便停在桂林外圍,不敢貿然前進。


    孔有德連忙抓住這個機會鞏固桂林城防,他在聽聞永曆駕崩的消息後欣喜若狂,直呼天命在清,隻是他並不清楚清廷北方的處境,還在幻想著清廷能夠抓住這次機會南征收複失地。


    視線回到南京,更名為楚王府的原南安郡王府內,已是吵翻了天。


    永曆帝崩,魯王又隨之薨逝,眼下合適的繼承帝位的人選居然空缺了出來,南京的大臣們一邊欣喜於永曆那邊的朝臣死了以後位置空出來,一邊又憂心該推選哪位宗室登基,才能將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其中也有部分人主張勸進,請蘇言登基稱帝,好有從龍之功,但他們的聲音都被蘇言強行壓了下去——在消滅孫可望之前,他並不急著稱帝。


    不過最大的問題是,甲申國難後大明宗室散落各地,降的降死的死,就算沒死的眼下也離南京很遠,而且他們與崇禎、永曆皇帝的血脈並不相近,並非合適的扶立人選。


    既然無合適之人能夠扶立,蘇言便力排眾議,決定將皇位暫時空懸,自號楚王監國,一切以誅殺國賊為重。


    對於蘇言自號監國的決定,南京諸臣多少猜出了蘇言的野心,但他們大部分人都沒有反對的想法,蘇言的能力有目共睹,他的品性又要比那個殘暴的孫可望更優良,跟著他混又有什麽難以接受的呢?


    第二百六十章魯王亦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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