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全軍覆沒的消息並沒有被蘇言刻意隱瞞,因此很快就傳到了泉州府城。


    在這個消息傳到後沒多久,仙遊那邊的軍情也被送到了泉州府,並被再次傳開,在這之後,全城嘩然。


    那可是整整七千的大軍!


    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全部折損,還有一名巡撫、一名總兵和數名參將、遊擊等,也都陷入了賊人之手。


    一時間,民間心係前明的百姓情緒紛紛振奮起來,對著永春方向翹首以盼,想要看出那支還蓄發的軍隊什麽時候能打過來,為了迎接義軍,不少人開始在家中暗自藏匿武器,他們私下勾結起來,隻等義軍打過來就揭竿而起。


    民間的異動,官府並非毫不知情,為了抓捕那些反清人士,官府出動了大量的衙役在街上巡視,抓捕形跡可疑之人。


    這就給了衙役趁機敲詐勒索的機會,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內,衙役開始在泉州府城的街道上耀武揚威,隨意欺壓百姓,強搶民女,隨便找個由頭就能將人抓進大牢,嚴刑拷打,逼迫對方承認自己是反清人士。


    在衙役的重壓之下,不僅沒能將心懷反清之意的人鎮壓下去,反而還激起了更加強烈的反彈——從街上百姓看向官府人士那仇恨的目光中就能窺知一二。


    廈門島,中左所。


    “將軍,大捷!大捷啊!”


    “何事如此冒冒失失的。”


    時年26歲的國姓爺朱成功坐在主位上,和他的親信參軍馮澄世討論著一些事情,突然被打斷,不滿地看著闖進來的親兵,嗬斥道。


    即便是被嗬斥了,親兵依然難免臉上的喜悅之色,他單膝跪地,抱拳道:“將軍,德化義軍蘇言於九月十五,在永春縣境內全殲偽福建巡撫佟國器率領的七千綠營兵,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泉州府!”


    “什麽?!”


    朱成功拍案起身,驚愕地看著親兵,忙說道:“你再說一遍!”


    “德化義軍以於九月十五在永春縣境內全殲了七千清軍,並生擒了偽福建巡撫佟國器!”親兵激動地說道。


    “好!好!好!”


    朱成功開心的拍起了掌,連道了三聲好,他又坐回了椅子上,看著馮澄世,笑道:“亨臣,沒想到,義軍之中居然有如此能人,也不知他是用何手段殲滅這七千清軍的,我還記得他在七月初也擊敗了福建右路總兵馬得功?”


    “的確如此。”馮澄世點了點頭,道:“根據我軍探子回報的消息,這蘇言聯合林忠引誘馬得功孤軍深入,將其全殲,如果不是那馬賊命大逃了出來,他也要折在裏麵。”


    “這蘇言果然是個人才,若是能將他為己所用,我鄭軍何愁陸戰不敵清軍?”朱成功感慨著,心生招攬之心。


    馮澄世看出了他的心思,他便站起身來,走到那親兵身邊,行禮道:“亨臣深受將軍恩惠,將軍有心招攬那蘇言,亨臣願親自去一趟永春,勸說蘇言,令其投身將軍麾下,為我大明效力。”


    朱成功並沒有馬上答應,而是皺著眉頭說道:“此去永春路途遙遠,危機重重,我怎麽舍得讓亨臣冒險,若是途中出了什麽意外,於我來說是不能接受的。”


    “將軍……”


    馮澄世還欲言,卻被朱成功打斷,道:“此事暫時擱置,日後再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亨臣就應留在這安全的中左所內,而不是冒險去到清兵的刀鋒之下。”


    見朱成功這樣說了,馮澄世隻得收回到嘴的話語,點了點頭。


    朱成功接著道:“既然蘇言立下了如此功績,我們也不能落人後塵,我欲點兵反攻漳州府,先占海澄鎮,將海澄鎮作為前線據點……”


    ……


    福建巡撫佟國器被俘的消息不僅傳到朱成功手中,也被泉州知府申偉以加急的形式送往福州府閩浙總督駐地,送到了閩浙總督陳錦手上。


    能夠消滅七千大軍,哪怕是戰鬥力次於八旗之下的綠營兵,仍然讓陳錦感到了一絲危機感。


    他當即寫下奏折,將此事發往京師,懇請朝廷調集旗軍南下入閩,剿滅蘇言逆軍。


    陳錦本想調動興化府清軍進入泉州駐紮,避免泉州失守,但考慮到仙遊縣淪陷之事,他還是收回了這道命令,隻是責令泉州府內外加強警備,等待朝廷大軍來援。


    佟國器之敗的餘威在隨後一個月內迅速在福建境內渲染開來,各地反清勢力大受鼓舞,僅僅一個月內,就有多處再次爆發了反清起義,義軍殺官起事,欲效仿德化義軍占據一縣之地對抗官兵。


    然而並不是每支義軍都像蘇言那樣開了外掛,這些義軍很快就被反應過來的官兵反撲殲滅,或是覆滅,或是逃入山林,落草為寇。


    ……


    陳錦的奏報在八百裏加急之下隻用了不到七天的時間就送達京師,送到了皇叔攝政王多爾袞的手中。


    在看完這封奏報後,多爾袞終於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他也意識到一月前被押送進京的馬得功與張學聖很有可能所言屬實。


    為了更加了解這夥義軍,多爾袞命人從天牢中將馬得功與張學聖二人提了出來,並帶到了自己麵前,親自審問。


    京師,睿親王府。


    身著囚衣的馬得功與張學聖二人被侍衛從天牢押送至王府內,一見到多爾袞,兩人連忙重重跪倒在地,磕了一個響頭,身為旗人的馬得功聲音沙啞,道:“奴才馬得功,拜見皇叔攝政王。”


    未入旗的張學聖沒有資格自稱奴才,隻能道:“罪臣張學聖,拜見皇叔攝政王。”


    多爾袞看著這兩個明顯在牢裏受了折磨的人,沒有讓他們起來,直接對馬得功問道:“你可與蘇逆親自交手過?此獠如何?”


    馬得功過去一個多月被關在牢裏,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他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多爾袞說的蘇逆是誰,他連忙回道:


    “回稟王爺,奴才的確與那蘇言交手過,此獠用兵陰險狡詐,善使計謀,其麾下還擁有犀利火器,兩百步內射穿甲胄,奴才在戰場上近距離觀察過蘇逆手中的火器,其與我軍裝備的鳥銃外形全然不同。”


    “何處不同?”多爾袞有了些興趣,問道。


    “蘇逆的火器要長於鳥銃,且木托曲直,而非鳥銃的曲型,且無需火繩即可射擊,又毒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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