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吉沃特的邊緣港灣,清晨微冷的海風吹拂著海麵,除了不停起落的海鷗,比爾吉沃特裏的人們也已經忙碌了起來。


    “阿嚏”


    漢森重重的打了個噴嚏,血腥味混著那股惡臭,讓他的鼻子倍感蹂躪。


    漢森從他的船塢裏走了出來,在一隻木桶中洗去了手上那些肮髒的穢物。


    “該死的,你解決掉它們了嗎?那群惡心的煩人精,每天晚上我都讓它們折磨的睡不著覺。”


    說話的女人是漢森的老婆,康妮。


    她的身材已經走了樣,大不如前,臃腫的像是裝朗姆酒的桶子。


    漢森知道這對於她這個年紀的女人來說是不可避免的是,但他還是難以接受----能繼續維持著這段婚姻,漢森覺得他已經能稱得上是個好男人了,起碼他還一直養著家人,沒有拋妻棄子。


    “你以為它們殺的完嗎?死了一窩,還有十窩,斬不盡,殺不絕。”


    漢森甩了甩手上的水漬,提起了裝有屍體的籃子。


    他殺的不是海獸,盡管比爾吉沃特以此出名,而且利潤豐厚,但他可沒那個膽子和本事去直麵危險。


    漢森籃子裏的動物屍體,屬於一種老鼠。


    比爾吉沃特的碼頭碩鼠。


    相信我,不要因為它叫老鼠就掉以輕心。比爾吉沃特沒有什麽東西是不危險的。


    這種能長到兩三尺長的齧齒動物,在成群結隊的時候,把一個活生生的人啃成白骨隻需要兩三分鍾。


    漢森的船塢下層的磚石和木板間,不知道窩藏著多少這種鬼東西。


    一到晚上,就全是爪子窸窸窣窣的摩挲聲,和嘎吱嘎吱的磨牙聲。


    漢森今天好好清理了一番,雖然不可能根除這些碩鼠,但也不能讓它們太過猖獗,否則就可能在睡夢中變成一堆骨架子。


    漢森手裏的籃子很重,這些碩鼠加起來能有七八十斤了。


    它們在比爾吉沃特過的很滋潤,碼頭上有著取之不盡的美食:成堆的垃圾,腐敗的臭魚爛蝦,被拋棄的海獸內髒······這把它們養的很肥。


    要是碼頭碩鼠能吃就好了。漢森想。一隻就能解決一天的夥食。


    他手底下還有六個兒子,三個女兒,以及七八個雇來的幫工,為他的船塢工作。


    這可都是嘴巴。


    但碩鼠的肉又臭又硬,隻有貪圖便宜的獵海船長會買它————作為不怎麽講究的海獸釣餌。


    這一籃子可能隻賣的出兩三個銀蛇幣,但如果擺在血港,那價錢說不定會高上一點點。


    老鼠再小也是肉,有總比沒有強。


    漢森正盤算著該不該為了多賺兩個子兒多跑上幾步。


    “漢森,快瞧啊,有船來了!”


    正在擦舢板的雇工發現了情況,提醒著他還在發呆的老板。


    “這船可·····真有特色。它是怎麽開到這裏的?”


    漢森看向了這艘從清晨薄霧中闖入比爾吉沃特灣的不速之客。


    它很大,漢森見過很多的船,但這一艘的體型仍然能排上號。


    老式的柳木材料,船身上用以防腐的也桐油快剝落幹淨了。


    幾乎褪成白色的船帆上新繪了個圖案,據漢森所知,這不是任何一家商會或者幫派的標誌----繪畫者明顯想彰顯出它的威武,但歪歪扭扭的筆畫讓它看上去像是小孩子畫出來的胖章魚。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這艘船的船頭和兩側船舷都遍布焦黑,殘破不堪的缺口數不勝數,從這些大窟窿裏都能隱隱約約的看見船的龍骨。


    “嘿,轉向這邊兒!左邊的碼灣可容不下這個大家夥!”


    漢森看出了大船想要靠近的意圖,連忙站起身,一遍揮舞著手臂一遍大聲指揮。


    「酒瓶子號」慢悠悠的轉彎駛進了漢森示意的碼灣,當巨大的鐵錨從船舷上投進水裏是,漢森十分擔心它會不會因此散架。


    長木板從船上搭在了船塢上,一個青年和一個長滿觸手的瓦斯塔亞走了下來。


    漢森快步迎了上去。


    “你們這是把船開進火葬場了嗎?那些相互開炮的的海盜船都沒有弄成這幅慘樣的。”


    “一言難盡。”賈若歎了口氣。“聽漁民們說,你這裏是修船的地方?”


    “這倒是沒錯,不過·······”


    漢森挑了挑眉毛。


    如果修這艘船的話,花的錢恐怕能再買上另一條一模一樣的。


    但這話他可不會說出口。生意轉手給船販子的話,他隻能分到一點兒介紹費,要是自己做的話······看這兩個人呆呆傻傻的,肯定能賺上一大筆。


    “隻要你花錢,我就能修好。”


    漢森拍著胸脯保證。


    “那就好,我還以為我的夢想剛出家門就夭折了呢。”八爪先生說。“昨天可真是危險,老天有眼,還好我們的人沒有傷著。”


    “隻能怪那些海盜。”


    賈若聳了聳肩。


    昨天的事件因為安妮情緒的波動出現了意外,提伯斯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眾人眼中。


    這群愚蠢的海盜把火藥桶放在了甲板的炮台邊,難道他們不知道,如果一頭渾身纏繞著火焰的巨熊跳上了他們的船,就會引爆這一切嗎?


    萬幸的是,在皮爾特沃夫製造的那枚臻冰吊墜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它讓安妮沒有傾瀉出所有的力量,也沒讓她失去理智,賈若成功的讓安妮收回了提伯斯。


    但之後的爛攤子令賈若焦頭爛額,連環的爆炸將三艘海盜船變成了煙花,轟鳴聲在「酒瓶子號」周圍持續了很久。


    還在燃燒的海盜船殘骸不斷崩射到「酒瓶子號」上,再加上混雜與其中的火藥桶又引發了二次的爆炸,這就導致「酒瓶子號」也陷入了火災。


    因此,賈若前半夜的時間一直在忙著救火----雖然人們常說風助火勢,但賈若用風剝離了火焰周圍的空氣,控製住了火勢,不然這艘船已經燒成精光了。


    或許,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下半夜的時候,賈若把幸存的海盜都撈了上來,捆在了甲板上。


    這倒不是因為仁慈,而是另有妙用。


    ···


    “錢的話·····”


    八爪先生的四條觸手在胸前搓了搓。


    “我目前的財政有些緊張。”


    他對漢森說。


    “但我們有別的法子。”


    賈若連忙補上的一句話讓漢森額頭猛然繃起的青筋消下去了一點。


    “什麽辦法?”漢森粗聲粗氣地問。如果是賒賬,那就請滾蛋。


    賈若重新跳上了船,把他的那些俘虜們帶了下來。


    這些海盜麵色蒼白,步伐虛弱,都被繩子牢牢困住,然後串在了一起。


    “據我所知,比爾吉沃特有種東西叫做賞金榜,如果恰好這些人幫上有名,那你就不用擔心我們付不起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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