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多博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他對麵的少年也在吭哧吭哧地喘著粗氣。


    他們身上的汗水吧嗒吧嗒落了一地,滾成了一顆顆灰撲撲的珠子。


    嘭


    地麵輕顫,珠子們從地上彈起,蹦躂兩下後終於是破散了。


    蓋多博重重前踏一步,左右開弓,纏著綁手帶的兩隻拳頭往對方的上半身招呼了過去。


    對麵的少年年紀不大,但身體已經被肌肉和瘋長的骨骼撐起了一副好架子。


    而且從他的動作和步調來看,起碼也是有自幼習武底子的。


    但此時,少年隻顧得護住頭臉,用鼓起的臂膀和手肘抵擋著蓋多博的拳頭。


    “哼。”


    感到了無趣的蓋多博從鼻孔裏嗤了一聲。


    “不還手可沒意思。”他停下了拳頭,揉了揉手腕:“這樣吧,你全力以赴,可別顧忌什麽——今天的錢翻三倍。”


    蓋多博說完,見對麵的少年還是猶猶豫豫,頓覺火氣上衝。


    “帶種的就上來,廢物東西!”


    收到侮辱的少年咬咬牙,開始還擊。


    接下來的幾招裏,展開攻勢的他愈戰愈勇,被壓著打了這麽久說心裏沒怨氣是不可能的。


    他畢竟是還是個氣盛的少年,在打出血性和氣勢後與剛才的頹勢截然不同,把蓋多博倒逼得接連後退。


    蓋多博呼吸和眼神都慌亂了起來。


    啪!


    蓋多博手腕的內側被對手一把叼住了,翻轉的勁道讓他難以發力反抗,被接下來的一腳踹翻在地。


    少年搶步上前,跨坐在蓋多博的身上,但他揮到一半的拳頭卻猛然停住了。


    他的臉漲的通紅,慌忙爬起,放開了蓋多博。


    蓋多博笑容依舊,但眼神裏的陰鷙卻蓋不住。


    他抓住了對手遞來的胳膊,借力起身。但站穩後的蓋多博並沒有鬆開手,而是趁機偷襲了對手。


    少年踉蹌幾步,卻也不敢說什麽,乖乖地再次成為沙包。


    但這次的蓋多博更為瘋狂,拳打腳踢,招式也混亂了起來。


    要不,就借此順勢倒下吧。看著眼前逐漸放大的拳頭,少年故意露了個防禦的破綻。


    少年的臉頰上狠狠挨了一拳,口腔裏甜絲絲的血味一下就湧了上來。


    這狗雜種也該算是出夠了氣吧,少年想著,已經準備如何佯裝昏迷倒下了。


    但他顯然還不夠了解蓋多博。


    蓋多博右手狠狠印在他的臉上,非但沒有收力,反而還伸出了大拇指。


    蓋多博把大拇指差插進了他的眼睛!


    雖然蓋多博的老師傳授過許多搏擊技法,但這下三濫的手段是他從一位街頭混混身上學來的——隻要他覺得合適,他覺得開心,就足夠了。


    鑽心的疼痛讓少年無法按照設想那般裝作昏迷,蓋多博則趁他抱頭痛呼的時候繞到了背後,一隻手勒住了他的脖子,另一隻手則狂錘少年毫無防備的肋下。


    直到少年的求饒和哭喊衰弱到微不可聞,站在一旁的老頭才咳嗽了一下。


    蓋多博聞聲嘁了一句,把少年像一條死狗一樣丟在了地上。


    這位可憐人終於喘上了氣,不住咳嗽,渾身的傷痛提醒著他,這錢遠比想象中的難掙。


    專門的醫者湊了上來,一番檢查後,跑到了蓋多博的身旁,向他匯報情況。


    “淤青挫傷數不勝數,肋骨也斷了三四根。左眼很可能失明,這就要看花多大成本去醫治了。”


    隻要還有口氣在不就得了。他可不缺錢。


    蓋多博一邊拆下綁手帶,一邊想。


    “把他今天的工酬結了,翻個十倍二十倍都可以。”


    他丟下一句話,走向裏屋。


    “這些錢治療外傷綽綽有餘,但想醫好眼睛······”


    醫者不敢靠近,遠遠地提醒著蓋多博。


    “一個賤民還配不上用最好的藥,隨便開點敷藥給他,瞎不瞎看他運氣。大不了,我換個陪練。”


    “是。”


    醫者不敢違背他的意思,隻得照辦。


    蓋多博展開雙臂,仆從和侍女依次上前,替他擦去身上的汗水,並換上了一套錦緞絲綢材質的長袍,繁複鑲金的花飾從雙肩一直匯到了下擺,最後又給他係上了鑲有珍珠和綠貓眼的腰帶。


    “又要去修道院參拜麽?”


    蓋多博問。


    “是的。”


    老者回答。


    無聊無趣,蓋多博撇撇嘴,“一定要去嗎?”他又問。


    “做做樣子也是必要的。”


    老者麵衝他的學生,此地似乎隻有他有資格能和蓋多博說上幾句話。


    “那就走吧,早去早回,免得耽誤了吃晚飯,聽說有人送了父親一壇價值千金的好酒,拆來嚐嚐。對了,記得叫管事多找些姑娘來作陪。”


    蓋多博擺了擺衣袖。


    過多的耀眼配飾讓他覺得這衣服太過臃腫,但他喜歡這種引人注目、炫耀身家的感覺。


    在老者的陪同下,他走向大門,一輛四駕的馬車正在那裏等著他,那馬車頂蓋上的雕飾是陳檀木刻出來的,車廂外的家族徽飾更是鎏金燙銀的。


    而之前陪練的少年,揣起那一袋子用眼睛換來的金幣,捂著肚子,一瘸一拐地從側院的小門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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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蔻托著腮幫子,坐在茶館裏,撥弄著茶碗上的蓋子。


    這已經端上來的第······她也不清楚,反正上了很多壺茶了。


    這一次的目標並不需要他們來尋根索跡,而是堂堂正正地住在對門那間大宅子裏。


    在普雷希典從珀西那裏接過了這次的卷宗後,賈若就馬不停蹄地帶著妮蔻來到了芝雲行省。


    而現在所處的城市,就是著名的芝雲尼亞——你可以簡單的理解為芝雲行省的省會。


    珀西急匆匆調派賈若來解決這次行動,其實主要還是因為妮蔻,這一次她的能力至關重要。


    “人們對艾歐尼亞人的印象一般都是友善,和藹,但蓋多博顯然不在此列。年僅十七歲的他,吃喝嫖賭,打架鬥毆,都可以稱得上是樣樣精通。”


    已經反複讀過關於蓋多博的材料,賈若不禁慨歎。


    為所欲為的富家惡少,是對蓋多博最精簡的標簽。


    “林子大惹,什麽鳥都有。”


    妮蔻坐在板凳上搖頭晃腦,她已經覺得自己腦袋裏也都是茶水了。


    “幹惹這麽多壞事,芝雲尼亞的治安官為什麽不直接把他抓起來,還要麻煩我們跑一趟,這人明明已經壞得板上釘釘了。”


    “這事兒遠不止這麽簡單。”


    賈若確認不會被外人聽去,低聲說。


    “蓋多博的父親,蓋格薩,多年經商,是芝雲行省屈指可數的有錢人,有錢有勢。而蓋多博的外公,還是芝雲議會的常任長老之一,最關鍵的是,蓋多博每次的爛攤子,都會被擦的幹幹淨淨——威逼利誘,他們家的能量能輕鬆擺平一切上訴的苦主。“


    “那就能放過壞人惹嗎?”


    妮蔻皺著眉頭問道。


    “當然不。但是,這牽扯到了很多東西·······”


    賈若的聲音又低了幾分。


    “喀舒利有個地下兵工廠,它不僅產出了大量的違禁武器,而且還向禁魔提供裝備和補給。而根據艾歐尼亞議會最近掌握的線索和情報,這個地下兵工廠的運作,極有可能和蓋多博的父親,蓋格薩有關。”


    妮蔻眨眨眼,撚起一塊蜂蜜糕點塞進了嘴巴裏:“那為什麽不直接抓蓋格薩呢?妮蔻肯定能把需要的情報都拿到手。”


    “蓋格薩太紮眼了,很有可能打草驚蛇,他背後的勢力到底多深,我們還不清楚。珀西大師的建議是,讓我們以蓋多博為切入點,順藤摸瓜。”


    說完,賈若端起了茶杯。


    “這個蓋多博不具備魔法天賦,但很喜歡搏技,於是蓋格薩就給他找了個師父,傳授這些東西給他,而且還能充當保護。他這個名為白薑大師的師父,成名已久,大概在三四十年前就在芝雲行省有一定的名氣了,據說本事不小。”


    “那單憑咱們兩個,有把握麽?”


    妮蔻咕嚕一聲咽下了嘴裏的東西。


    “最起碼,我就覺得他配不上大師這個稱號。就拿我師父來說吧,不是我無腦吹,易可是超出這個白薑千百倍。”


    賈若拿起了盤子最後一塊糕點,是妮蔻不愛吃的苦杏仁。


    “起碼,易不會收下,更不會教出這麽沒品的學生。”


    妮蔻沒有接話,推了推賈若,用下巴指了指街對麵:“你看,他們出來惹。正在上馬車的那個應該是蓋多博,後邊的老者就是那個白薑大師吧。”


    賈若打量一番:“每次,就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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